《後殖民食物與愛情》評論與回應(摘錄)
「我欣賞故事跳躍流動描寫的速度和節奏,還有那些栩栩如生的細節。
「<尋路在京都>中我最喜愛的片語是「根深蒂固的距離」,用來描寫小說中所有的關係——人物之間、文化之間、羅傑的內在和外在生活之間——實在恰當不過。這令人感到難忍的憂傷。
「<愛美麗在屯門>令我開心發笑。這令我想起電影中快速連綿的蒙太奇——它幽默而不輕淺、機敏而不躁亂。」
——林在山
「我坐在西雅圖候機室一口氣看完了<温哥華的私房菜>,很多地方高聲笑了出來(希望沒人聽到哩!)但最後不禁眼有點濕,肥薛真是個精彩角色!他叫你去笑他的自憐,却又讓你為他流淚,哈哈!我喜歡這些熟悉的細節:寶華街節,俊朗的「男仔頭」日本女子,魔術蘑菇朱古力,我想我在中文小說裏從沒讀過溫哥華這「另外」的一面──很高興你為我們把這兩個世界連繄起來。」
——梁學思
「以食物為切入點,探討香港人後九七心態,清新而有趣。也斯在七十年代著作<找房子的人>,表述了香港人在香港建立家的困窘。九七後,<沿湄公河尋找杜哈絲>中的史提芬,找房子找到越南,內心依然有填不滿的空洞,箇中感受,絕對是香港人的同感;<濠江殺手鹹蝦醬>的殺手阿璋捉姦變姦夫,偷情的步伐令他與情人只能進食前菜,共晉正餐變成無法企及的奢望,充滿黑色幽默的荒誕感,是對香港黑幫電影的回應,同時是找房子心態的後九七變調之作。這本書雅俗共賞,十二道菜式不分中西,各具特色,學術文化與大眾趣味共冶一爐,這是入得中學大學、出得本土海外,香港後九七作品的不二之選。」
——黃勁輝
<斯洛文尼亞故事>
「無法憑空想像一個九月的斯洛文尼亞,這“不容易抵達的地方”。當飛機落地,汽車引擎熄掉的那一刻,步出密閉的空間,不同於以往的氣息撲面而來,空氣中新鮮之地的氣味,黏在旅人的衣衫上,他/她似乎也變得和這個地方一樣陌生,如新生兒般,眼神裏同帶著疏離和好奇,探視這個新世界。在路上發現這裏和他/她的世界有太多不同之處,又有太多相同之處。不同的使旅人忍不住產生比對,相同的則觸發了他/她的回憶,這裏讓他想起以往到過的地方,遇見的人,黑暗中的夢……時間旅途中的一瞥,或觀照他者,或回望自身,這“凡人的奧德賽”。」
<艾布爾的夜宴>
「廚師是食物的媒人,對於各種形狀、材質、味道之間的關係,他們有自己的量度和掌握。
「廚師是科學家,總是不滿意食物本來的樣子和質地,他們有自己的目地和計畫。
廚師是魔術師,使人沉浸其中欲罷不能,從味蕾到大腦再到神經末梢,他們有技術,所以有控制欲。
「而食物,當厭倦了被衡量,被拆解,被融合,最後進入一道菜的關係圈時,反叛心起,在尚帶一抹青蔥時,心裏構想一種毀滅後的完整。
「也許,和這個世界平行的,是另外一個世界,人們想到的卻沒做的事情,會在那裏發生。半夢半醒間偶爾得以瞥見另一個世界,熟悉的一幕,卻怎麼也想不起背景,時間和人物……就當它是一道小時候嘗過的菜,寫過的信,念過的詩好了。」
<濠江殺手鹹蝦醬>
「能在腦中拍出這樣一部電影。泳池裏搜尋的蒙太奇、夜行航船的閃回、殺手拿報紙的手指和女人垂在肩膀上的一縷散發的特寫、最後是長鏡頭裏的山路,人物從近到遠,然後消失,留下空鏡裏“燒剩了前門的大聖堂”。
「這是一個人的焦灼還是一座城的焦灼?幾聲之後電話接通?等的人最後會不會來?變還是不變?時間是過得快點好還是慢點好?
