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步行者来说,卡皮拉诺吊桥是世界上最长的悬索桥。136米长的钢索悬吊在加拿大温哥华市北部的卡皮拉诺河上,每年有80万游客来到国家公园欣赏风景。最吸引人的是吊桥,有70米长的一段悬挂在深谷上,游客走在上面,在摇摇晃晃的木板上左右晃动。
卡皮拉诺吊桥不是一个专门考验人柔弱心灵的地方。在这里,人们也有可能爱上某人。1974年,走上这座桥的年轻男子必须从一位十分迷人的年轻女子身旁走过。她问那些男子,是否有兴趣参加一项科学实验。每个人都必须走到桥的正中间,体验自然的力量。接着,他们要把他们的感受创造性地用一个小故事或者一张图画描述出来。他们回来的时候,女子给了他们自己的电话号码。如果他们有兴趣知道研究结果,可以打电话询问。后来,有一半男子拨打了这个电话。
提出做这个实验的人是多伦多的两名年轻的科学家,唐纳德·达顿(DonaldDutton)和亚瑟·安龙(ArthurAron)。达顿当时刚获得温哥华英属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个职位,在那里研究感觉。这一大桥实验让唐纳德·达顿和亚瑟·安龙一夜成名。但这实验跟游客所获得的风景印象完全没有关系。这两位心理学家唯一感兴趣的是:有多少男人事后会打电话?
他们的假设非常清晰明了:在悬索桥上摇摇晃晃的经历会给男人们带来刺激,他们会对年轻漂亮的女子做出特别的反应,他们对女人的兴趣会大大增加。
在第二个试验中,达顿和安龙把这名女子带到附近一座普通的木桥边,然后重复做了这个实验。得到的结果是,事后打电话的男子不到15%。
引人注意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与在普通木桥上相比,在悬索桥上写出来的故事中含有更多的性方面的暗示。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说达顿和安龙的观点有道理,那么,就是男人们把在桥上受到的刺激转移到对女性的渴望中去了。桥上的刺激越强烈,男人们的性欲越旺盛。
身体上的情感和心理上的解释是两种不同的东西,这一观点是1962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斯坦利·斯坎特(StanleySchachter)提出来的。这位密歇根大学芝加哥分校的教授对研究人类行为的一些奇怪特征有着特别的嗜好。在博士论文中,他就已经对这一问题进行了研究——如果世界末日传播者切身体验到,他们的预言将不能实现,那么,他们的心理会产生怎样的过程呢?斯坎特对一个普遍性问题很感兴趣,即我们是如何正确地看待这个世界的呢?同时,我们又是怎样形成一些不良现象的呢?比如,消瘦、贪吃、烟瘾、忧郁或者吝啬。
根据斯坎特的观点,所有这些都与“错误特征”有关,因为,关于消瘦或者吝啬的情感是不存在的。引发这些现象的行为和情感并不相互符合。很明显,有些东西被改变或者转换掉了,这种改变或转换是通过我们心理的解释工作来完成的。斯坎特为此建立的理论叫做“情感的双因素理论(Twofactortheoryofemotion)”。观点很简单:我们所有的感觉都是由两种因素组成——身体上刺激和与此相关(不一定完全相符合)的解释。
换句话说,我们的感觉总是由我们来解释的!我在前面的章节中已经讲到过,当情感触发脑中的概念,感觉就会形成。因为,概念是高级脑功能作用的结果,它指示并且进一步发展情感。吉尔伯特·赖尔可能会补充,就是这样的,但是,对于大多数感觉,我们没有描述它们的语言!我们会用一些普遍的概念来描述它们。一旦我们运用了这些普遍的概念,我们就会觉得,我们实际上感觉到的与这些概念是相符合的。
如果成年人对孩子的感觉做出明确的解释,孩子会很高兴。世界重又回归正常。如果一些模糊的不安感得到可信的定义,成年人也会感到安心。比如那些同别人相比,觉得自己既无能又无助的人们,如果他们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他们就会感到十分不安,而如果他们知道这种感觉有一个明确的定义,即“自卑情结”,他们就会安心多了,就算“自卑情结”不是一个十分具有科学性的概念。
看上去,达顿和安龙的实验证实了这一机制。在强烈刺激的情况中,感觉会转移到别处,在别处产生效果。从故事中我们可以获知,性兴趣和恋爱与实际情况有着密切关系。在摇滚音乐会、舞蹈培训班、圣诞晚会、科隆嘉年华或者在一座极富冒险性的悬索桥上陷入恋爱的可能性比在超市购物时爱上某人的可能性大。
而今,大桥实验仍是关于刺激与错误特征的数百种实验中的一种。后来的研究表明,越是与体内的化学物质保持一致,这种实验就越能获得成功。在激烈的自行车运动或者半马拉松后,高度刺激状态中的身体一般要在70分钟后才能恢复到正常状态。在受到刺激后的10至15分钟是产生错误特征的最佳时机。身体还处于刺激状态,但心理不会再把这种刺激跟导火索——运动联系起来。那位富有魅力的女子就会受到关注。
特别的情况会促使特别感觉的产生。一些特别的体验会把刺激推向一定的高度,促使人陷入恋爱之中。应该注意到的是,这种情况可以产生,但却不是必然的。有些情侣是在十分平常的情况下遇见彼此的,也不是每种刺激状态都会促使我们恋爱。在走到悬索桥之前我们就不喜欢的人,在走过悬索桥之后我们也不会觉得他多有魅力,但更多地会出现完全相反的感觉。在刺激状态中,负面情绪也会得到加强。人们在激动人心的度假中结识的情侣,很可能在度假归来后就失去了魅力,让人感到失望。特别之处会消失,而这种特别之处的魅力恰恰是爱情所关注的。我们不会再爱我们觉得不“特别”的伴侣,我们会觉得我们所爱的人很“特别”。对我们来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特殊的东西”,否则我们不会把它称之为“我们的爱情”。因为,如果没有这种特殊的感觉,一切都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