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个伴,然后来一场不错的性爱,这种观念已在我们脑中根深蒂固,自然得好像口渴了就要找水喝,饿的时候就要找吃的一样。这是一种生物本能,去制造一个“小小的我”,成为一个人亲密无间的“另一半”。这是一种我们无法熄灭的渴望。
“从进化的角度看,这是写在我们基因里的,我们就是更倾向于有伴侣而非独身。”心理治疗师希尔达·伯克说,“那些在洞穴独居、周围环绕着狼群的女人或男人不会过得很好。如果你饿了,你就得出去捕猎,剥下猎物的皮,生火,然后把食物弄熟。对于一个人来说要做的太多了,难以承受。生育非常重要,因为当你老了,你的孩子就可以出去捕猎,为你找到食物。”
希尔达说,这就是写在我们的本能里的,我们要生活在群体之中,要成双成对地生活,要繁衍后代。“工业化和城镇生活大约在200年前才出现。”她指出,而这对于漫长的社会演变过程来说,简直是一眨眼的工夫,“当代生活中的‘应对措施’,比如方便食品和养老院之类的护理中心在此之前并不存在。如今,我们没必要非得与什么人结成伴侣才能生存繁衍,但是,不这样做就是在与延续了成千上万年、深深刻在我们基因里的倾向作对——婚姻优先。”
所以,显而易见,我们的身体渴望有个伴儿,渴望生孩子。但是,你也许不知道的是,大脑会成为身体的共谋。而且,在驱使你追求伴侣这件事上,大脑是非常狡猾的。
爱情即毒品
浪漫爱情的早期阶段和吸食毒品后的兴奋阶段非常相似。一篇题为《强烈爱情初期的奖赏、动机及情绪系统》的论文列举了这一阶段爱情的特征,如“狂喜,高度关注一个人,难以自制地想起对方,情感上依赖对方,渴望与对方情感联结,精力提升”。
“迷恋就像上瘾。”亚历克斯·科布博士说,他是一位已经从事大脑研究15年之久的神经科学家,“在一段关系的早期阶段,你的大脑会释放大量的多巴胺,而这会驱使你持续追求这种状态,不惜为之付出生命中的一切。你的注意力和行为都被一种目的指引着——通过爱情获得更多的多巴胺。如果你得不到,就会产生一种戒断反应,感觉不舒服、烦躁不安,这和戒毒是非常相似的。”
因此,洛克西乐团的那首《爱是毒品》才会如此脍炙人口。确实,罗格斯大学的专家表示,分手引起的症状与戒毒反应极为相似。研究报告称,根据脑成像扫描结果,求爱被拒和毒瘾发作时大脑的状态有相似之处,而后者会导致“强迫性行为”。“这表明,热烈浪漫的爱情很像上瘾。”
另一篇论文《亲密、激情、浪漫之爱:一种自然上瘾?“爱情”和“药物滥用”这两个研究领域是如何相互影响的》(这个论文的标题可真有趣,朋友们)则指出:“对浪漫爱情的渴求是一种自然的(通常是积极的)瘾,从我们400万年前的哺乳动物祖先身上进化而来,是一种鼓励古人类配对和繁殖的生存机制,在今天的智人身上则表现为一种文化现象。”用外行的话来说,这是一种瘾,是为了保证人们能做爱、生孩子,并一起抚养他们而进化出来的,但它也可能演变成负面的东西。
“想要”与“喜爱”
无论对什么上瘾,“想要”和“喜爱”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想要”一些东西,就算不喜欢也可以。“以物质成瘾为例,‘想要’浪漫的伴侣与‘喜爱’一张漂亮的面孔,或‘喜爱’在美丽的景色中寻找乐趣,是不同的。”上面的那篇论文写道。
当喜欢某个人或某件事变为一种瘾的时候,不管对象是人还是毒品,大脑内的活动都会发生有趣的变化,尤其是在纹状体区域。
“我们从磁共振成像的结果了解到,无论何时,只要向那些偶尔在社交场合喝酒的人展示酒的图片,他们的伏隔核区域——也就是愉悦区域,就会被激活。”科布博士说,“然而,当你将一张酒精制品的照片拿给一个无法站立的醉鬼时,被点亮的不是负责愉悦情绪的区域,而是习惯中心,位于纹状体的上半部分。于是我们就知道了,一种瘾可以从令人愉快的存在,变成令人不得不做的强制性存在。它原本是带给人们愉悦感的,但是现在,那种快乐消失了。”
这种说法对于爱情成瘾的人,也是成立的。“它可能不再会是令人愉快的一种选择,从而转变成一种成瘾的渴望。这种变化往往会在一个人体会到某种情感缺失的情况下出现,比如感觉孤独,或是出于对被抛弃的恐惧。这时他会更容易对一个人着迷,就像对毒品着迷一样,用成瘾填满内心的空虚。”
心碎真的会造成身体伤害
神经科学家表示,心碎真的会造成物理意义上的伤害,就像肩胛骨碎裂会使人感到疼痛一样。至于理由,我们的大脑进化出了一种“依恋体系”,当我们与喜爱的对象分离时,大脑的某一部分就会变得痛苦。
回到人类诞生之初,我们的大脑中进化出了一套生物机制,被神经科学家称为“依恋体系”。我们可以尽可能地与“依恋人物”(父母、伴侣和小孩)保持亲密。尽管如今已经是现代社会,我们的大脑却始终会被一些来自石器时代的“多愁善感”所主宰。
“构成我们依恋体系的情感回路之所以会在进化中被创造出来,是为了阻止我们独处。”神经科学家、《读懂恋人心》一书的作者阿米尔·莱文说道,“为了轻轻将我们推回到爱人安全的怀抱,它会在我们独处时制造一种明显的痛苦感觉。研究发现,我们摔断腿时大脑中被激活的区域,在我们与伴侣分手时同样会被激活。”
