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记忆能一路同行

没有什么记忆能一路同行

最后一把刀留给我  2018-08-30

在我记忆里90年代是农村最美的时刻。

刷在墙上的大标语,秋收小麦夏收玉米,中间穿插黄瓜西瓜豆角西红柿各种菜物,小孩子们肆意在田地里戏耍,释放日夜无处安放的精力。

那时候还没有城乡结合部这个词,经济上大家相差不大,人们都喜欢一碗水端平的态度。

21世纪最初的5年,是中国农村变革开始的时代。那时候我虽然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却已经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土地已经不能再带给我们更多的东西了。唯有在化肥、良种的帮助下拼尽全力保持不饿死,想要更多的发展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相比就什么都缺了,从饮用水、灌溉用水、柴火、吃的、穿的,到问题的最关键因素:钱。所有的一切又在拼命的向大地母亲索取一切可能索取的东西。

小时候的玩伴就那么几个,我们胆子大,能折腾,总是结伴一起祸祸大自然。

但是我们更喜欢去安静的看田地,一片一片崭新的活力在眼前,再往前就是长满青苔杂草的坟头,再往后就是死气沉沉的村子。

我们约定以后一定要挣好多好多的钱。

因为我们恐怕是当代最后一批可以提前退学去打工的孩子了。

这时候大量外来人口涌进了农村,高举建设首都的大旗帜,工业变革在飞速发展。

整个农村像一个灯尽油枯濒临死亡的老人,却又散发着柔和的活力,好不怪异。

老人叹了一口气,熬过去了。

我们还是叫农村,却变成了城乡结合部。没人种地了,村子里三分之一人口的本地人靠收租和打工为生,顺便等着拆迁一锤定音。

今年再回去,人少了,村子变得越来越安静了,本地人兴奋着说拆迁越来越近了,家里飞过来了一只许久没见过的喜鹊,晴天的夜晚也可以看到好多星星了。

可惜下雨后还是听不到青蛙叫,也找不到可以吃的野生小蘑菇了。

回程又路过那片现在叫工厂的田地,我想下车抽支烟再看一看。

厂子停了,也变成了废墟。

我又看到了那只喜鹊。它就站在田地的一个矮墙头上,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那一刻我再也憋不住了,先是默默地哽咽,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知是为了这个时代,还是感谢劫后余生。

这里的废墟,就像我前16年的记忆被掐住了一样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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