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游华胥”,是《列子-黄帝篇》的一个梦幻故事,用来做书名,不过因为丛书统一要求用四字熟语为题,这四个字又正好现成而已。要说想兼带着沾一点黄帝的光,也并无不可。书中探讨的,毕竟是炎黄子孙的梦文化。

有关梦的史料、哲理、文学故事非常之多。人没有不梦的,人也没有不对梦的奥秘感到兴趣的。于是,有一本正经占梦的,有煞费苦心编梦的,有以心解梦的,有以病析梦的,有以梦为真的,有以真为梦的,有惊叹梦幻成真的,有笑人梦中说梦的……把形形色色有关梦的文献资料收集拢来,爬梳一通,筛汰评述,有条有理地介绍给读者,确非易事。据说,古人作文,也与做梦大有关系。董仲舒梦蛟龙入怀,作《春秋繁露》；杨雄梦吐凤凰,成《太玄经》；马融梦一林花如锦绣,摘而食之,寤而天下文词无所不知,号曰“绣囊”；罗含梦五色鸟飞来入口,才藻日新；王询梦笔如椽,成大手笔；纪少瑜梦陆垂以青缕管笔一束授之,文因此遒进；王勃梦人遗墨丸盈袖,下笔如神；李白少时梦笔生花,天才瞻逸；和凝梦人与五色笔一束,文采大增；张迥梦吞五色云,遂精雅道。当然也有像江淹那样梦被张景阳讨还匹锦,梦被郭璞索去彩笔,因而从此才尽,绝无佳句的。这些梦不知是真是假。我呢,大概因为一个这样的能也不曾做过吧,平凡人连梦也是平凡的,所以文思虽然滞涩,却还未至于枯竭,努力绞,还能绞出些脑汁来,标标准准是在一行一行艰辛地爬格子,绝对没有过文如泉涌的梦的境界。

但愿这本“爬”出来的小书,能引起读者像对神秘的梦一样的兴趣。

王维堤

1993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