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爷爷带我去吃酒 言芷 最后思念成疾 2016-05-31 小时候,爷爷带我去吃酒 by言芷 汪曾祺老先生《老味道》那本书的封面有一句,小时候跟着爹爹去吃茶。在我们家乡,有一个相似的词,吃酒。吃酒,并不是简单的喝酒。 在我们那里,哪家人有个红白事,送个十块二十块的礼去祝贺或者悼唁,老旧的八方桌,丰盛的菜肴,带劲的高粱酒,这是吃酒,但如果没有喧天的唢呐声伴随的吃酒一定不能算完整的吃酒。 原本约好一起看《百鸟朝凤》的朋友临时缺席,一个人拿着两张电影票,略带滑稽的进了影院。但是当我看电影的时候,和电影画面一样一帧一帧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还有爷爷带着我上山爬树下河抓鱼的童年时光。 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我,对于唢呐,并不陌生。儿时,在那个还没有电话的年代,一个村子或是隔壁村子的通讯基本凭喊,路过我家门前都是扯着嗓门喊一声,谁家谁谁过世啦,整个村子的人多少都是沾亲带戚,帮忙的帮忙,送礼的送礼。 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本应悲伤的葬礼办得如此热闹,可是当焦三爷去世,徒弟游天鸣在他的目前吹奏百鸟朝凤的时候,苍凉孤寂的陕北高原,游天鸣倾尽毕生所学吹奏的百鸟朝凤,婉转凄凉,没有可以的煽情,却听得我鼻头一酸,我终于明白,儿时,那些热闹的唢呐,在失去亲人的眼里,是浓墨重彩的悲怆。 焦三爷是谁,无后,他有的是一家小屋,一片地,一把唢呐。需要和妻子忙春耕秋收,也吃着番薯馒头,喜欢喝两口小酒,一口被岁月蒙满灰尘的箱子是他的全部家当。这样一个普通的陕北农民,因为唢呐,有了自己的傲骨,虽说有钱人才请得起八台的唢呐,但是百鸟朝凤,并不是你有钱就能配得上的。 那一代唢呐匠人,也许和现在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间不一样,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是黄土地里的艺术家,唢呐更像老百姓的音乐,耕种的间隙,夜晚乘凉的席间,说来就可以来上一段。你可以觉得它不高雅,但你无法否认,那是融入那一代人血液的音乐,和你们喜欢BOX或者小提琴一样,那也是唢呐匠人融入血液的艺术。 爷爷去世已经很多年,但是打小就喜欢跟爷爷去吃酒,关于唢呐的事情全是爷爷告诉我的,爷爷就像游天鸣的父亲一样,自己没能圆了唢呐的梦,把希望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了,可惜我父亲没学两天就放弃了,去外面世界闯荡。 爷爷总是叹气,说父亲不争气。爷爷对唢呐匠人一直都是毕恭毕敬,遇见的时候很客气的打招呼,还要递上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好烟草,俩人在路口吸着旱烟,烟雾缭绕,我却觉得很无聊,总是上蹿下跳嚷嚷着要回家。 旱烟呛鼻的味道我现在还记得,可是爷爷的脸庞却模糊了,如果可以,多想带他去看一场《百鸟朝凤》。 微信扫一扫 关注该公众号 更多内容vip可查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