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哲学家苏格拉底对自己做过一个富有辩证色彩的概括:“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不知道——假如我们画一个圆,圆内代表我们知道的知识,圆外是我们所不知道的东西,那么我们知道得越多,这个圆就越大,而圆画得越大,它与外界的接触面也就越大。也就是说我们知道的东西越多,就会发现有更多东西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远比我们知道的要多得多。换言之,已知越多,未知越多。循着这个螺旋式上升的渐进过程,人的知识高度不断向着更高处攀升,同时另一件事发生了——人类文明随之迅猛发展,包括科技,也包含人文。

所以,进步源于好学,好学源于好奇,好奇源于一个问题。“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27

比如科学之源,即是一个问题——世界是由什么组成的?宇宙最基本的物质是什么?围绕着这一个问题,出现了古希腊的第一位有史可查的哲学家,被誉为“科学与哲学之祖”的泰勒斯,他观察生活中的一切,发现万物都离不开水的滋养,依靠水而生存,于是认为世界的本原是水,“水是万物的始基”,是世界初始的最基本元素。而古希腊自然哲学的集大成者亚里士多德对于世界本原的理解则是他的“四因说”:万物普遍有四个因素——形式、质料、动力、目的。对于这同一个问题的好奇心,也催生了中国哲学中的“五行八卦”:万物的形成都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种基质,宇宙的运行则遵循乾、坤、巽、兑、艮、震、离、坎这一系列卦象的排列组合。

这一个“世界的本质是什么”的问题,激发了人们对于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的探索,也一不小心启动了科学发展的里程。

再如宗教、哲学、信仰,似乎也是源于某一个问题——人终有生老病死,人每天都在走向死亡,那么人为什么而活?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哲学就是在精神上不断地练习死亡。”也就是说用哲学思考使自己在向死之境中不断提升精神境界,从而超越死亡。这种超越不是让我们可以不死,而是让我们可以平静而坦然地面对死亡,然后自由而欢乐地迎向生活。“死亡”提出的这一个问题,挑战了、也考验了人类的心灵力量和内在智慧。

又如医学可能是源于一个人想了解自己的身体,想了解作为一个人的生理构成。一位医学院的前辈上课时对她的学生说:“作为一个人,能有机会了解自己的身体,是十分幸运的。”这是一个人对自己的好奇心,对自己与生俱来的身体的好奇心,对一辈子承载着自己的思想与情感、爱与恨的这样一个生命容器的好奇心。而“心理学”大概就是源于一个相似的问题——了解自己的精神,潜入自己深层的意识领域,探索内心世界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