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蒂跟着瓦尔特来到中国南方的湄潭府之后,看到了遍地的死者,还看到了那些患者的绝望。在黑色的瘟疫阴影中,她还看到了修道院的修女们前赴后继的英勇。“凯蒂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超然于宇宙之外的世界。那些空荡荡的房间和白色的走廊虽然简陋,却似乎有一种迷离、神秘的气息游荡于其间。那间安置患者的小礼拜堂看上去是那么粗陋俗气,几乎可以说是一派惨相,然而它却具有某种雄伟的大教堂所没有的东西。它的彩窗和油画是如此拙劣,然而它所包含的信念,人们对它所怀有的崇高情感,却赋予了它纯净的灵魂之美。在这个瘟疫肆虐的中心地带,修道院的工作却是如此一丝不苟,有条不紊,简直就是对这场劫难的嘲讽。”
更令凯蒂惊奇的是瓦尔特,修女们对他赞不绝口,她们说瓦尔特:“体贴细心,温柔和善。要是有人病了,那正是他显露身手的时候;他聪明的脑瓜自然知道怎么不弄疼你,上手一定又轻又柔。这个人一出场就让你病痛全无,你不夸他妙手回春才怪呢。”不同的生活环境会让不同的人大放光彩,在湄潭府这个生死之地,瓦尔特变成了英雄和救星。凯蒂感到“不得不承认他的身上有出众的优点,甚至有那么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伟大之处。而凯蒂竟然不爱他,却爱了一个她现在觉得不值一文的男人,这真是怪事”。凯蒂面对面貌一新的瓦尔特,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生活得很渺小,那些情欲都很可笑,令人感到耻辱。她跟女修道院长说,“我不懂的事情实在太多,生活是那样的奇特陌生,我就像一个一辈子坐井观天的人,一下子看见了大海,我喘不过气来,同时又兴致盎然,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我的心渴求着未知的世界!”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这句话用来描述女性最恰当不过。在《面纱》中,凯蒂是精神之变的象征,是不断打开世界、探索未知的新女性。“一切皆流,无物常住。”一切都在流动,都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产生和消灭,这正是世界的本质。凯蒂懊恼自己曾经沉溺于与唐森的孽情,但她并没有因此一蹶不振,她觉得“那种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一结束就是完了”。凯蒂在湄潭府这个遍布霍乱的地方获得了一种新的世界观,这种世界观面向未来,面向人类生命生生不息的再创性。从未堕落过的人是一个简单的好人,而从沉沦中走出来的人,更能领悟生存的方向,这在凯蒂身上得到了深刻的验证:“修道院内的工作让她的精神焕然一新。每天早晨太阳刚刚升起,她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修道院,直到西沉的夕阳将那条小河与河上拥挤的舢板铺洒上一层金色,她才从修道院回到他们的房子。……她感觉自己在不断地成长。没完没了的工作占据了她的心思,在和别人的交往中,她接触到了新的生活、新的观念,这启发了她的思维。她的活力又回来了,她感觉比以前更健康,身体更结实。如今她什么都可以做,就是不会哭了。”
如果瓦尔特也像凯蒂一样每天迎接新的太阳,这两个人的情感将会如何发展呢?这只是一个虚拟性的问题,因为瓦尔特的时间指针永远地定格在了凯蒂出轨的那一刻,他全部的爱和恨都凝固了。变化中的凯蒂最大的愿望是重新得到瓦尔特的爱。她向瓦尔特道歉,她说:“我对你太不好了。我做了对你不忠的事。”而瓦尔特“像木桩一样牢牢地钉在那里,他不做声反倒更加吓人”。凯蒂向他表达钦佩:“我为你骄傲,瓦尔特。”瓦尔特说:“我没听懂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凯蒂很难过,问他:“你真的那么看不起我吗?”瓦尔特声调古怪的回答令她绝望:“不,我看不起我自己。”
