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凯蒂生活发生了突变,她要结婚了,要嫁给一个她完全不爱的人,这个人就是瓦尔特。这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是什么情景,凯蒂完全想不起来:“她想不起来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订婚之后她才从瓦尔特那里得知那是在一场舞会上,是朋友们把他拉去的。那时凯蒂当然不可能多注意他了。要是真和他跳了舞的话,也是因为凯蒂一贯的好脾气,任何一个请她跳舞的人她都不愿拒绝。一两天后,在另一场舞会上,瓦尔特来到凯蒂的面前同她讲话,而凯蒂对他还一无所知。然后她恍然大悟:凯蒂参加的每场舞会瓦尔特都在场。‘你知道,我已经和你跳过十多次舞了。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最后,凯蒂以一贯的方式笑着对他说道。”这个细节有些反浪漫,看不到了爱情小说极其珍贵的“第一眼”。在这个世界上,男女相爱,特别难忘的往往是第一次看见对方,那种陌生中的惊喜、那棵从心里忽然长大的木棉花树,让独自游走的灵魂忽然遗忘了自己,生命的激流一瞬间化河为瀑,坠向那人。如同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沃伦斯基在火车站第一次看到安娜,一下子改变了他的生命轨迹:“他道了声歉,往车厢里走,但又觉得想再看安娜一眼。倒不是因为她非常美丽,她的身姿优美素雅,而是因为她从身旁走过时,那漂亮的脸蛋上有一种特别温柔亲切的表情。沃伦斯基回眼望她时,恰好她也转过头来。她那双在浓密睫毛下变得深暗的、闪闪有神的灰色眸子,正亲切地注视着他的脸,仿佛在辨认他似的,但立即又转向站台上走过来的人群,像在寻找什么人。从这短暂的一瞥中沃伦斯基发现,在安娜脸上,在那闪亮的眼睛和微带笑意的红唇之间,有一股压抑着的活泼生气。似乎她身上充满了过剩的精力,按捺不住要从她那闪亮的眼神和微笑中不时地泄露出来。安娜有意掩饰自己眼中的光彩,然而它禁不住在隐隐的笑意中闪现。”托尔斯泰并不算是一个特别浪漫的作家,但是这一段写出了“初见”的美好。人生必然会经历种种风雨,但最美好的一瞬就是爱情最美的定格,甚至有时可以锚定一生的爱情。毛姆的《面纱》完全相反,凯蒂根本没有“第一眼”的记忆,这是一种悲剧性的预告,为后来凯蒂的婚外情埋下了伏笔。
瓦尔特不同,他第一眼看上凯蒂,就默默地喜欢上了她。他参加凯蒂参加的每一场舞会,注视她,靠近她。当他后来向凯蒂表达自己的爱慕的时候,凯蒂非常吃惊,因为瓦尔特根本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小说中写道:“他个子不高,一点也不强壮,又小又瘦,皮肤发黑,也没留胡子,脸上轮廓分明,再普通不过了。他表达爱意的方式相当地内敛,不像其他爱上凯蒂的男孩。他们大都大胆地向她表白,告诉她他们想亲吻她。这样的人的确不少。但是瓦尔特·费恩从不说她的好话,也很少谈起自己的心迹。他实在太少言寡语了。”所以凯蒂觉得跟他待在一块儿,一会儿就浑身不自在——“他太死气沉沉了”。
从这两个人的初期交往,我们可以看到他们的爱情出发点差异极大。凯蒂追求的是“乐中之爱”,期望两个人在一起特别欢乐,一言一行都充满情趣。而瓦尔特实践的是“命中之爱”,并不看重两个人的谈笑风生,而是用朴素的生命本色去表达爱。这两个人之间不但有性格的断层,还存在着感受方式、行为方式上的明显差异。从浪漫主义的角度看,这两个人走到一起是极其荒诞的,而从现实主义的眼光看,他们之间必然存在着一个方舟般的公约数,将双方带入婚姻。
这个方舟就是香港。
瓦尔特是受雇于当时香港殖民当局的细菌学家,他说结婚后两人先去意大利蜜月旅行,然后去中国香港,他在那里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这让凯蒂特别兴奋,有一种远走高飞的感觉。当她把这个打算隐晦地告诉妈妈时,“贾斯汀夫人没有做声,但在沉默中隐藏着不快。凯蒂脸红了,她明白妈妈现在不在乎自己嫁给谁,她一门心思只想让自己早点离开她的家”。冰冷的现实,使凯蒂激发出对婚后生活充满激情的想象,忽然觉得自己也很爱瓦尔特了。当瓦尔特向她告白:“我太愚蠢了。我想告诉你我爱你胜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可是我就是开不了口。”那一刻,凯蒂“竟然有点感动”,瓦尔特的“死气沉沉”也变得可以理解了:“瓦尔特当然不是那么冷漠,只不过是他不会交际罢了。现在凯蒂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喜欢他。