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过渡 原创: 关昊禹 穿着合适衣服的猫 2018-08-10 朝霞从城市庞大楼宇间的间隙中逐渐逝去,仓促的白日并不不舍离去,迅速跳脱着洒脱的身影落下。这象征着七月一天闷热厚重的时段告别的重要景象给我们带来了更为忧郁美丽的夜晚。 此时的大型商场、餐厅人满为患,紧紧充斥着年轻人们,以及年轻人们组成的一对对的情侣们。泷端坐在一家英式咖啡厅的角落里,店内正响着Jason Mraz今年最新的专辑《Have It All》的先行曲目。泷今年20岁,是一名大二的学生,趁着假期的时间在附近的小书店打工赚些零用钱,因为星期五老板早关门便在整个商业区关门之前休息片刻。她正聚精会神地捧着一本书阅读,读到有些晦涩的片段时她便微微蹙起眉头,娇嫩的面容也会露出几处明显的皱纹,读到轻松愉悦的片段神情也相当严肃,看起来对于读书是属于一丝不苟类型的人,因此书页翻动的速度也相当慢。桌上相当考究地摆放着一杯拿铁,其涌动的热气缓缓上升,与天花板垂下的吊灯灯光相交融,被吞噬了进去(这景象在夏季十分难得,大概是冷气充足的缘故) 李在经过这家咖啡馆时,一下子便注意到了泷,他好像生来就有这种敏锐的观察力,能在瞬间凭借熟人的某种特定的特征来判定对方的身份,这其中包括身高、神态、身体形态、哪怕是对方的背影也能够一眼分辨出来。他在靠近泷时好像刻意放慢了动作,尽量不想在行进的过程中让对方注意到自己。 “嘿,我是今年在读高二的李向森,你还记得我吗?此时泷才注意到她面前这个身材高挑,脸庞稚嫩的男孩。在李还在担心对方是否还记得他的时候,对方脱口而出。 “你是高桥的表弟吧,那天是他带你来的吧。” “是啊,真没想到在这儿见面了,虽说我是他的表弟,但我和日本可毫不相干。哈哈,说来他也只是有些日本血统,去过几次日本,回来就有了个高桥的日本名字。”李在心里暗暗庆幸对方对他还有印象。事实上李在那天举办的派对上便深深被她吸引了,只可惜当天他并没有什么机会下手,像泷这样的年轻漂亮的日本女人,还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自然有着不错的男人缘,身边常有男人相拥。到家后虽千方百计向当天在场的朋友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但同时也得到了对方已经有了男朋友这件沮丧的事情,但他在心底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那天真的好尴尬啊,我喝得太多了,一下子打翻了十几个瓶子,直到后半夜还是高桥好心把我送回了在五环的公寓,晚上在公寓里醒了酒,又接着喝了两瓶波旁威士忌还是苏格兰威士忌,总之真的是不省人事了啊。虽说是尴尬,但泷的话语极其平淡无常,好像就是在讲一件每日发生的普通事一样,就像上班族要上班,像李这样的小屁孩要上学一样普通,事实上对她来讲也如此。 “女孩子当众喝那么多酒可不是什么好事。“一说出口李就知道自己说了句极蠢无比的话。对方没做声,大概是对这么蠢的建议置出一种不耐烦的态度。听了太多遍伪君子讲出这种屁话了吧。李想。 “这家店的情调真不错,你知道Jason Mraz吗? “相比流行乐,我更喜欢爵士乐,我更喜欢里面蕴含的浓浓的日式情怀。” “怎么说?” “说起爵士乐所有人肯定都不约而同地想到美国黑人,新奥尔良,说不定二者相结合就是Anthony Davis呢。鲜有人知道爵士乐对于日本国民扮演着的是怎样的地位,说的夸张些可能要从明治维新说起了,六七十年代从买来的黑胶唱片里、收音机乃至而后简易的DVD,流淌的都是爵士乐,混合着美国黑人忧郁的血液就这样流淌进日本男人女人、老人儿童的血管里,可以说是比头上方的空气,河流中的淡水还要重要的东西,如果少了爵士乐,我想怕是整个日本社会都会因此发生巨变。”谈起爵士乐,泷情绪变得激动亢奋。 对于泷的表述,李无言可辩驳,或者说连赞同的话也无法说出,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对方正在慷慨阐述的爵士乐是个什么东西,如果将爵士乐与世界上任何一种其他音乐放在一块比较,李也分辨不出哪个是交响乐啦,哪个是爵士乐啦。实际上他对于这些无聊的区别也毫不关心,得益于文化断层他也无处去了解。但李懂得如何去取悦对方,他得当地转换了话题,丝毫不留痕迹,由其他话题又畅快地聊了一会。他深知这是个得到她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让其溜掉怕是再难得手了,于是李盛情邀请他晚上与他共赴派对,泷也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约定好了11:30在后海一家小酒吧碰面。 