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件事儿做出名堂,首先你必须爱上它。因为爱,才会行动,会投入,会坚持。

我很不愿意自己上文中那九十公里烈日下的骑车只是昙花一现的水漂,应验了“红色性格开始容易,坚持难”的真理,今天又骑了六十公里,“把骑自行车进行到底”当成修炼的一种途径,感觉自己陡然威猛了许多。但这个事情继续下去,假若每天花出大量时间只是为了锻炼和修炼,“坚持”就根本没必要,还不如节约点时间再写本书。好在,因为总想着“骑自行车环游万里”这个目标,我知道,那天到来时,现在的一切努力就变得非常值得。

三十岁生日那天,我刚好在三亚,之前一直寻思着怎样让人生的这一瞬间过得有意义。刚好永海来请教我,说喜欢一个女孩不知该怎样表达。我装做很有经验并语重心长地说“做一件让她感动的事情”,于是永海决定游过大海向女孩表达他强烈的爱意。永海自小在水库边长大,可与浪里白条媲美,作为兄弟,为防止他命丧鲨鱼,我当下决定陪伴他。另一个打算是,作为一个早鸭子虽然我不能游过大海,但好歹可以坐皮划艇前进,征服过去从未想象过的危险,这种刺激,想想也足以让人心潮澎湃。

我们十点从三亚湾天福源酒店的海岸出发,直扑西岛,按照直线距离预测,海面总长度为五公里,估计两小时就可到达。事实上,我们在海上烈日的暴晒下漂了近四个半小时,三个星期后脱皮的印迹还依稀可见,我对“绝望”两字的内涵开始有所理解就是那以后的事儿。

原因有三：

其一,实际前进中视觉的偏差和风力的干扰。我们从头到尾都自以为定是直行,实际却走了个大大的弧形,最远的弧角几乎靠近天涯海角,实际距离比原定多了一倍,整整十公里的海面距离。

其二,低估了太阳公公的威力。三亚的太阳虽然表面上不如吐鲁番,但与海面反应后的持续反照力让人窒息,体力疲劳绝对不如阳光蹂躏来得强烈。

其三,内心的恐惧。在海面前进与在沙漠间走路相同,因为没有其他人,你总觉得在自己绝望时,没人会来拉你,只能等死;另外我并不具备游泳的能力,所以尽管极力控制,脑海中仍旧反复出现我坠入海中被旋涡吞噬的镜头。恐惧会让人们有强烈的放弃感。

我清楚,永海在海里坚持下来的唯一动力是——他告诉自己如果可以游过去,女孩定能追到手,游不过去他就完了;而我坚持的唯一原因是——出发前我发了个毒誓,如果划不到岸边,《色眼识人》不得出版,而写这本书在当时代表了我对自己生命中的一个承诺。每每想到结果我不能承受,就只能熬下去,当然我也的确没有回头路可走。

归来后没多久,女孩嫁给了永海;一年后,《色眼识人》面世。有趣的是,为了获得确切的数据,今天我给永海打了个电话求证。结束时他告诉我,自打结婚以后,他现在每天在游泳池里最多游1000米就已累得人仰马翻,再次听到过去自己的英勇事迹,不禁怀疑“那是自己吗?”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