妹妹多丽丝11月就要结婚了。那时瓦尔特会去中国。要是凯蒂嫁给他,那么她就会和他一起去。给多丽丝当伴娘可不太妙,能躲开是最好不过了。要是多丽丝结了婚,而她还是单身,岂不更显出凯蒂是个老处女。那时就没人想再搭理她了。对她来说嫁给瓦尔特不是十分中意,但是毕竟是一场婚姻。况且中国的生活也很令人向往。她已经受不了妈妈那张冷嘲热讽的嘴了。跟她同岁的姑娘早就都嫁了人,几乎个个连孩子都有了。她也懒得再去探望她们,跟她们谈论她们的心肝宝贝。瓦尔特·费恩会给她带来新的生活。”对凯蒂这姑娘来说,人生最大的事情莫过于结婚,此时她下定决心了:“她转向了他,露出了信心十足的微笑。‘假如我鲁莽地答应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娶我?’瓦尔特惊喜地喘了一口气,刚才还是苍白的脸一下子红光满面。‘就是现在!马上。越快越好。我们去意大利度蜜月。八月和九月。’”
于是,两个沉浸在幻觉中的人说出了贻误终生的话,凯蒂伸出了她的手,说:“我想我非常喜欢你。你必须给我时间让我适应你。”瓦尔特急忙问:“那么你答应了?”凯特告诉他:“我想是的。”
不仅仅是凯蒂和瓦尔特误入迷途,人世间有太多这样的爱情迷局。人最不适合在困境中谈恋爱,也不适合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常理”中决定婚姻。爱情可以分为“爱情的条件”和“爱情自身”两个部分,前一个只是手段,后一个才是目的。我认识的一位婚礼摄影师说过,拍婚礼不是拍婚纱和钻戒,也不是金童玉女的光彩照人,而是拍幸福。凯特和瓦尔特互相提供的是什么?是幸福吗?显然不是,而是“爱情的条件”。凯蒂有美貌,瓦尔特也到了应该结婚的年龄;而瓦尔特有东方异国的工作,收入不菲,在凯蒂的向往中,这是脱离伦敦被动生活的最好选择。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推翻心里的压抑,带着自己内心没实现的生活热望去结婚。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并没有真正地恋爱,她是带着自己最大的一个问题去结婚的。这个问题必然会造成后来更大的问题。爱情的逻辑就是这样:如果为了解决眼前的人生难题去结婚,必然会带来更大的悲剧。
凯蒂到了香港之后的感觉彻底证明了这一点,她终于发觉:“从他们结婚那天起她就后悔了,天天后悔。瓦尔特是个老古董,让她厌恶、厌恶、厌恶!瓦尔特自命天高,谁也比不上他,这太可笑了。他身上没有一点幽默感。凯蒂讨厌他孤芳自赏,讨厌他冷漠自制。要是一个人只对自己感兴趣,那自制就太易如反掌了。瓦尔特令她感到恶心。他的吻让她无比厌恶。他凭什么那么自以为是?他跳舞跳得糟糕透顶,到了晚会上他尽会泼冷水,他既不会弹奏乐器也不会唱歌,他不会打马球,他的网球打得比谁都差。他会玩桥牌?谁稀罕桥牌。”
凯蒂的这种感觉,是另一个男人打开的,他就是香港助理布政司唐森。
凯蒂跟着瓦尔特来到了香港。瓦尔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他一门心思去做自己的工作,对凯蒂彬彬有礼,细节上也很照顾,“他对凯蒂总是谦敬如宾。她一进门,他便会起身站立。她要下车,他会伸手搀扶。要是碰巧在街上遇见她,他一定对她脱帽致敬。她要出屋,他会殷勤地为她开门。进入她的卧室和梳妆室之前,他必先敲门。他对待凯蒂不像她见过的任何男人对待妻子那样,倒像是把她当成乡下来的同乡。这滑稽的情形让凯蒂高兴了一阵,但也不免厌倦。如果他能更随意一点,他们就会更亲近些。”瓦尔特始终像一个冷静的看护者、照顾者,没有浪漫和温柔。女性是十分需要赞美和呵护的,而瓦尔特的举动让凯蒂觉得,她自己的婚姻非常缺乏爱的温度,瓦尔特是个极其“不懂”她的人。也就是在这样一种心情下,她偶然遇上了香港的助理布政司唐森。唐森这个男人很有魅力,言谈风趣,虽然已婚,却对所有的女性都细致温柔体贴,在任何场合下都能游刃有余去应对各种人,使环境氛围变得非常欢乐。41岁的他身体非常好,一看就是一个非常强壮有力的男人。唐森一看到凯蒂立刻就被她迷上了,他主动展开进攻,凯蒂和他一下子就好上了。这毫不奇怪,对于凯蒂来说,她是个没有实现爱情的女人,心底有一座熔岩滚滚的小火山,一旦遇到唐森,大火顿时喷出了岩层。这种燃烧的感觉她觉得特别好,正如书中所写:“25岁的少妇和25岁的姑娘,有着天壤之别。结婚之前她是个玫瑰花的花骨朵,花瓣边缘已经萎缩发黄;而后一夜之间,这朵玫瑰花盛开了,她清亮透彻的眼睛似乎更加柔情似水,她的肌肤令人叹为观止。你不能把她比喻为桃子,或者鲜花。而恰恰应该反过来,她又像个18岁的姑娘了,她的魅力前所未有。”毛姆的这段描绘写得特别生动,描绘出了女性“存在就是被感知”的主观世界。25岁的凯蒂刚刚结婚,她没结婚之前,感觉自己在一群姑娘里边已经太老了,所以心情是很沉郁的。但是一结婚,25岁作为一个少妇一下子变成最年轻的了。所以她一下子就神采飞扬,觉得自己似乎又焕发出一种非常非常特别的生命力。凯蒂的这种感觉证明她还是很天真,很幼稚,很缺乏身处这个浮华人世的精神定力。她阅历太浅,没有眼力看穿唐森,不知道他是一个风月老手,是一个顶级渣男。