“我看不起我自己。”——这是一句多么痛苦、多么黑暗的话!人类生命的宝贵性,正在于精神内核的可改变性。如若万物凝固不变,我们的一切文明、一切启蒙、一切变革、一切人道主义都失去了意义。面向变化的人生才是鲜活的,而瓦尔特却无法做到,他“像木桩一样牢牢钉在那里”,始终无法摆脱过去的阴影。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还是那么爱着凯蒂,虽然他知道凯蒂已经变了样。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说:“一个人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时候,他的一切理智就失去了应有的正常,显出各种病态。只有让他回归本性,才会有良好的结果,使一切显出正常。”瓦尔特知道,自己永远回不到正常的生活中了,自己在精神上已经死了。他拼命地拯救霍乱病人,内心里却是在亲吻死亡,迫切希望自己在肉体上归于沉寂。这一点凯蒂看出来了,她想“这一切已经一目了然了。和笼罩在心头的对死亡的恐惧相比,和那天她偶见的神圣的自然之美相比,他们之间的事儿不是过于渺小琐屑了吗?一个愚蠢的女人红杏出墙又能怎么样?为什么她的丈夫就不能轻描淡写,过去就让它过去了呢?瓦尔特枉为聪明一世,到了这会儿孰轻孰重也分不清。他当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把凯蒂当成无价之宝供奉起来,后来才发现她是金玉其外,就再也不肯原谅自己,也不原谅她。瓦尔特的灵魂已经裂成两半儿了,他苟活到现在纯粹是一派假象。当真相豁然摆在眼前的时候,他的生活其实就已经完了。明摆着的事,他不会原谅凯蒂,因为他根本不能原谅他自己”。
这两个人似乎就要在瓦尔特花岗岩般的凝固中分崩离析了,但时间还是敲开了一个意外的可能:凯蒂惊喜地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忽然涌起想哭的欲望。如果一个男人爱他的妻子,他的妻子也爱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应该欢天喜地拥抱在一起。”凯蒂心里特别清楚,这是她和瓦尔特重新开始的最后希望,在湄潭府艰辛的工作中,凯蒂发现瓦尔特十分喜欢孩子,抱起孩子的时候笑得特别灿烂,仿佛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孩子。女修道院院长立刻注意到这一点,她告诉凯蒂,她看出来瓦尔特想有个孩子。
凯蒂赶紧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瓦尔特,瓦尔特的反应出奇地冷静,他不动声色地问:
“孩子的父亲是我吗?”
凯蒂猛吸了一口气。他的声音里有某种吓人的东西,他太冷漠太镇定了,哪怕一丁点感情也绝不轻易外露,他这个人简直就像个怪物。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在香港看过的一件仪器,人们告诉她仪器上的针虽然只是微微震动,但是1000英里外就可能已经发生了一场地震,1000个人会在这场地震中死去。凯蒂看着他,他面无血色,这种脸色以前她曾见过一两次。
他看向了地板,身子也朝一边侧了过去。“嗯?”
凯蒂攥紧了手。她知道如果她说了是,对他来说就意味着一个新的世界来临了。他会相信她,毫无疑问他会相信她,因为他想信。然后他就会尽弃前嫌原谅她。她知道瓦尔特虽然害羞,但是他的心里藏着无尽的柔情,随时准备对人倾注出来。他绝不是记仇的人,他会原谅她。只要凯蒂给他一个借口,一个触动他心弦的借口,从前的是是非非他都会既往不咎。他绝不会兴师问罪,旧事重提,对此凯蒂可以一万个放心。或许他是残酷的、冷漠的,甚而是有些病态,但是他既不卑劣也不小气。如果她说了是,便会从此扭转乾坤。
凯蒂开始哭了。她撒了那么多的谎,现在不怕再撒一个。如果一句谎话将会带来好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谎言,谎言,谎言到底算什么?说“是”将会轻而易举。她几乎已经看到了瓦尔特狂喜的眼神和朝她张开的手臂。但是她不能。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能。这几个苦难的礼拜以来,她所经历过的一切——唐森和他的卑劣、霍乱和正在死去的人们、嬷嬷,甚至那位滑稽的小酒鬼韦丁顿,似乎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什么,她变了,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尽管她被美好的前景深深地打动了,但她感到在她的灵魂里,一群旁观者似乎正在惊恐地好奇地望着她。除了说真话,她别无选择。
“我不知道。”她说道。
瓦尔特吃吃地笑了,笑声像幽灵一样诡异。凯蒂不禁浑身颤抖。
这一段是整个《面纱》的核心,两个人的形象在这里发生了决定性的逆转。作为一个有医学知识的人,瓦尔特完全清楚,凯蒂不可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若是宽恕,若是有爱,瓦尔特可以回避这个问题,让生活的创痛就此结束,让新来的小生命打开崭新的生活。这当然非常艰涩,需要告别既往,需要重新组织自己的生存方式。然而,这都是瓦尔特做不到的,他缺乏凤凰涅槃的再生力,缺乏必要的遗忘,缺乏活在当下的鲜活。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消极的理想主义者,不能接受生活的不完美,任何一个残缺,都会让他痛不欲生。他不能改变世界,于是只想毁灭自己。