「焦灼是“害怕將要經受的悲哀”,“而悲哀已經發生了。”人們寧可在吃完前菜後半饑半飽中急切而又充滿耐心地等待主菜,也不要明白這前菜亦即是主菜,而等待是什麼?能充饑嗎?」
——樊星
「兩年前,也斯背起行囊走出學院,當個吟遊詩人向世界出發。去斯洛文尼亞的地下山洞喝烈酒聽無國界詩朗誦;在耶魯的女性之桌上品嚐「巴黎中國俱樂部的毛沙拉」看詩人伸出雙手扮天使的翅膀;到東京與來自各國的譯者展開一場尋找村上春樹的大冒險;五月在哈佛重新思索《萊茵河的新酒》的故事,又在芝加哥的晨光中吃印度來的苦瓜;後來再到尼斯的修道院裡過了一陣子苦行僧的生活……一路上的經歷,也斯都用相機和文字記錄下來,遊蕩詩人「on the road」的記事簿上,有虛構的有記憶的有卡爾維諾式的故事,一切一切都盡是詩情(私情)。於是,以小說的角度來看這本書,展示出來的是一種風貌;以散文的角度來看又是另一種風貌。就像書中提及到的el bulli的份子美食一樣:「鵪鶉、羊腦、螃蟹它都幻變出來了,只是未必以原來的形狀出現吧了!大音無聲。大象無形。當然艾布爾不是道家煉丹的丹爐,它是借重科學的精確,調弄色香味各種份子,為我們開發感官的新領域,重繪飲食的地圖。」啊,明白了!原來一開始詩人出走,為的其實是想做一次關於文學關於人生的實驗。」
——鄧烱桐:The notebook of a troubadour
「特別喜歡<後殖民食物與愛情>與<後殖民食神的愛情故事>兩篇。香港人喜歡吃,也懂得吃,但他們對食物的熱情隱藏著對生活其他範疇的失望。由於對政治和前途無能為力,被壓抑的活力與創造力只好流入飲食的領域裡。香港人在吃的時候,才不會覺得吃虧吃緊和吃不消。到香港人心裡去的路通過胃,也斯跟我說過,他很想「好好寫香港」,這一點他在<後殖民食物與愛情>與<後殖民食神的愛情故事>之中已經做到了。」
——林沛理
「小說中借美食約會靠好酒上床的”愛情”橋段其實只是副線,幾百種食品的排比羅列卻大有講究。在近幾年的香港文藝小說中,也斯的<後殖民食物與愛情>可以說是對”九七過渡’比較直接明顯的見證了。當然,見證方式,卻是婉轉曲折,
”食色,性也”。」
——許子東
「不是殖民主義,也不是民族主義,而是混合、衝突、抗拒、容忍、共處,這種立場出自於香港特定的歷史位置。香港處於中英之間,混合著東西兩種文化,這種邊緣的地位和過渡的性質,既是香港的短處,也是長處,正如周蕾所說,『這種非香港人自選、而是被歷史所建構的邊緣化位置,帶來了一種特別的觀察能力。』自己既不足以成為根源文化,並受到排斥,它自然本能地排斥中心意識、本質主義,同時不排斥混合,注意在衝突中相處。也斯在<後殖民食物與愛情>
這篇小說中經由食物和愛情,顯示出來的就是這樣一種獨特香港後殖民立場。
——趙稀方
在九七後出現的小說中,也斯的<後殖民食物與愛情>可說是第一篇從題目到內容都處理後殖民問題的作品。作者透過有着混雜背景的小說人物,道出了香港後殖民處流的複雜性和弔詭性。……香港人具有多重身份的曖昧性,不是那麽黑白分明地說出好壞。作者不是用後殖民理論來規劃其小說,而是借小說來質疑後殖民理論闡釋香港的複雜性。
——馮偉才
原名梁秉鈞,生於廣東新會,在香港長大,美國加州大學比較文學博士,六、七○年代開始創作,譯介法國、拉丁美洲小說及美國地下文學,撰寫評論,任文藝刊物編輯,與友人創辦雜誌,推動本地文藝創作發展。除牛津版作品外,還有《雷聲與蟬鳴》、《布拉格的明信片》、《食事地域誌》、《游詩》、《半途》、《博物館》、《越界書簡》,英譯詩集《City at the End of Time: Poems by Leung Ping-kwan》和《Travelling with a Bitter Melon: Selected Poems 1973-1998》,德譯詩集《蔬菜的政治》等等。曾任教於香港大學比較文學系,現為嶺南大學中文系教授,兼任人文學科研究中心主任。
提供了很多清晰的论点
还没看
引发思考
通俗易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