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里尔克的照片,最可惊动人的是他那双眼睛,目光向外,是凝视的,深邃,有穿透力,似乎能洞穿一切秘密,能比一比的好像只有卡夫卡。所以,观看或许就是里尔克的一个本能,一个天赋。他第一部诗集,名为《图像书》—— 正是眼目的落处。

从沃尔普思韦德诸画家好友那里,罗丹,梵高那里吸取 赋物造型以及色彩的技法,他如此孜孜不倦。观看的技艺不断精湛。不断明亮自己的眼睛。

然而,他竟然说,自己是盲的,说自己简直一无所见,在塞尚面前。

那是1907年,里尔克在欧洲多个城市流落之后,重回巴黎。他在这里如饥似渴的到处走,到处观看,巴黎呈现给他眼前的一切,他的眼睛如饥似渴。

看各种画展,为梵高激动。但即使如此,强度于他似乎仍然不够。直到他偶然误入印象派画展,偶然来到塞尚的画作面前。

在塞尚无数次凝望、无数次变奏的《圣威克山》前,里尔克说,自摩西之后,再无人能见一座山,见得如此伟大。

无数次观看圣威克山的塞尚他自身现在成了里尔克的圣威克山了。

自此,里尔克去看塞尚的画展。几乎日日。自己一个人看。找人一起看。

里尔克说自己一生遇到塞尚,才算开了眼,而有了一双正（法）眼（rightly eye）。

他重新学习观看。他每天去看塞尚的画,

再一路扫荡,重看巴黎,外部的世界。

所有的观看记,他都不厌其烦,细致的一一做成每日的书信,给远在沃尔普思韦德的妻子。

这些书信是关于目光的,关于观看：塞尚看圣威克山,苹果,这世界；

里尔克观看塞尚以及巴黎,并在心中重画；而现在,是你我的观看。

当然,这些书信你也可以看作是里尔克的谈艺录,关于视觉艺术的,关于创作奥义的。

当然,也是一封封情书,给他画家的妻子,给这世界的深情告白。

＊＊＊本书马上即将由纸上造物与湖美共同推出,在印前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