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空窗的那一年过得如何

两个字——太爽。

其中最让人享受的事情是,我的手机变得“无害”了。在约会的早期阶段,我的手机就像是托尔金笔下的魔戒,拥有毁灭一切的力量,能令我的情绪掀起海啸,或是仅凭“叮”的一声就能令我神魂颠倒。

大家都知道,吃饭的时候我会去洗手间,其实只是为了看手机。(我不会在桌上看手机,我是一个有家教的人。)

现在我确定,惊喜和厄运都不在我的手机里了,所以它也不能再主宰我的喜怒哀乐了。它像个被废黜的国王、前任雇主、失去魔杖的巫师、被推翻的王后、被弹劾下台的总统。我不再看它了,就像我不再看电视一样。

我偶然读到过作家马克·辛普森的一句话,他把每天花几个小时刷约会软件的人称为“没有得到报酬的秘书”。我对此十分赞同,这次空窗期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辞掉了一份糟糕的秘书工作。

了解我是谁

在没有另一个人的情况下,我开始学着了解,我到底喜欢做什么,以及我到底是谁。

有伴侣时的我,有一张毕加索名画中的脸:多个男朋友面孔的拼贴。或者,用一个更不优雅的比喻吧,我就是蛋头太太[1](很可悲,并不存在“蛋头小姐”这种玩具),任何特征都是可以互换或替代的。我开始意识到,我从来没有单身过足够久的时间来发现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因为不会倒立练不好瑜伽,我开发了新的爱好,我爱上了在美术馆闲逛几小时,爱上了摄影,观看那些完全是为美国青少年量身打造的电视剧(比如《逍遥法外》《河谷镇》),以及做日光浴和阅读。我有大把的时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一种解放。

我没有男朋友,没有像自动提款机一样能随时提取赞美的机器,我学着为“自我认可”充值。我读了埃克哈特·托利的书,他说:“别再为了获得满足、认可、安全感或者爱而从外界寻求快乐的碎片了,你内心深处就已经拥有了胜过世上任何东西的珍宝。”这句话给了我力量。

重新书写我的故事

一旦和爱情生活有了一定距离,我就把它看得更清楚了。我开始发现,我一直讲给自己听的那种“受害者故事”,比如“没有人想要跟我结婚”,完全不是真的。

埃克哈特·托利认为,我们是被对自己讲的故事支撑起来的。没有了这些“脚手架”,我们会感到不安全,摇摇欲坠,好像自己是一栋即将轰然倒塌的建筑。这里有一个奇怪之处:这些“脚手架”可以是消极的,比如“我的恋爱运一直不好”或“异性从不喜欢我”。我们甚至会紧紧抓住消极的“脚手架”,拼尽全力不撒手。

基本上,这些故事塑造了我们的生活方式。就像把果冻倒进模具,或者用饼干刀将面团压成星星的形状,它们可以使我们的生活井然有序。我们会紧抓这些故事,这些预设好的叙事,哪怕它们已不再适用。

我们把自己的生活强行捏成根本不适合的样子,因为如果它变成一团软软的果冻或没有形状的面团,会带给人不安。没有这些形状,就会有潜在的存在焦虑等着你——“我为什么在这儿?我在做什么?这一切究竟有什么意义?!”诸如此类的有趣问题。

当我们被拒绝、被伤害、被欺骗,这些时刻往往会留在我们的脑海里,而相反的事情则常常会被我们遗忘。心理学家里克·汉森博士有句名言:“大脑如同粘住消极经验的强力胶,但面对积极经验时,就成了不粘锅。”

那个我一直讲给自己听的故事,其实并不是我单身的真实原因。我之所以单身,是因为一场名为“偶然”的霹雳舞,一次关于“选择”的跳房子。我约会过的很多男人都和我谈到了婚姻,如果我留下来,他们会给我戴上戒指的,但是我没有。我本可以在20岁、26岁、30岁、36岁时结婚,他们曾在这些时刻向我提出过终生承诺。只要我想,他们就会履行诺言,但是,我不想。

我选择跳开,因为内心燃烧着更大的承诺,对写作、旅行和自由的承诺。我为此后悔吗?没有,一秒钟也没有。

如果你一直告诉自己“没人想要我”,不妨试着深入挖掘内心,看看这是不是真的。你从没主动提过分手?如果你给前任们打电话说,“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没有人会在第二天与你奔赴婚姻殿堂?嗯。我不相信。

如果你一直告诉自己,你的单身是别人强加给你的,现在就开始质疑这个故事吧。要敢于移开那些“脚手架”。事实上,你可能已经被甩过很多次了,和我一样,但我打赌你也会因为一些不太对劲的事情而主动放弃。如果你一直告诉自己“时间不多了”或者“在这段关系中,我更快乐了”,请解构这些故事,仔细审视自己。

我曾经告诉自己,每一次分手都把我变得更脆弱了,然而现在,我知道,这些小冲突给了我勇气和胆识。打击让我变得更强大了,就像小小的撕拉能帮助肌肉做好准备一样。我打赌它们一定也让你变得更强大了。

[1]蛋头太太:儿童玩具,它的手脚、五官等零件可以被拆下,重新拼装组合。——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