而此刻的凯蒂其实可以给瓦尔特一个出路,她可以轻轻地说出一个“是”字改变一切,“她几乎已经看到了瓦尔特狂喜的眼神和朝她张开的手臂”。瓦尔特多么需要凯蒂的这个谎言,需要依靠这个谎言打开心结,需要这个自我欺骗来编制“生活依然完美”的幻景。但此时的凯蒂已经转换了世界观,来到湄潭府之后,她经常漫步河边,心头流动着与赫拉克利特一样的心情,“河水十分平静,但还是能察觉到水在流动,远远望去,给人一种逝者如斯的悲凉感受。一切都在流走,过去之后可曾找寻到它们留存的痕迹?凯蒂觉得人类也和这河中的水滴一样,永不停歇地流走,彼此摩肩接踵却又相隔万里,大家融成一股无名的潮流,直至汇入大海。既然人世间的一切都是如此短暂易逝,没有什么能够长久留存,而人们却常常为了区区小事互不相让,两败俱伤,那不是太可悲了吗?”她想让瓦尔特越过心里的一道魔障,想让他变成一个随着时间前行的新人,因此,她决定说真话,让生存回归真实,让两个人的未来从真实起步。
瓦尔特的希望之火悄然熄灭了。他非常渴望凯蒂能欺骗自己一下,因为欺骗也是一种爱。他此时是一个彻底的弱者,卑微地企望凯蒂给自己一个幻觉。但凯蒂这时候“除了说真话,别无选择”。若是她说了假话,必然使生活永远沉陷在谎言中,每一天都摇曳在海市蜃楼般的虚假中。这个孩子的出现像一颗流星,让瓦尔特眼前一亮,瞬间之后却又更加黑暗,永远看不见光明。
瓦尔特从此以后埋头工作,不顾死活,不顾防护去救治霍乱患者,最后他也感染了霍乱,终于要去世了。
凯蒂这时候来到瓦尔特身边,她很想安慰瓦尔特,她想向他表白自己。她说:“我刚走了一段难走的路,现在我已经全好了。”人生谁没有一段“难走的路”呢?凯蒂想唤回瓦尔特的生活勇气。但沃尔特对这句话毫无反应,凯蒂“意识到瓦尔特就要死了,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消除他心里郁积的怨恨,让他安安静静地死去。如果他原谅了凯蒂,那么就是原谅了他自己,也就可以心平气和地瞑目了。”
书中这样写道:
“瓦尔特,我恳求你的原谅。”凯蒂蹲了下来说,她怕瓦尔特现在承受不住任何的力量,因而没有用手碰他。凯蒂说:“我为我所做过的对不起你的事而感到抱歉。我现在追悔莫及。”
瓦尔特没有发出声音,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凯蒂的话。她不得不继续向他哭诉。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此时此刻瓦尔特的灵魂变成了一只振翅的飞蛾,两只翅膀因为载满怨恨而沉重不堪。
凯蒂不由得唤着他:“宝贝儿。”
他暗淡干瘪的脸上微微动了一下,几乎察觉不到,但是仍然叫她惊恐得一阵痉挛。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他。或许是他行将消亡的错乱的意识,误以为她曾经这么叫过他,误以为那只是她的口头语之一,小狗、小孩儿、小汽车,她都这么叫。
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凯蒂把双手攥在一起,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的神经,因为这时她看到两滴眼泪从瓦尔特干枯的脸颊上流了下来。
“呃,我的至爱,我亲爱的,如果你曾经爱过我——我知道你爱过我,而我却太招人恨——我乞求你原谅我。我没有机会表示我的悔意了。可怜可怜我。我恳求你的原谅。”她停住了,屏住呼吸看着他,急切地期待着他的回答。她看到瓦尔特想要说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如果在这最后的时刻能帮他从怨恨中解脱出来,那就将是凯蒂给他带来的痛苦的一个补偿。
瓦尔特的嘴唇动了,他没有看她,眼睛依然无神地盯着粉刷过的白墙。凯蒂凑到他的身上,想要听清他的话。
瓦尔特说得十分清晰:“死的却是狗。”
“死的却是狗。”——这句话太深刻了,太重要了,概括了瓦尔特和凯蒂走过来的所有痛苦。什么是“死的却是狗”?瓦尔特引用的是英国古典诗歌里面的一句话,诗歌中写道,一个善良的人养了一条流浪狗,他希望给这条狗全部的爱,却没想到这条狗恶恨恨地把主人咬伤了。伤势很重。大家都觉得这个善良的人要死了,但最后的结局是狗死了,人活下来了。瓦尔特临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是不是他意识到自己生命的悲剧性?
