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资本主义信仰体系认为,如果我们更努力,多多工作,下载A款付费应用,喷B款香水,买C牌子的衣服,就会得到我们想要的。“那个人”就像一款我们可以买到的项链一样,挂在我们面前。
我们总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约会软件广告中,幸福的模特妻子坐在跑车的副驾驶位上,那对“形影不离”的小两口,犹如被强力胶粘在了一起。而东方哲学则认为,我们关系的好坏状态更像是运气之骰的转动,像风水轮流转。
在单身的一年中,我读了很多佛教关于人际关系的理念,这对我帮助很大。我学到,这世上的一切终将如我们所愿,所以相信宇宙充满善意而非敌对是如此重要。我学到了注重过程而不是结果,没有人比自己更值得去爱,平静来自内心,而不是某款应用程序——所有这些可以改变人生的真理。
资本主义兜售的理念是,我们可以从生活的悲伤和冲突中跳脱出来,某种香气或一件毛衣就可以“治愈”你的孤单。对单身的恐惧、对伴侣的渴望,都可以变成被广告利用的强大工具。
然而,你会爱上谁、什么时候爱,是宇宙中最神秘的问题之一。一个无法解决的谜题,一个宇宙难题。答案肯定不会在应用商店或货架上销售。你不可能在社会认可的年龄,从亚马逊网站上订购一个完美的人。
灵魂伴侣背后的理想主义
让我们回到对“灵魂伴侣”的期待上来,其他文化在这方面要开明得多、宽容得多。在伊丽莎白·吉尔伯特的《承诺:一个爱情故事》中,有一个场景完美地总结了这一切。
伊丽莎白和一屋子越南赫蒙族村庄的已婚妇女交谈,一开始,她问她们诸如“你第一眼就知道他很特别吗”之类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是迷惑不解和一阵窃笑。她问:“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女人们哈哈大笑起来。“你认为婚姻幸福的秘诀是什么?”女人们几乎要笑到尿失禁了。“她们完全难以自持,”伊丽莎白写道,“就连老奶奶也大笑起来。”
这就是个笑话——我们是独一无二的,西方人追求的那套“你让我完整”的价值观就是个笑话。在其他文化中,更多的是“他能行”而不是“他就是那个人”。
就我个人而言,我宁愿生活在西方崇高的“灵魂伴侣”文化中,最终可能根本不结婚,也不愿被送去和一个住在街那头、稍微有点好感的人结合,但这种心理很值得思考,不是吗?
电影剧本式的生活
在西方,我们不断地编织和美化,把相遇的故事织成华丽的挂毯。我们创造的故事堪比杰出的剧本,有决定命运的邂逅、戏剧性的场面、悬念、救赎或教训。伊丽莎白写道:“这么多年来,这些故事要么被锻造成金色的史诗,要么成为痛苦但不朽的警世寓言。”
对不对?我就是这样做的,难道你不是吗?把尴尬的初次约会变成一场可爱的邂逅,把一场偶遇重塑为颇具宿命感的相逢。
我有一位婚姻幸福的朋友,在读到这几段话后告诉我:“我认为,如果改变处境已为时太晚,我们就会用这些故事来证实自己的选择无误。我们之所以创造这些童话,是因为婚姻至少有50%是繁重劳动和毫无魔力的琐事,有30%是冲突摩擦,还有10%是琢磨‘如果……会如何’。让最后剩下的10%属于童话,是非常有必要的。”
所以,我们编造了自己的故事,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就为了晚宴上的一声喝彩。我们听不到真实的故事,它被埋在了地下,但经常会在凌晨两点左右和红酒一起冒出来:“我想要前任回到身边,但他不想要我,所以我和X结婚了。”或者是:“我想要个孩子,Y是最佳人选。”有些人受到了命运垂青,非常幸运,而有些人只是安顿了下来,你往往分不清他们属于哪类。
回收利用苦乐参半的分手
“旧情人市集”是河内每月举办一次的活动。新近分手的情侣会在这里出售令他们无法忍受的、前任留下的纪念物,比如香水、图书、衣服,甚至还有镶框照片及情书。活动的发起人丁唐称,这种活动可以节约思绪,有助于打破越南的分手禁忌。在越南,分手仍是令人不悦、不受欢迎的行为。
克罗地亚和洛杉矶也有失恋博物馆,是爱情信物的永久陈列馆,每周接待约1000名游客。克罗地亚的馆长表示,英国是向他们馆藏捐赠最多的国家。博物馆里的展品包括“一位陌生人在火车上为我画的像”、“一包治胃炎的药”、“一个愚蠢的飞盘”、一顶水手帽以及剪掉的脏辫,所有这些,都附有一段捐赠者讲述的精彩故事。
把脆弱之物变成美的行为,真的很打动我。它给予我们已经结束的恋情以荣光,而不是将之塞进床底下的鞋盒里。它不仅表明了放手的力量,也向我们展示了要如何将曾经一度丢弃的东西变成珍宝。
失恋博物馆的网站上有一个分享分手故事的版块,提醒我们,尽管分手会带来看似“绝无仅有”的痛苦,但实际上每个人都经历过这些,包括那些我们认为不会心碎的人。“分享一段分手的故事。如果你需要慢慢来,就把它锁起来藏好,或者干脆在‘全球心碎地图’上标出你的分手,”网站写道,“你并不是孤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