男性中的风月老手都具备一项基本技能:很懂女人,特别善于撩动女人的“水性”,给她们被夸赞、被爱的陶醉感。凯蒂第一次相遇唐森,就被他吸引住了:
凯蒂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上前来。
凯蒂介绍瓦尔特:“这位是我的丈夫。”
“请允许我坐在二位的身边。”他说道。
他的话让凯蒂颇感愉悦,暗藏的敌意立即烟消云散。他的眼神似在微笑着,她发现他的眼里曾闪过片刻的惊奇。凯蒂不会看错,这让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我想我无法享用今天的晚餐了,”他说道,“虽然多萝西说这顿晚餐美味至极。”
“为什么不呢?”
“有人应该告诉我。真应该有人事先提醒我一声。”
“关于什么?”
“谁也没跟我提过。我竟然即将和一位绝顶美人相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不必回答,只需我一个人来说。毫无疑问我会把这话说上1000遍。”
这段对话精彩飞动,唐森情场高手的心机和凯蒂情意迷离的单纯相映成趣,一场有真有假的游戏拉开了序幕。凯蒂完全不了解唐森这种类型的男人,他看上去年轻有为,很有才华,但是内心深处却是一个充满了游戏感的人,也是充满了自恋的人,更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这种自私从外表上看不出来,隐藏在内心,表面上非常优雅。在《面纱》中有一个名叫沃丁顿的西方男人,他熟悉唐森,曾评价他:“这是个什么人呢?他会闹些风流韵事,但都不真心。他一直小心行事,从不惹火上身,不给自己找麻烦。”而这个人,他在香港殖民当局的行政系统中混得很好,因为“政府不需要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有主见,而主见就是麻烦。政府要的是亲和圆滑,永远不犯愚蠢错误的人,而唐森他就是这样的人。他将会爬到这个金字塔的顶端,为了这样一个功利主义的目标,他所谓的爱情都是一些小打小闹,而伤害的人永远是别人,他会非常小心地保护好自己,不让自己有任何损失”。在《面纱》这个小说中,沃丁顿是一个思考者、一个很有洞见的人,他不仅为唐森的功利主义感到担忧,也感到耻辱。
可惜凯蒂听到沃丁顿的话时已经太晚了,她初到香港就认识了唐森,完全没有这样的一种辨别力,所以她跟他偷情,一开始跑到市井中的小店厮混,后来还把唐森带到了自己家里。他们的感情不能说完全是虚假的,世上所有的偷情都有真实的互爱,甚至也有值得珍惜的一面。只不过这种爱如烟花,不能天长地久。凯蒂也是在这样偷偷摸摸的出轨中体尝到男欢女爱的热烈:“从前她从未真正恋爱过,原来爱情如此奇妙。这会儿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她倒突然对瓦尔特有点同情,虽然他的爱一度折磨着她。凯蒂一开始时半开玩笑地戏弄唐森,不想唐森却十分受用。起初凯蒂还有点担心,这下就完全成竹在胸了。凯蒂取笑他,唐森一领会了她的意思就笑起来,把凯蒂逗得够呛。他被她弄得又惊又喜,她想这些天来的戏耍一定让唐森精明多了。然而享受了激情的滋味之后,凯蒂调整了手法,开始欲擒故纵,玩的兴致比以前淡了很多。凯蒂竭力做到不痛不痒,就像竖琴师的手轻盈地抚过琴弦。唐森被搞得一头雾水,而她大笑不止。”这是凯蒂整个生命中最欢乐的一段时光,假如没有这段恋情,她的人生是不是更悲剧?这是一个需要走出道德去考虑的问题。
樱花总有落地的那一天。就在他们偷情了一年多后,一次瓦尔特中午回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他想打开房门,但又忍住了,默默走掉。凯蒂发现了,却并不觉得为难,她确信唐森会离婚,然后光明正大地娶她。沉陷在“被爱”幻觉中的女人都是这么自信,都以为自己的深情一定也是对方的深情,却不明白世界上有一种感情的底色叫逢场作戏,终究有玩不下去的时候。当女人以为来到第二春的起点的时刻,其实已经是负情男人的终点。唐森从来就没有打算跟凯蒂结婚,他不是一个为爱情而不顾一切的人,只不过是满足一下情欲的渴望。情节的发展果不其然,当凯蒂急切地向唐森提出结婚的时候,唐森决然地拒绝了她。
