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希腊位于欧洲巴尔干半岛南部,包括爱琴诲中众多岛屿,与现代希腊的地理位置差不多。古代希腊作为世界文明古国之一,给后世留下了丰富的文化遗产,悲剧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古希腊悲剧是世界古代文化的瑰宝,虽已历时数千载,但其动人的情节、深邃的思想和精湛的技巧,至今仍然能强烈地震撼人们的心灵,令人赞咬。

古希腊戏剧的萌芽和发展与古代希腊人对酒神狄奥倪索斯的崇拜有密切的关系。狄奥倪索斯崇拜的祭祀庆典带有狂欢性质。古希腊著名哲学家、文艺理论家亚里士多德在其《诗学》第四章中说,古希腊悲剧“是从酒神颂的临时口占发展出来的”。酒神节期间,人们驾着大车游行,酒神颂是节庆期间游行的人们演唱的赞颂酒神事迹的歌曲。演唱者身披羊皮,扮成酒神的伴随者萨提洛斯(羊人)。后来,酒神颂在内容和形式方面不断得到丰富和发展,特别是在公元前534年雅典第一次举行大酒神--节时,诗人特斯皮斯首先采用第一个演员与歌队一起表演。一般认为,这便是古希腊悲剧的开始。古希腊文“悲剧”一词原意为“羊人之歌”,这也表明了它的来源。

由于古希腊悲剧源自狄奥倪索斯崇拜,因此悲剧演出只在狄奥倪索斯节庆期间举行,演出作为祭祀活动的一部分,被视为神圣的事业而受到重视和保护。此外,古希腊戏剧演出以竞赛方式进行,在竞赛中获得优胜是一种很高的社会荣誉。上述这些因素成为一种强大的社会推动力,有力地促进了古希腊悲剧的发展和繁荣。经过从特斯皮斯起一代代悲剧诗人的努力和实践,古希腊悲剧的内容和形式不断得到扩展和完善。在内容方面,悲剧题材不再局限于演释狄奥倪索斯事迹,而是逐渐扩大到其他各种神话传说,乃至现实生活领域。悲剧形式也逐渐摆脱原先的祭祀传统的影响,歌队的作用逐渐缩小,戏剧冲突和戏剧动作逐渐增强,演员的表演逐渐成为主导因素。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被称为古希腊三大悲剧家,他们的悲剧创作既反映了古希腊悲剧发展和繁荣的过程,也代表了古希腊悲剧成就的顶峰。在众多的悲剧家和喜剧家中,也只有他们有完整的作品传世。本集选收的就是由我国著名翻译家罗念生翻译的这三位剧作家的代表作。

埃斯库罗斯(约公元前525一前456)是阿提卡西部埃琉西斯人,生活在雅典由氏族贵族专制向奴隶王民主制转变时期。他曾积极参加抗击波斯侵犯的斗争,参加过马拉松战役和萨拉弥斯战役等,他的民主倾向和爱国精神在他的悲剧创作中得到充分的体现。埃斯库罗斯是古希腊悲剧早期发展阶段的诗人,对悲剧做过不少创新,其中最重要的是引进第二个演员(指舞台上说话的演员),使得人物之间的戏剧冲突由此得以在舞台上真正展现,他也因而被誉为“悲剧之父”。他的悲剧主要以神话为题材,借以触及当时各种重大的社会问题。他的悲剧思想深刻,气势宏大,人物雄伟,风格崇高,富有抒情色彩,而较为简单的结构和歌队仍在剧中发挥突出作用则是早期悲剧的普遍特点。

