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问我：“失恋的感觉,痛苦吗?”

这是个什么破问题?不仅破,简直还有些缺德!倘若是一般人问个如此“伤口撒盐”的问题,我肯定立马在内心里就对TA永久地判了死刑了,但这次,偏偏问话的人,是一个“特权享有者”。

“特权享有者”是这样一种人：纵使他们对你做事是充满恶意的,你都会非常自觉地以最大的善意来对其进行“翻译”;即使是他的无心之过刺激了你,你也会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辩解。

我猜想,“特权享有者”之所以敢这样问,有两种可能的心理：我有把握,你不会有多痛苦,问了不会刺激到你;即便是我的很损的问题对你造成了二次伤害,你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这么一想,我便有些得意扬扬了。

不过,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人家又问了一句：“知乎上有人提问‘怎样才能快速地从失恋中走出来’,是你问的吗?”这显然是故意冤枉我嘛,我这样的人,还用得上提这个问题吗?这个问题,由我来回答还差不多。

失恋,有那么可怕吗?

在非自愿的情况下结束一段感情后,如果你长时间痛不欲生,感到绝望和迷茫,那么,这是一段很糟糕的感情;因为你在跟那个人相处的过程中把他当作你的全部,完全丧失了自我意识,这是很可悲的。一份好的爱情,必定能让你变得更加成熟和智慧,让你从中发现自我,让你的人格更加健全;即使这段关系被迫走向终结,你也学会了爱,更具备爱的能力,更懂得付出,而不是“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觉得“天塌下来了”。想起《人民日报》前记者凌志军的一句话：“邓小平的最伟大之处,在于他做到了让全国人民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他的离世。”小平去世后,老百姓的平心静气跟主席去世后绝大多数人的“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的失恋,就像是中国人民经历了邓小平的去世一样,痛苦程度还是“可控的”。

要说失恋后不痛苦,那是假的。但如果说是“痛不欲生”,那也不对。因为,我在痛苦的时候,就会努力地想活得更好。一有了这个劲头儿,痛苦就慢慢地没有了。

忘记过去,是没有良心;但如果老是沉浸在过去,甚至想回到过去,则是没有头脑。失恋后不痛苦,那是没心没肺;但“过分的悲伤,却只能证明智慧的欠缺”。(最后半句是莎士比亚以朱丽叶母亲之口说的。)

我是如何做到“悲情而不悲伤”的?

有一次,以前的一个同事打听我的一些事情,我说：“我最近突然发现,像我这样虽然一直未能‘修成正果’,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我在人生的不同阶段里,能够毫无道德负担地体验到不同的女人的精彩。”他对我的说法是“肃然起敬”。当然,如果局面是自己可以掌控的,我倒是宁愿不要这样的“精彩”。另一个侧面是,对我这种很看重生命厚度的人来说,哪怕是跟一千个女人有过风流韵事,也不如用心去疼爱一个人,然后,让一千个女人去羡慕她。

我还想起,很久之前,曾有个粉丝说：“每个人一生中都会喜欢不止一个人,但有的人,TA遇见的对象,是在时间轴上纵向分布的,这样,TA就在不同的阶段有了不同的体验;而另一些人,却可能在漫长的时期里没有遇见过一个喜欢的对象,却在另一个时期里,一下子遇见了好几个,这样,TA喜欢的对象,是在空间上横向分布的。相比之下,后一种人是很不幸的,因为TA不可能一一都去接触,一接触,就成出轨、背叛了!”我很幸运,失恋,让我成了“第一类”。

除此之外,我还一直坚信：下一任一定比上一任更出色、更可爱。这是个已经被实践证明并将继续被证明的真理。

之所以敢这么确信,是因为我相信,我自己是持续升值的——人力资本、趣味性等多个方面。自己越升值,胃口也就会越刁,这样,能入眼的异性也就“越不简单”;相应地,自己越出色,也就越有可能被更出色的异性相中。

“胃口越来越刁”这个话,最早并不是我说的,而是某个让我失恋的人说的。她说：“你的初恋是二本,第二任是北大的(她缔造过14岁考上北大的神话,所以有自负的资本),你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刁了。假如有一天跟我分手了,你的下一任一定就是耶鲁的或普林斯顿的。”我之所以失恋这么久了却没有勾搭过谁,就是因为在等那个“普林斯顿的”——我个人并不看重学历这些东西,我只是想验证一下,她说得对不对。

我的“持续升值”,既得益于自己的持续学习,也要归功于那些让我失恋的女人的“调教”。

通常,男人自从对一个女人动心的那一刻起,标准就开始放宽了,那些出现在别的女人身上他都不能接受的缺点,放在这个女人身上,他都渐渐接受了;不但能接受,甚至还觉得那些缺点很可爱。再往后,男人跟女人相处的过程,就是一个底线不断降低的过程,也是一个逐渐把女人给纵容惯坏的过程。而女人则是,自从爱上一个男人那一刻起,哪怕自己尚处于单恋期,她便开始以“完美男人”的标准来审视对方了;庸俗点儿的,就是以“望夫成龙”的标准来改造对方,要求他“成功”。一般来说,她越爱他,便对他越苛刻——苛求他能大度地包容她所有的“无节操”。只要男人还不至于不求上进,只要女人的要求尚不愚蠢,男人准会被女人改造得越来越出色。因此,女人与男人相处的过程,往往是一个物质和精神双重扶贫的过程,也就是一个“往高层次带人”的过程。如果分手了,男人留给女人下一任的,是一个“胃口更刁”的女人;而女人留给男人下一任的,则是一个更好的男人。

因此,我得感谢你把我改造成这个样子,让我有资本遇见更好的她。

在《“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是最愚蠢的思维》一文中,我曾经提到,在我的思维中,吃不到的葡萄固然是甜的,但能吃到的,才有实实在在的体验,才是更甜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我偏偏以为,已经实现的那种可能性便是最好的。

失去,是下一个美好的起点。

有不少人很好奇地问我：“像你这样的单身狗,如何能做到一个人还能成天这么high?”倘若我直接回答说“因为我是个艺术家”,大家肯定会嗤之以鼻的。但我经常引用周国平的一句话来解释这个问题：“对艺术家来说,最可怕的,既不是失恋的痛苦,也不是无爱的孤独,而是失去创造力;只要创造力生生不息,他就仍然有对生活的勇气。”尽管已经老生常谈了,连我自己都腻了,但我的确就是这样的人。失恋的痛苦比较容易结束,但倘若是一段时间没有进行高质量的“刷屏”,我便会严重地“缺乏安全感”。以前,我会怀疑“这样的书呆子会不会不好”,但在被周国平洗脑之后,我便经常以“我身上有艺术家气质”自诩了,逼格立马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如果你也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书呆子,就不至于让失恋影响到你的生活了。如果你不同意我的前一句,那一定是因为你还不够呆。

PS：

这篇文章写好后,看到了别人于知乎上截图的一段话：

男生有文化,最大的好处是日后能够耐得住寂寞与孤独,和自己相处。

而能享受一个人的状态,充实并怡然自得,不至于六神无主、方寸大乱而恣意纵欲,麻醉自己,是一个男人的魅力之一。

《肖申克的救赎》里面,安迪被关禁闭暗无天日了三个月,别人问他怎么忍受得住,安迪答道：“因为有莫扎特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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