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对强悍性格的女子肃然起敬,并立志向她们学习对恐惧嗤之以鼻以及顽强对抗的精神,源于《色眼识人》写作中搜集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十年前,上海的《新民晚报》上流传着一个听起来有如杜撰但确有其事的笑话。话说某男有露阴癖,在公交车上趁旁边女性众多的那会儿,开始展露那自以为优雅的高贵器官,众女子看到纷纷花容失色、两股颤颤夺路而逃。众人中却有一大嫂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冲上前去,一把抓住某男那话儿,厉声而斥：“敢在老娘面前耍流氓!”当即,轮到某男开始手护下体、面色发白、迅即消失,大概他怎么都没想到天下还有此等勇猛妇人,没人露阴给爷们看,多年来,我上公交、下地铁也没亲眼目睹过,引为憾事。除了被强迫观赏的女子们普遍认为这些魔鬼多为身材不伟岸但脑袋硕大的中年男性外,我实在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内在动机,倒是受害的姑娘们在长期交流斗争心得的过程中,逐渐上升到理论高度——“骚扰者需要心理而非生理上的满足,看到你受惊与吓哭就会很开心,看到你慌张或大叫就会很满足”。

然而不同女子遇见这种事情的反应,让我们更能认识到“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而还击者却各有各的方法。让我们一起来探讨并且学习最先进的反击方式。

先看悲惨世界版的,我同事她侄女说曾遇到一男人假装地铁拥挤,紧靠在一个女人背后使劲蹭,最后都射在那女的裙子上了,她估计那女子是温顺型的,就忍气吞声了。我初听完全不敢相信,追问了几个证伪的问题,譬如“难道没人看见吗?掏出宝贝到射精的时间?地铁拥挤的程度?……”回答说细节不清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整个过程中,那女的压根就没敢回头,所以也不知道那男人已经拿出来了,加上那男人用报纸挡着,后来就在她的裙子上画了地图。这个版本我闻所未闻,只能感慨这个可怜的女孩可能是绿色的性格,但并非所有绿色就一定好欺负。

仪琳在书店里,某男过来跟她搭话,她不理,那人继续啰唆,她走到一边去,那男人还跟着,她再转个身,可惜那家伙还跟着直到她被逼到墙角,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抬手就打了那人一耳光。事后她说：“我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当时怎么会那么激烈。我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这种情况和郭襄的情况有些类似。郭襄乘地铁,人巨多,一个中年男人挤进来站到她正对面,然后不加掩饰非常生猛地直接伸手入胸。当场,郭襄又吓又气给了他一个耳光,说了一句“耍什么流氓”。那男人没吱声,趁门开就跑掉了,女孩也没再说什么。那么绿色性格的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郭襄告诉我说她第一反应只是吓了一跳,觉得很恶心。

别人看她时,她并不感觉难为情也没有太生气,反正惊吓过、打骂过了,心情也基本平复了,只是有点儿不自在。她感觉到身边的人都在注视她,她瞅也没瞅他们,到该下车的时候就下车了。对于身边的人,隐约感觉有的人在小声说话,有的人在说笑,也许也会有人感觉不平吧。不过愤怒不强烈,可能是因为自己事后也没啥反应,像常人一样站着没再开口,很多人自然也没反应。

像上面那样心态好的绿色性格女子,是可免遭心灵阴影的,不会对自己未来的性福带来障碍。有的孩子则很悲惨,少年时受惊吓过度,成年后对男女之事完全冷淡。而在遏制对方得寸进尺的方式上,忍气吞声显然是不明智的。但有的文静内敛女子,譬如小龙女,她们既不愿意张扬出去玷污了自己的名节,又忍不下这口胸中怒气,故而暗自苦练武功,打得对方有苦难言。按照我们性格色彩的专业说法,这就是蓝色女性杀人的暗功。

有苦难言版的故事是小龙女同学上高二时,就随身带了根经过处理稍短些的毛线针,因为常坐的公车总有那号人,有的她已经认识了,她上车就把针藏在手心,还真被她扎到过两个,部位专找那玩意儿下手,手法上要控制到不是要命的那种,力求达到让对方疼痛难忍当场色变即可。

勇猛些的,虽然不见得能像上海里弄阿姨那样牢牢抓住他的命根,但如果下不了手,直接给个耳光也能简单利索地震慑住敌人。不过,话说回来,里弄阿姨因为是过来人熟谙性事,不懂男女之事的姑娘家,能扇对方耳光而自己不被吓跑已很不容易。对于大多数红色性格为主的女性,不成熟的做法就是尖叫,成熟的她们在气势上甚是摧枯拉朽。

譬如奋起还击版,她们会直接怒斥：“蹭什么蹭,你就比我多了这2两重的东西,显什么显,有本事拿出来给大家看啊!”另外一些更大胆的是,在那个男人还来不及收起时,就先抓住那个男人的手用力举高,然后大叫“你掏什么掏,那么喜欢掏就掏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嘛”,取得的成效是车上所有的人都转头看到,旁边老阿姨们都说“要死咯,真不要脸”,有的男人也会乱骂,最终那个男人跟偷钱包被抓一样脸红,收好命根就逃窜下车。

如果想更酷一些,可以加些艺术效果。这种艺术效果就是出现在有如男儿性格的女性身上,不得不让人佩服,以下三者都乃黄色性格所为。

扬眉吐气版的：轩儿在上班路上碰到了露阴癖的家伙,那人穿件极酷的黑色风衣,摆了个《骇客帝国》的造型,在转角处猫着。一看到她,就跳出来,很高兴地把风衣极其夸张地陡然拉开：“你看!”轩儿一不看,二不叫,三面不改色心不跳,继续匀速前行,那骇客居然紧紧跟随其后,一个劲儿地说：“你看呀,你看呀。”轩儿仍旧不理会;最后那人竟然哀求说：“看看吧,求你看看吧。”轻描淡写版的：两个闺中密友,分别是红色女孩和黄色女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个男人,露出那玩意儿,红色女孩大叫,一副见不得人的惊恐状。黄色女孩不慌不忙,从兜里笃定地掏出一元硬币,递给色男,只说了一句：“表演得不错,拿走吧。”我期待有一天,能听说这样一个以牙还牙版。那人说“你看”,女侠不慌不忙,弯腰细看,摇头赠言“包皮过长,有空去割了吧”,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