狗和人的角色是可以转换的,一开始是凯蒂伤害了他,凯蒂像一条狗咬伤了他。但后来瓦尔特变成了狗,下决心把她带到这样一个流行霍乱的地方,让两个人拥抱死亡。凯蒂在这个死地获得了新生,而瓦尔特却不能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他眼中的凯蒂还是一个罪人,他要拽着凯蒂一同下地狱。他们之间的角色发生了一个颠覆性的变化,瓦尔特的心中没有流动的水流,他每天踏进同一条河,他将自己拴在过去的沉重中,仿若拴在怨恨之链上的狗。他死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明白自己一切都错了。
生活从来就不是完美的,人人都会走过一段荆棘路,留下抹不去的伤痕。如同毛姆所说:“在人生的旅途上,非得越过一大片干旱贫瘠、地形险恶的荒野,才能跨入活生生的现实世界。”我们在生活里永远不要把自己变成一条心怀魔障的狗,要始终记得自己是一个可以不断生长的人,要始终对生活、生命有敬畏,有期待,有相信,有开创。世界是流动的,不是为任何一个人设计的,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化,爱情也会在枯枝上面开花。
《面纱》这本小说写到这里,基本上就进入一个收局了。可没想到毛姆给了我们一个意外,他还想写出凯蒂在流变中的迷幻,写出人性的脆弱。凯蒂在瓦尔特死后,因为怀着孕,被修道院长劝回香港生孩子。回到香港之后,那个助理布政司唐森又来看她,而且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居住,两个人之间突然又撩动起看起来很荒诞的情欲。毛姆在这里要表达什么?也许他不想把凯蒂写成一个神圣女子,她身上仍然有七情六欲带来的混乱。她并没有对瓦尔特有负罪感,因为她想明白了,“说到底她并不爱他,从来也没有爱过他”。唯一爱过的,却是这个无情无义的唐森。当唐森“把脸凑向她的脸,她扭到了一边。唐森又来亲她的嘴唇。凯蒂听不清唐森在说着什么甜言蜜语。唐森的胳膊紧紧地搂着她,她感觉自己是一个迷路的小孩,现在终于安全地回到了家。凯蒂轻声地呻吟着,闭上了眼睛,满脸都是泪痕。他终于找到了她的嘴唇,他的双唇贴上来的时候,凯蒂觉得一股力量穿越了她的身体,如同上帝的光芒一般辉煌热烈。那是一种幻觉,她似乎变成了一支燃烧殆尽的火炬,周身光辉四映,好像飞升幻化了一般。”毛姆在这里写出了对于人性的悲观,写出了生命深处的破碎性、偶发性。这种状况连凯蒂都看不起自己,她大声对唐森说:“我没觉得自己是人,我觉得我像一只动物。猪、兔子,或是狗。呃,我没有怪你,我和你一样坏。我屈服于你是因为我需要你,但那不是真正的我。我不是一个可憎、放荡、像野兽一样的女人。我绝不是那样的人。我的丈夫刚刚躺到坟墓里,尸骨未寒,而你的妻子对我这么好,说不出地好,而那个躺在床上对你充满了渴求的人,她绝不是我,她是藏在我身体里的野兽,邪恶的可怕的如同魔鬼的野兽。我唾弃她、憎恨她、鄙视她。从此以后,每当我想起她来,我都将会恶心得必须呕吐。”
凯蒂是多么矛盾啊,人是多么伟大,又是多么渺小!有的人努力生活在伟大中,有的人苟且地生活在渺小中,凯蒂既不伟大,也不渺小,她在摇摇晃晃地前行。这个唐森曾经告诉她:“亲爱的,你必须理智。我们必须诚心地面对现实。我不想伤害你的感情,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事实。我对我的事业倾尽所有。谁也不敢说有朝一日我不会当上总督。殖民地总督是多么叫人神清气闲的职位。除非我们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我一点机会也没有。虽然我可能不会因此黯然离开官场,但我身上将永远背着这个污点。”凯蒂天真地问他:“当初你有必要告诉我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其他的你都不想要吗?”他只是冷冷地回答:“呃,亲爱的,当一个男人爱上了你,他说的话是不能字字当真的。”唐森的一生都在盘算,盘算中爱情不值一文,这让凯蒂最后毅然摆脱了这重燃的欲火,褪去了弱者的蝉翼,决然回到英国,开始新的生活。凯蒂经过一番精神上的淘洗,经过在中国的经历,她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应该承担创伤,应该去投入一个非常有意义的未来。
这就是《面纱》的主要情节。这个小说写出了人生的道理:我们总是问题重重,我们总是想摆脱问题,但与此同时我们人生里边永远都会有一种新的境遇,不过这种境遇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因为人性深处确实有太多的自我矛盾,人生实在太渺小,生命不是一个天生坚固的存在,所以我们需要什么呢?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要承受各种打击,而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能会不断获得对自我的认识,在这个认识过程中,我们会发现一个完全没有想到的自我。人生需要一天天撩去挡在眼前的各种面纱,面纱阻挡我们认识世界,也阻挡我们去真正地理解自己。幸福是撩开,苦难也是撩开,但只有撩开之后,我们才有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