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常常对家庭生活感到幻灭
尽管和汤姆相处得十分愉快,我仍会被一种强烈的悲伤包围——搬到一起后,每次工作日与他对坐吃晚餐时,我都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就这样吗”的倦怠感。我想哭,好像心脏被捶击、挤压着,那时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仿佛我的世界正在摇摇欲坠,周遭的每一面墙都在围挤过来,就像一场致幻剂引发的迷离幻梦。我得到了他,和他一起生活,这难道不是美梦成真吗?
可一想到余生都将如此,我就被这种悲伤包围。无穷无尽对坐吃晚餐的时光——就像一个孩子把所有零花钱都用来钓市集上的小鸭子,后来却看到了梦寐以求的泰迪熊:“欸?我真的想钓鸭子吗?”
那天晚上,我们抱在一起,像嵌套在一起的碗一样亲密无间,我不再去理会这种深深的幻灭感,但这样的感觉还会重来,一次又一次。
我和另一个前男友拉尔夫同居时也经历过这种幻灭感。现在我明白原因了:他俩都不是四海为家的人,完全没想过要离开比利时或英国,除了现在住的地方,哪儿也不想去。这让我焦躁不安,我想我身上流着吉卜赛人的血。
2.我宁愿做黛利拉
还记得那句“你就是一个老姑娘”吗?33岁时父亲对我说了那句话。那次他还对我说:“你最后会像黛利拉·丁格隆一样!”
很久之后,父亲的这句话还回荡在我脑海里。我将黛利拉·丁格隆(我父亲的前女友)和她的对立面(我父亲的现任妻子)相比较,发现自己更喜欢黛利拉的人生。她经常躺在床上吃小面包,晚上在烛光下看书,养了五条狗和两匹马,过着田园诗般的生活——简直能被拍成爱尔兰旅行宣传片。
相比之下,我父亲的现任妻子几乎就是他的家奴:做饭、打扫、洗衣,不停地去健身房(否则他会取笑她胖了),和他一起打电子游戏,在和他一同出去吃饭时打扮得像个洋娃娃。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做奴隶一般的妻子,我想做躺在床上的黛利拉。
3.我喜欢独处
“独处”和“孤独”是差异巨大的两个概念。独处时,我可以真正放松、自在呼吸、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我需要一个人工作,如果没有安静的环境,我甚至不知道该写什么,听不到自己的心声。我很少真的感到“孤独”,我可以整整三天都自己待着,直到开始渴望他人的陪伴,而那时,我会在脑海中想象一只画着笑脸的排球,名叫威尔逊[1]。
而最让我痛苦的孤独时刻往往发生在恋爱中,我觉得自己被忽视、不被珍惜、不被欣赏。在满屋子的人中,你可能会感到孤独;躺在床上,身边人离你只有几厘米远时,你可能会感到孤独;穿上婚纱就要结婚时,你同样可能感到孤独。“孤独”是一种精神状态,而“独处”仅仅是一种对状态的描述。
在最快乐的童年回忆中,我往往都是一个人。那时我们一家人会去多尼戈半山腰的一座偏远小屋,没有电,所以我们在烛光下吃饭,还要自己去割草烧火取暖;没有自来水,所以就在瀑布里洗澡。我们读书,玩纸牌游戏,睡在巨大的双层木床上(上铺先到先得),躺在布满星星的天窗下。这就是天堂。
我和哥哥早上8点就会冲出家门,吃饭的时候才回来,脏兮兮的,快活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我们会玩过家家,扮成统治绵羊王国的国王和女王。哥哥煞有介事地挥舞树枝,假装那是《星球大战》里的光剑,再现电影中的复杂情节。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溜走,和成千上万只小青蛙在点缀着灯芯草、让人双脚深陷的沼泽地里玩;或者从山坡上滚下来看黛西,它是山下农夫养的一头驴子,我很爱它。