泷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需要打发,她拿起手机给附近的几个朋友发了信息,都是些夜晚孤独难耐的女人们,渴望着在夜晚找到合适的性伴侣,他们需要有相同目的的同伴在场提高成功的几率。没错,打第一眼看到李时她就完全清楚他脑子里对她的想法,她表现地像是默许。 带着妆容,泷准时到了约定的地点,李上身穿着一件宽松款的T恤,下身搭配一条深色塑身裤,像是从糙乱家中的床上拿起随便穿上的,但整体十分和谐美观,被闷热天气与炙热身体微微浸湿的短袖若隐若现透出健硕的胸肌,泷时不时地瞥向他,欣赏他的轮廓。 桌上的空酒瓶越发增多,大家的兴致也更加起劲了,时间在此时此刻由泷、泷的女伴、李、李的同学所构成的这个狭小空间失去了它的作用与意义,威士忌、朗姆酒空瓶碰撞吧台桌子的声音取代了时钟指曼妙转动的含义。男人们喝酒时准确地把握着自己的量度,他们不想在搭出租车去酒店的路上就睡得不省人事了,再怎么说那也得是后半夜的事情。女人们则不同,她们痛快地释放着自己,像泷一般释放着作为一周小书店管理员留下的身体上精神上的劳累,钱的事情也无需她们考虑,因此只要畅快地喝个够。 四个人就这样洒脱欢快着,李拉着泷的手踏进圆形舞池,这舞池倒不如说是供人扭动的舞台,里面的人们就像寄居于大都市生活的蠕虫,扭动着躯体,寻求慰藉。 泷紧紧贴近李的胸膛,感受其有力胸部随步伐起伏的动感,从一面之交到相拥彼此大概只用了不到几个小时,对方充其量也只是个爱出来鬼混的高中生,她从没想过对方要对她负责之类的话,要是那样她就不该来这种地方,她也不是怕对对方负责,李大概也不需要那样的关怀。可当他看向他时心跳便开始加速,神情也变得不自然,她已经好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感觉了,因此她深知这种最单纯原始的激动多么珍贵,奇怪的是初识他时并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大概是酒精催化的作用吧,她安慰自己到,她不能陷得太深,适当的情感投入让整个过程变得有趣,但是过分认真最终只能招致灾难,她提醒自己到。 四人结伴去到酒店,各二人一组开了房。 “每个人都有个独立器官。”李这样说道。“当你不清醒时,受到巨大的冲动带来的影响或强大的诱惑力时,那独立的器官便会突然从某处跳出来,切断人身体与大脑的联系,替你做出思考与判断,不受任何价值观、道德观的约束,只关乎感觉。李试探性地问泷,他察觉到对方躺在自身怀抱中的情感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微妙的变化。 在后半夜的后方,夜还要更深沉的时候,泷依偎在李的胸膛中安逸地睡熟了。李怀抱着她,清清晰晰地观察到了她的脸庞,中央小巧美丽的鼻子就像新生的一般,鼻梁由上至下流畅地勾勒出轮廓,鼻头部分有一丝微微地凸起,但尺度又恰到好处,两侧有些多余的赘肉(脂肪组织)共同搭建了尺寸适中的孔穴,这孔穴很轻地颤动着,轻轻地狩猎四周的气息,在宿主毫无意识地境况下肆意地摄取着,就像一个独立而生的器官。它承担着过多繁重的责任,无声无息地将昏暗中的夜寐与白天的清晨中间产生的巨大的裂缝缝合起来。 醒来时已经到了中午,房间里只剩泷独自一人,她照例独自吃完了早餐便一人坐车到了住在郊区的外婆的家中,在这里她总是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她是外婆从小带大的,每每面对她,泷总有许多从未曾与他人提及的话脱口而出,由于屋子常年只有外婆一个人,所以外婆也会很开心地听泷讲的许许多多形形色色的事物。这种关系大概从泷决心脱离家庭的关爱时就形成了。但今天外婆一反常态的虚弱,听泷讲述的部分也变得更多,静静地躺在一张木质摇椅上,吃过从便利店带来的简单的晚饭,泷便打过招呼回到了学校的宿舍中。 月光总是引人遐想。此时天空上方明晃晃地摆放着惨白的月亮,仅此一个。 “是这样吗?”脑中闪现的荒诞想法好像让人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泷也不敢确定。这亘古不变的事实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泷来回反复地思考着月亮的数量,说起来一直将一个月亮作为这现实世界的标准,很少会去注意。说不定有一个月亮一直悄悄地将自己藏了起来,又或是某一天突然增多了一个,如果不去注意这些小事,怎么会知道世界是如何让变化的呢。 拉开窗帘,泷静静地看着星空,天空上悬挂着两个月亮,泷不敢相信,上面其中一个是她熟悉的月亮,散发着白光,而另一个则散发着红色的光芒。究竟是这世界上本来就存在两个月亮,还是由于某种原因由一个月亮变为了两个月亮,原先的事实遭到改变,泷毫无头绪,她只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躺在摇篮里仰望的星空,那是只有一个月亮确实存在的,记忆与现实就这样在眼前浮现出来。 