公元前399年,埃斯库罗斯首次上演悲剧。他总共上演过七十多部作品,现存七部。在埃斯库罗斯的传世悲剧中,《被缚的普罗米修斯》是以普罗米修斯盗火给人类的传说故事为题材创作的“三联剧”的第一部。当时的悲剧竞赛一天连续演出由同一剧作家创作的三部剧本,三联剧系指以同一传说或事件为题材创作出的三部在情节和主题方面互相关联的剧本。埃斯库罗斯的“普罗米修斯三联剧”另两部剧本《被释的普罗米修斯》和《带火的普罗米修斯》写普罗米修斯的被释放和受崇拜,均已失传。《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上演于公元前469年(一说前465年)。普罗米修斯另一个的意思是“先知先觉者”。他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老一辈提担神,在以宙斯力首的年轻一代神与提担神的斗争中曾经帮助过宙斯,宙斯获胜得势后却因普罗米修斯帮助人类而加害于他。剧中通过对作为专制暴君化身的宙斯和作为人类拯救者的普罗米修斯之间的冲突的描写,塑造了一个不畏强暴、勇于为正义而斗争的高大英雄形象。剧本结构非常简单,但气势非常感人。《阿伽门农》是埃斯库罗斯以奥瑞斯特斯杀母为父报仇为题材的三联剧的第一部,后两部是《奠酒人》和《报仇神》,上演于公元前458年,是古希腊悲剧中唯一一部完整传世的三联剧。阿伽门农是约在公元前工3世纪后期发生在希腊各城邦与小亚细亚西北部的特洛亚之间的一场战争的希腊联军统帅,战争胜利后回国时被妻子及其奸夫密谋杀害。后来儿子奥瑞斯特斯为父报仇,杀死了母亲及其奸夫,从而受到报仇神追袭。该三联剧通过最后宣判奥瑞斯特斯无罪,表现了父权制对母权制的胜利,文明对野蛮的胜利,歌颂了雅典的民主制度。《阿伽门农》作为三联剧的第一部,为全剧制造悲剧气氛,悲壮动人,被视为古希腊悲剧中的一绝。

索福克勒斯(约公元前496一前406)是雅典西北郊科洛诺斯人,生活在雅典奴隶主民主制的盛世,曾经积极参加过社会活动,担任过一些社会职务,不过他在那方面并未表现出很高的才能,而主要是以悲剧家扬名于世。他很早便开始写作悲剧,公元前468年第一次在悲剧竞赛中战胜埃斯库罗斯。他一生创作了约一百三十部悲剧和萨提洛斯剧(羊人剧),现存悲剧七部。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说,索福克勒斯在悲剧中按照“人应当有的样子”的原则来塑造人物。索福克勒斯也是利用神话传说创作剧本,塑造了一系列理想的人物形象,用以体现时代精神。他提倡民主,反对暴政,歌颂英雄主义,尊重传统的道德观念。他不采用三联剧形式,而是创作独立、完整的单部剧本。他的悲剧布局复杂、严密,好用对比手法刻画人物性格,善于描写事件的突变,对疑难的“解”写得细致人微,令人信服。他把舞台说话的演员增加到三个,使戏剧冲突更加复杂化,对话成分也明显增加。虽然歌队在他的戏剧中仍是剧情发展的有机部分,但已退居次要地位。古希腊悲剧的结构程式在索福克勒斯的创作中基本达到完善的程度,以至于后来再无太大的变化,