这个时候凯蒂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多么愚蠢,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更加让凯蒂吃惊的是在这关键时分她才发现瓦尔特尽管不动声色,羞于表达,看起来枯燥无味,但实际上内心特别丰富,对一切洞若观火。瓦尔特面对要和他离婚的凯蒂说了一段惊心动魄的话:“我知道你愚蠢、轻浮、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儿,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之极,我煞费苦心。我知道智慧将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交往的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像个傻瓜。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跟我结婚。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进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的。我从没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要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该心怀感激了。”
看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感叹瓦尔特这个人太奇特了。他不是没有激情,而是他把这个世界看得太透彻,把凯蒂看得太清楚,他的视野里一览无余,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好奇和激动。他眼睛里有一个洞察万物的显微镜,他不但看到人海茫茫,更看到了人们精神深处的病菌涌动。这样的人不应该爱上任何女人,因为所有的男人女人都有缺陷,华丽的袍子下都爬满了虱子。但瓦尔特归根到底还是个生物性的人,理性之外,还有无理性的喧哗与骚动,他无比痛恨自己,因为自己不可遏止地爱上了凯蒂。他这样告诉凯蒂:“我恨我自己。”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逃离这份感情,他不明白,这是宿命,是命中之爱的无解。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表现得跟社会上那些庸庸碌碌的男人差不多,不给凯蒂压力,让凯蒂一点点融入自己的生活,融入自己的内心。但这种冷静也很可怕,是人生中的另外一种病,让人面对爱情失去本色,太有设计感,失去了本真。换句话说,这也让爱情彻底变味,变成另外一种通关游戏,就像一个巨大的阴谋,费尽心思去实现它。
对瓦尔特来说,凯蒂的出轨完全打碎了他对于生活的控制,让他心如死灰。幻灭感促使他向香港殖民当局申请去中国南方,去一个叫湄潭府的地方。这个地方发生了霍乱,到处死人,他要到那个地方去研究病情,救死扶伤。这表面上听起来很英勇,是悬壶济世的人道主义。但其实埋藏着一个非常冷酷的打算:他要带着凯蒂一起去,两个人很可能都会死去,也可能是死去一个,一切都是未知数。瓦尔特不怕死,他甚至希望自己死去,让凯蒂活下来,希望用这样一种残酷性获得生命的结局。《面纱》的情节就是这样来到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爱与恨骤然转变成生与死的赌局,无爱的婚姻,就是这样冰凉无底。
凯蒂无奈之中跟着瓦尔特来到了中国南方的湄潭府,这个地方很热,绿油油的农田里,随处可见的霍乱病人奄奄一息。瓦尔特没日没夜地去抢救病人,成为当地的救星。凯蒂在湄潭府很惊奇地发现,大家对瓦尔特那么尊敬,那么热爱,他变成了一个特别有价值的人。而凯蒂本人来到这里之后,尽管身心俱疲,她还是看到以往从未看到的崭新生活。特别是湄潭府修道院的女院长,她出身于法国贵族家庭,拥有很多城堡,却奋不顾身来到中国,以悲天悯人的深爱,带领着一群修女救助孤儿,救助患上霍乱的人们,丝毫不顾自己的生死。她是活在另外一个精神世界的神圣女人,她们的生命价值和信仰融合在一起,温暖又宽阔。凯蒂深受感动,毅然加入修女们的队伍,到医院里救助霍乱病人。
在湄潭府这个死亡之地,她和瓦尔特走入同一项事业中,他们的感情能起死回生、重新开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