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李,在这个世界里李还是否存在,此时此刻他又在哪里,或是对方是否也看到了天上的变化,好在泷在手机里存了对方的电话号码,她一刻也不能等,响了三声后,对方接了电话。 “李,是你吗?”对方十分诧异,三点钟过后可不像是打电话的时间。 “我问你。”泷说道。“你走到阳台上,告诉我月亮是否有什么不同。”李对这突如其来的请求感到困惑。 “没有。” “是两个月亮?” “我想是的,这上方没有云彩,所以不会弄错。说起来月亮难道不应该是两个吗?” 对方迟迟没有应答。最后话筒传出“我想,大概是吧。”这句话,就断了。 泷查了一切她能想到的资料,百度、谷歌、维基百科、搜狗,也上了各种网站,发帖询问,发微信给亲人、朋友、同学。所得到的答案都十分简单明确,月亮,原本就是两个。 2018年,北京,名字是泷,性别、身高、体重、性格都没有改变。身世为父母自幼离异,外婆68岁,现居住在北京市郊的一座小房子内,从小由外婆带大,父亲是日本人,身居美国,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母亲由于常年在上海工作,很少回来。她把象征自己身份的信息全部写进了一个小本子上,一是为了便于找到月亮变化所带来的不同之处,又为了需要的时候重新找到自己。 一天下来,泷一无所获。面对庞大的信息总是能把人折磨到崩溃,于是泷晚上约了几个朋友来她家一起吃晚饭,她希望通过与朋友们的相处能减轻一些苦闷。 从八年级开始,树里子就是泷的好友了,她们共同在日本人学校上学,树里子是跟着父母来到中国的,家境优越阔绰,身材长相都无可挑剔,是那种让人见了并会产生好感的女孩子。经过七年级一年的相处后,大家也都熟络了,封闭性的小团体也慢慢建立起来。起初是泷和树里子二人,而后女孩子又加入了一位叫青的女孩子,男生则加入了高木和元太。五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稳固的关系。每次上课,每个课间,每次放学,都能看到五个人欢快地畅谈着,他们畅谈的内容是除去五人之外他人绝对听不懂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很难得的互相知心的小团体。 然而有一天一切都被打破了。高木有一天把大家叫道一起,当众相树里子告白,是很突然的事情,让人始料不及,当然,树里子拒绝了。就这样一直暗恋高木的青退出了这个小团体,再后来便是高木。最后大家都散了,唯一的联系也就是作为话剧社社长的泷的联系,五边形互相可相连的形状变为了由一点散发的关系。这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泷点了几份外卖,从冰箱中拿出几罐生啤。大家逐渐到齐了。青见到高木,先是离得远远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而后竟然走过去开朗地打了招呼。高木见到树里子一如往常,沉稳又不失幽默感,给人以可靠有趣的形象。元太与树里子显得十分亲密,那亲密度明显地超越了朋友的限度,但是泷怎么也回想不起来他们是否在一起了,而高木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在餐桌上依旧与元太互相调侃,聊得欢快(这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两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烟消云散。 桌上的饭菜减少了一半,高木与元太都喝得醉醺醺的。泷在心里暗暗想“这两个家伙还是一样没有酒量啊。”树里子在一旁搀着元太。 “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已经在英国了吧。话说你还是混得有头有脸的嘛,从高中开始成绩总是名次靠前,让我这种家伙无论怎样也赶不上。”元太红着脸又倒了一杯生啤,“说起来还是青岛啤酒最爽口了。” “你也不是一样有着令人羡慕的东西,每天都受到许多女孩子的欢迎,在校篮球队混得风生水起的,还拿下了高中联赛的MVP,还树里子这样的大美女还是你的女朋友,居然也有不知足的地方。”高桥以一口满不以为然的嘲弄口气讲完了这句话。 “那种东西只能逞一时之效而已,不是吗。就像即时食物一样,过了短暂的时间就会失去原本鲜美的口感。高木没有理会。 “真想再去日本看看呐,北海道的拉面,3月份的樱花,熊物川的烟花大会,妈妈做的寿喜烧。那些残存着淡淡味道的夏日记忆,还有冬日的寒冷的清新记忆。曾几何时丢掉的儿时满怀信念的愿望,那些单纯快乐的日子永远定格在那里了。” “回不去了吗?”