后来,我长大了,人们告诉我独处是悲伤的,和人共处才是快乐的。
4.我更愿意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时,我不必面对这样的短信或电话——“晚上吃什么?”好像我不知怎么就成了晚饭负责人,我可不记得自己应聘过这个职位。
我真的只喜欢对自己的晚饭负责。由于我是被一位有洁癖的母亲养大的,现在我对家庭卫生的要求要比一般人吹毛求疵得多。我总会做本不属于我的家务,因为卫生死角就像精灵球一样哔哔作响,闪着光,等待被处理。我必须去打扫,否则就会崩溃。
回到家,关上门,拥有自己隐秘的小角落,感觉是如此放松。没有人会跟我抱怨,说家里有太多的蜡烛和垫子,游戏机和武士剑,黑胶唱片和自行车零件,复古旅行海报和意大利面条机,还有我买的包。
阿兰·德波顿说,有些人就是天生不适合和别人一起住。我怀疑,我就是其中一员。
5.婚姻可能会阻止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过去几年来,有三件事,是我出生以来做过的最棒的三件事:在布鲁日生活,写完第一本书,以及我如今正在做的——在巴塞罗那生活。
如果我结了婚,就无法确定这三件事中有哪件真的会发生。我还能说走就走,到另一个国家生活吗?如果我结婚了,我还能每天花12个小时精雕细琢,打磨我写出来的每一个字吗?我表示怀疑。但现在我做了这三件事,而且每一刻都很享受。
如果我结了婚,我可能不得不……妥协,把伴侣的感受纳入考量,让他在阅读后给我反馈,比如是否接受我把那些烂醉的一夜情写进书中。如果他不想,我就不会前往另一个国家住上7个月。
我是说,我还是会去布鲁日,住上大概三个星期,或者我还是会写一本书,但可能差一些、原创性少一些,但是天哪,想到这些事没法由我完全做主,我就很烦。而单身的话,我就不用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可以做出属于自己的决定。
保罗·科埃略曾经写道:“压力、焦虑和抑郁,都是因为取悦他人而产生的。”
我取悦我自己。我决定什么时候离开派对,我决定这个周末要做什么、和谁见面,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这感觉妙不可言。
6.我更爱小狗而不是宝宝
给我一条小狗,我会轻声细语地哄它,给它拍无数张照片,然后试图把它偷偷带回家。给我一个孩子,我会像抱着一颗原子弹那样恐惧地抱着他,尽量礼貌地待一会儿,然后立刻把他交给别人。
蹒跚学步的孩子呢?没问题。只要用坐垫堆个城堡,或者从耳朵后面变出硬币,他们就会认为你很神奇。蹒跚学步的孩子是很有趣的。
但是婴儿——我就是体会不了他们的可爱。我不想生宝宝,我不喜欢宝宝,我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看到小小的匡威童鞋就失去理智。如果找到一个极好的伴侣,有足够的钱请人带孩子,让我每天能花几个小时做自己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做一个母亲,但没有这样的条件,我就不行。
今天,我看到一个超级可爱的孩子在泳池里仰泳,像一头小海豹般扭动着身子。我想,如果这孩子是我生的,那此刻看到这一幕,该有多么自豪。但我随后意识到,当我的心肝宝贝从身体里爬出来,开始四处走动,或者像一只滑溜溜的海豹一样四处游动时,我一定会非常惊慌——“海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我可不确定我能搞定。
7.一想到要合并财产,我就吓坏了
当我还是个20多岁的蠢货时,我以为结婚就像拿到了一张永远不用还账的信用卡。“免费取用!反正他的钱就是我的,对吧?他也可以免费用我所有的化妆品啊。太棒啦!”