史前时代,有一个伴侣并与之保持亲密关系是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好比纽约警察的“搭档”,如果出了什么事,你得依靠他来救你。他是你可以放心交付和倚靠的人,他会保护你,会注意到有只科莫多巨蜥正垂涎三尺地盯着你(没错,人类曾是蜥蜴的猎物,史密森尼学会是这么说的),保证火不会熄灭,这样你就不会被冻死,或者确保你的孩子能活着(当你年纪大了,不能再举着长矛在丛林中跑来跑去时,孩子就可以杀死狼群,让你有一口吃的)。伴侣,至关重要。
由于这种基因中的依恋体系,每当我们联系不到伴侣,或者看着孩子一头扎进巨大的海洋球池,再也不见踪影时,我们的大脑仍然会崩溃。这会导致“抗议行为”。我们会大喊大叫,会恐慌,会不停地呼喊。我们会跳进球池,尽管已经上了年纪。我们的大脑被植入了这种本能:要不惜一切代价与他们保持联系。
我们在浪漫的场景中表现得像个疯子,都是因为依恋体系已经被“激活”。这也导致了巨大的痛苦,或者说是“抗议行为”。我们的大脑希望与爱人保持心理和身体上的亲密。
更重要的是:就算“依恋”的那个人不再想和我们约会了,我们的大脑也会渴求与他保持亲密。
智商下降
“我会永远孤单下去”,这种想法会削弱你的认知能力,导致你的智商下降。
三项关于“孤独预期”的独立研究有了一些引人注目的发现。研究人员让样本群体做了一次基础智商测试,然后告诉这群人,他们会“孤独终老”,接着迅速进行了更多认知测试。
研究发现,在样本群体听到“孤独终老”的悲观预言后,他们的“智力思维水平出现了大幅下降”。所以,这个故事的意思是:当你处于“孤独终老”的认知黑洞时,就不要尝试去解什么数学方程了。
大脑中的薄纱舞
男性和女性的性高潮存在一个关键区别,这正解释了为什么女性在高潮后会比男性更加依恋对方。
性高潮时,女性会比平时释放出更多的荷尔蒙,将她们和性伴侣联系在一起。这种荷尔蒙就是催产素,它会让我们认为,刚刚和我们发生性关系的人值得信任、迷人、完美。在性交后的余光中,催产素仿佛给我们的大脑蒙上了一层薄纱,跳起了诱人的肚皮舞,让我们心生爱慕、欲罢不能,哪怕刚刚与我们上过床的人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
“这是真的,而且这对女性来说很可能是一种不幸。”科布博士说,“她们在性行为后释放的催产素越多、对此越敏感,与性伴侣的情感连接就越紧密,令她们更快地与男人绑定。现实不一定总是如此,但总体趋势是这样的。”
训练你的大脑
我们倾向于把大脑视为,呃,一种聪明的东西。我们会不自觉地信任它。它告诉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我们就会听从。因为它是我们的大脑,对吧?它可是藏在我们头部的超级计算机啊。然而,尽管大脑是一个超级复杂的系统,它依然需要被控制,如同美国航空航天局的火箭需要人工干预才能抵达火星一样。当它想要脱离自动驾驶轨道,做一些不同的事情时,它需要你的帮助。
“我会说,你的大脑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科布博士说,“但是,大脑中有许多不同的部分,而你正在听取哪一部分的意见至关重要。纹状体就像是大脑中的‘狗’,因为它以快乐为导向,而且会习惯性地去做它被训练过的事情。边缘系统则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或者青少年,当事情不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时,就会变得特别不安。而前额叶则是房间里的成年人。有时候让孩童或者青少年发号施令是件很棒的事情,但你只能偶尔为之,这样才能有比较平衡而幸福的生活。总体而言,明智的做法是听成年人的,也就是前额叶。不管什么时候,如果你想喝酒、想封闭自我,或者一时兴起想与某人分手,它都会高声说:‘也许这不是正确的决定。’”他补充道,“我们做某件事的次数越多,大脑习惯中心对它的编码水平就越高,也就是说,它就会变得越容易。”
“做一些前所未有的事情,对于大脑来说,会是可怕和不舒服的体验,还会制造出更多的情绪。”科布博士说,无论那件事是“不再联系前任”,还是“不要追求不关心你的对象”,“但是你可以利用前额叶来训练纹状体,从而做出更好的决策。”
你的大脑会试图尽快恢复,以之前的模式处理事情。根深蒂固的神经通路就是阻力最小的路径。这正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地在自我提升之旅中犯下同样的错误。(之后我们会再聊到这个话题,聊我重犯的错误。哎哟。)
训练你的大脑养成更健康的新习惯,和训练一条狗是完全一样的。过程很烦人,而且需要不断地重复。你可能需要把“球”或者“厕所”一词说上三千遍,习惯才会养成。你甚至会忍不住想在花园里撒尿,就是为了让狗明白“厕所”是什么、在哪里(真羞耻,我差点就这么做了)。
不过总有一天,那条狗,也就是你的大脑,会跟上指令的,我保证。但愿这发生在你真的跑去花园撒尿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