青问道。 “在日本的亲人们都已经不在了,父亲、母亲、外公、外婆都去世了,大概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抱歉。” “没关系。” 泷想到了自己的亲人,父亲从未主动联系过自己,母亲也只是在过节时时才偶尔回来,身边唯一的亲人只有外婆了。 第二天清晨,高木给四个人每人留下了一封信遍消失了。信的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从开始与大家的相处一直十分愉快,希望大家能各自保重,我会一直想念大家的,感谢一直以来的照顾。 “回日本了吗?” “我想大概不是。”青回答道。 泷暂时辞去了工作,专心思考这个不同的世界。 下午三点,泷推开郊外小房子的门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原本的家具、宠物全部无影无踪,泷呼唤着外婆的名字小心地推开一扇扇门,无人应答,只有几只野猫在这里过夜,它们傲慢地霸占了每一处角落,野猫不怀好意地吼叫着。 泷愤怒地赶走了野猫,疯狂地打砸,手机传来简讯,她就拿起手机向墙上摔过去,她脱下外套扔向地板,心中的冲动全部释放了出来,怒火从心底蔓延开,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部分,由外力从她身上剥下去,但她不愿意面对,她想要抵抗,折腾一番之后袭来的便是悲伤、无助,她已经筋疲力竭了,从身体上内心中刻下烙印的疲惫。那常年相伴的孤独感再次被身体所接纳,吞噬,体内仿佛形成了一个空洞,由腹部衍生出来,吞噬一切,迎上心头的饥饿感席卷了心智。 就这样泷才明白高木所说的“大概没有地方可去了”是什么东西。 而后的几天泷都一个人待在家里,谁也不理,什么也不管。直至最后一通电话,是李打来的,她接了。对方向她阐述道他已经有了正式的女友,与她的相处只是一时兴起而已,因此自此以后便不能再联系了。泷在电话的另一侧点点头,便挂断了。 那是泷在很长时间以来爱上的第一个男人。 几天之后泷再次打电话过去,接的是一个女人,自称是李的女朋友。 “李在哪里?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泷平静地问道。 “他啊,已经不在了。”对方冷漠地回答。 “不在了?” “就是不在了。”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不带一丝愤怒,一丝恶意,毫无感情。李在这个世界中被突然抹去的景象反复闪现在她的脑中,由左至右,速度依次加快,最终毫无痕迹,时间也证明不了他的存在。 泷便这样安然入睡了。 月亮总是引人遐想,对吗。泷在半夜醒来了,她抬头仰望那星空,从几百万年前,几千万年前闪烁着的光芒照射过来,数以亿万的星球在那里跃动着,那被恒星抛弃的行星们游荡着,无处安身。月亮,只剩下一个了。 “就这样故事就结束了吗?”我向泷问道。 “嗯,是的,高桥先生。” “据我所知,我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表弟,我的母亲从来没有过任何兄弟姐妹,她是「宽松世代」之前的那一代人,是少有的独生子女。”我再次向她解释了一遍。“你确定你不是在做梦吗?” “我不相信那是梦,没有任何梦如此真实确切,即便在我醒来那感觉依旧存在着。” “但是事物没有变动,对吗。手机并没有任何摔过的痕迹,你的那些朋友们也都否认他们见过你,不是吗。” “我的外婆死了。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她原本是1950年生人,住在郊外的房子里,每周都会去看她,我们……” “我很遗憾,但是她三年前就死于肺癌,我已经看过了她在医院的档案。” “她是在两个世界相互转换的过程中被吞噬的,因此只有我一人记得,她就这样被抹去了存在,李也如此,他在那个世界消失了,在这边也被抹去了,连从整个家族都被改变了。” “那高木呢?”我问道。 “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要你说呢?” “也一并消失了吧。” “死了吗?” “……没人知道。” 因为受泷的拜托写下了这篇文章,整篇文章都是经她口述写成的,在我看来这个故事有些不切实际(我想在任何正常人看来都是这样)自打上述的这次谈话之后又与泷见了几次,而后就与她失去了联系,无论是微信、短信、还是打电话都没有理会我。直到9月份的一天我登门拜访她,看到她家的猫死在了窗户前我才意识到。 泷也随之消失了。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更多内容vip可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