那时我执着于这样一个念头:结婚后我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就像我一心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却忘了在100位宾客面前跳舞可能会让我心脏病发作。
在过去的5年里,不管男朋友赚多少钱,我都会选择AA制。有几次,男朋友会给我买一条昂贵的裙子做礼物,但我不喜欢自己在这种时刻对他感恩戴德的心态。
嫁个有钱人,合并我们的财产,也许确实能让我住上大房子,或者去阿斯彭度假,享受着由他付款的水疗,但这样的日子可能会带给我隐隐的内疚。
我曾经认为我想找个有钱人,这样我就可以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穿着丝质睡袍,整天吃着糖杏仁,但现实是,即使有条件如此,我也会想去工作挣钱。写作像一盏灯般照亮着我,几天不工作,我就会觉得生活充满了阴影。
黄阿丽的网飞脱口秀《小眼镜蛇》大受欢迎,不仅因为她是一位喜剧天才,还因为她说出了百万女性的心声:她怀孕是因为她“不想再工作了”。
一个朋友的朋友告诉我,她怀孕是因为想从繁重的工作中“休息片刻”(所有读到此处的妈妈肯定都会被这个荒谬的想法逗得哈哈大笑)。
许多单身女性幻想能躺在家里,抚摸着孕肚,不用再工作。我敢肯定很多单身男人也幻想着能娶个女继承人,然后过上整天玩《侠盗猎车手》的日子。
但我们真想那样吗?想象一下不得不向你的另一半要钱的生活。或者你买了一双鞋,却必须告诉对方花了多少钱。我不能!我讨厌那样。
我已经习惯了自己糟糕的财务现状。20多岁时我想找一个自动提款机般的男人,但如今30多岁的我知道,我其实并不想如此取用金钱。
我也看到一些朋友离婚后经历了痛苦的资产分割。我不知道我会如何处理这种事,如果我有机会结婚的话。但我确知的是,合并财产带来的不一定总是快乐。另外,我也和百万富翁约会过,而他是个自大狂。看清现实吧,朋友们。
结婚的理由
1.你不想孤独终老
我真不想说出口——但他很可能会死在你前面,留下你一个人孤独死去。
这也不是生孩子的好理由。养老院里挤满了人,这些人个个都有可以照顾他们安享晚年的孩子。想象一下,如果你花了18年,不,更有可能是30年抚养他们,而当你需要用尿布时,他们却把你塞进了养老院,这将是多么令人抓狂的事情[2]。
2.缓解经济压力
婚姻绝对有可能让你在财富上更上一层楼,但也很有可能让你一败涂地。如果伴侣失业了,你就必须靠自己的一份薪水养活两个人,对吧?如果他最终被证明是个不折不扣的金融白痴,攒下了一大堆信用卡账单怎么办?如果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就像42%的英国夫妻那样,离婚的代价会高得让人瞠目结舌,平均费用为7万英镑。
3.社会期望你这样做
如果你想结婚的唯一原因是,这会让你觉得自己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一个被社会认同的人,那么绝对不要结婚。
我最近意识到了,恋爱中我最享受的一件事是,我可以说“哦,不,我有男朋友了”,或者和他一起走在街上,在他充满爱意的眼神中获得满足,感觉自己得到了社会的认可。
仅仅因为社会的期许而做某件事,一定会让你在临终时悔恨不已,深感自己错过了很多。琼·狄迪恩曾说:“把我们从他人的期许中解放出来,做回自己——这就是自尊伟大而非凡的力量。”
4.你很爱他
你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这是唯一明智的原因,是唯一一条我们没有画掉的理由。
哪怕永远不被他人认可,哪怕没有戒指,哪怕必须在家徒四壁、只有睡袋的房间里生活,你还是想跟他结婚,那么,你就算是通过这场考验了。
如果我遇见了符合这一条件的人,我可能会与他结婚。
[1]在电影《荒岛余生》中,男主人公坠机后流落荒岛,为了排解孤独,他在一只排球上画了笑脸,给它起名威尔逊。——编者注
[2]不过,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了,我在高中结业考试中熟背的那段《李尔王》独白就终于能派上用场了:“逆子无情甚于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