奥狄浦斯是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特拜系列的人物,。预言说他会杀死父亲,因而他出生后便被丢弃,但被人捡得由科林斯王收养长大。这时他听预言说,他会杀父娶母。他以为他的养父母就是他的亲生父母,为了避免预言实现,便离家出走。他在前往特拜途中与一位老人发生口角,愤怒中失手打死了那个老人。他继续前行,在特拜郊外途中除掉了危害特拜人的狮身人面怪物。他来到特拜,特拜人为了感激他,把寡居的王后嫁给了他。其实,他在旅行途中失手打死的老人正是他的生身父亲,而后又在无意中娶了自己的母亲,正好完全实现了预言。俄狄浦斯自责盲目,刺瞎了自己的眼睛,外出流亡。他的两个儿子为王位发生争执,其中流亡在外的儿子带领外邦军队进攻城邦夺权,兄弟俩在决斗中互相杀死对方。新国王下令禁止埋葬带领外邦军队进攻城邦者的遗体,俄狄浦斯的女儿安提戈涅尊重传统礼俗,不顾禁令,为兄弟行了葬礼,结果被新国王关进墓室。悲剧《安提戈涅》上演于公元前441年,剧中通过女主人公不顾当权者的禁令,按照习俗埋葬死者而遭害,抨击个人专制的强横残暴。《俄狄浦斯王》演出于公元前431年,是欧洲戏剧史上一部非常著名的悲剧。这是一部命运悲剧俄狄捕斯知道自己的命运后竭力逃避命运给他的残酷安排,但始终未能摆脱命运的束缚。剧本主题是人的意志与命运的冲突,诗人承认命运的存在,同时谴责命运的邪恶,赞颂人的不倔不挠的积极斗爭精神。亚里士多德高度评价《俄狄浦斯王》的结构,把它视为古希腊悲剧的典范。

欧里庇得斯(约公元前485一前406)出身于萨拉弥斯岛一个土地贵族家庭,爱好哲学,接触过各种新的思想,好在悲剧中发表议论,因而有“舞台上的哲学家”的美称。他很早便开始创作悲剧,但直到公元前455年才获得参加竞赛的机会,结果还只获得三人竞赛的第三名,即失败。不过此后他仍然继续写作剧本,而且写出了不少优秀作品。他一共写过九十多部剧本,现存十八部,是传世作品最多：的古希腊悲剧家。他的悲剧也取材于神话传说,大部分以家庭生活为题材,讨论战争、民主、贫富、宗教、妇女的地位等问题,反映了雅典奴隶主民主制衰落时期的社会思想。诗人反对内战,反对雅典对盟邦的暴政,对神持怀疑态度。他的这些思想为当时的雅典当局所不容,所以晚年不得不去马其顿,最后客死在那里。诗人在世时,他的悲剧也不甚为观众所理解,因而获奖次数不多,但诗人去世后,它们却日渐受到推崇。欧里庇得斯的悲剧创作强调写实,按照人本来的样子去写,从而使悲剧由神界降到人间,使他的悲剧中的人物近似于同时代的普通人。他的悲剧风格华丽,语言流畅,善于描写人物心理,特别是妇女心理。

美狄亚是黑海东岸十国王的公主,在希腊人的观念中是一个“蛮族”女子。她对受命前去那里寻取金羊毛的希腊英雄伊阿宋一见钟情,帮助伊阿宋取得了金羊毛,然后跟随伊阿宋来到希腊。后来伊阿宋抛弃美狄亚,美狄亚为了伊阿末,同时为了避免自己的孩子遭敌人凌辱,因此杀死了自己与伊阿宋生的两个孩子,然后逃走。关于美狄亚的传说是一个当时流传非常广泛的传说,传说包含的戏剧冲突和深刻思想成为剧作家们普遍喜欢的题材。欧里庇得斯的悲剧《美狄亚》演出于公元前431年,剧中塑造了一个被遗弃,遭迫害,但性格倔强,在极度悲愤中不择手段地进行报复的妇女形象,作者表现出对受害者的深刻同情。《特洛亚妇女》上演于公元前415年,通过对特洛亚亡国后特洛亚妇女遭受的苦难的描写,表达了诗人反对侵略战争的思想,可能同时影射公元前416年雅典攻陷米洛斯岛后的残酷屠杀。

从公元前3世纪初起,希腊本土的戏剧开始衰微,重心逐渐移到埃及的亚历山大里亚。公元前120年,雅典最后一次举行大酒神节,古希腊戏剧的发展历史宣告结束。古希腊悲剧直接影响了古罗马戏剧的发展,并进而影响了后代欧洲戏剧的发展,成为古典范本。古希腊悲剧的许多剧目至今仍在世界各地上演,继续给人以艺术享受。

王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