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角色

我已经提到过,在育儿的过程中,我们很多时候要扮演不同的情感角色,其中一个人更担心,另一个人会更放松。让我们回到最喜欢的老话题——孩子应该花多长时间玩儿手机?可能一位家长坚持认为玩儿手机是有害的,并担心其影响,而另一位家长就没那么紧张。

夫妻在这方面很快就会两极分化。焦虑的人可能会觉得必须要强调这种焦虑,伴侣才能听到他们的想法。更放松的一方则觉得伴侣太紧张了,于是他们干脆自己就更放松了。一个循环就这样开始了,没有人能真正去思考这个问题。

我并不是说在做父母的过程中不能有不同的角色和风格。我的孩子们总是希望我丈夫去推他们荡秋千,因为他推得比我惊险刺激得多,也高得多!不同风格的父母对孩子们来说是有趣且有益的,可以让孩子们以不同的方式来挖掘自己的潜力。但是,如果一个人总是坚持扮演那个更担心或更谨慎的角色,那么另一个人可能很难会去想有什么需要担心的,进而就有可能在自己的角色里陷得更深。

鲁比:为什么总是我在意他们什么时候不使用手机了?你不在乎吗?

戴夫:你能冷静一下吗?他们很好!

戴夫对鲁比的评论感到非常恼火,他想证明自己的观点,而不是做鲁比想让他做的事。鲁比一小时后回来时,孩子们还在看手机。

对比一下:

鲁比:你认为他们应该什么时候离开手机屏幕?

戴夫:我不知道——45分钟怎么样。

在第二个例子中,鲁比可以不做决定,让戴夫参与其中,而不是让鲁比一个人来解决。

反思时刻

◆作为父母,你们对劳动分工有什么看法?

忙来忙去

在第4章中,我提到了马修和凯西的例子,他们商量如何达成马修骑行的愿望,同时又能满足凯西渴望两个人共度一段时光的要求。快进到马修和凯西有了孩子的时候,这场争论会变得更加复杂。现在,他们的需求不仅要在夫妻之间,还得在家庭责任之间重新调整了。所有的忙来忙去有了更多的意义。已经建立起的自主和独立的平衡可能会被严重破坏。在这种情况下,马修可能仍然想去骑行,但这会对凯西产生更大的影响;而且凯西也会觉得好像她要做更多的事情了。养育子女的责任可能会让人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如果一对夫妻能够一起惋惜怀念一下那些美好的过往,而不是只觉得这一切都是伴侣造成的,那就会好得多。

我们经常在家门口看到这样的争吵:一对夫妻在其中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就发生冲突了。不光是因为分开的感受,也许还有一种对各自不同的一天以及所处的不同世界的嫉妒或愤怒,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另一个人外出工作(或外出娱乐)时,应对这些忙来忙去可能会更加困难,需要更多的沟通和计划来了解它们的含义。现在制定计划时需要考虑到照顾孩子的所有安排。沟通是其中的一个关键部分,不仅仅是“对不起,我要出去了”,更重要的是“你觉得我下周出去怎么样?我们要怎么做呢?怎么做才合适呢?”夫妻中某个人回家的时间如果比他们说的晚(或者在外面待的时间比他们说的长),那就可能会发生冲突,可能会爆发一些从未在他们之间出现过的情绪,而且会非常强烈。

这种情况下的争吵说明了此刻的强烈情绪需要有人安慰。修复性对话就变得非常重要,可以改善夫妻双方处理问题的方式,创造空间来思考他们不同的感受。

比娜和马可吵了一架,马可和朋友出去了,回来得比他之前说的晚。

比娜:很抱歉,我也不想吵架,但我很生气你回来得这么晚。

马可:反正你都睡着了,这真的有什么影响吗?

比娜:是的,这关系到孩子,而且第二天你又会头痛恶心,对谁都不好。

马可:我知道,但有时我只是想去放松一下。

比娜:嗯,我什么时候可以放松一下呢?

马可:很明显,我们需要留出点儿时间来。

比娜:现在是不可能的,我有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和一个小婴儿。

马可:如果我们计划一下,我相信可以有办法让你出去放松一下。

比娜:但我不想出去,我太累了。

马可: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高兴,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比娜:我不知道,只希望你能理解你出去时我会很难。

马可:好的。

比娜:我还是希望你能对我有一点儿感谢的。

马可:那是当然!能出去一趟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感觉好多了。生活如此艰难,不是吗?

很多夫妻都有类似这样的争吵,在这样的对话中,他们可以表达不同的感受,这样,他们可以更好地为下一次做准备。这会持续一段时间,因为他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坚持他们开始时认为的“对的”东西。当马可说“生活如此艰难”时,是以一种更富有同情心和幽默的方式来看待他们的处境以及他们自己。生活真的很艰难,失去独立自由的感觉可能很强烈。生活不再像过去那样自由和轻松,夫妻需要一起来怀念一下那些美好的过往。有时候,婚姻可能会是一个吐槽这些情绪的好地方——把这种因为责任的束缚而产生的,无法避免的,甚至可能是幽闭恐惧的感受归咎于你的伴侣。通常,一个人觉得身体或精神上能有片刻的休息时,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对方把烂摊子都收拾了。有时,他们会在这个过程中筋疲力尽,尤其是周围没什么亲戚可以帮忙的时候。这些复杂的感受很难应对,也很难向彼此描述。

阿尔(Al)一个人来接受治疗,有些沮丧。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忧郁。阿尔说他和伴侣尼莎(Nisha)有一对两岁的双胞胎女儿。他谈到了过去两年间是如何的筋疲力尽,他们几乎没有了两个人的共享空间,经常朝彼此发火,觉得生活都没有乐趣了。阿尔一直想着俩人单独做点儿什么,尼莎却拒绝了。他觉得尼莎变得很无趣,心里只想着孩子,没有任何变通的余地。要是他想自己去做点儿什么,永远得商量很久才行。他并不介意尼莎自己出去,尼莎有时也是这样做的。但他们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的时间,这很令人失望。阿尔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但又不知道能改变什么。他的医生建议他们俩来心理咨询,但他是自己来的,因为他们没找到保姆。也许尼莎下周可以自己来。

我对他说,他们的情况在我的治疗中会一遍一遍地上演——如果另一个人不照顾孩子,他们几乎不可能自己去做什么事。

对他们而言,进入作为夫妻的空间,而不是两个一起照看孩子的人的空间似乎真的很难。阿尔似乎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尼莎,说是尼莎让他们失去了生活的乐趣。他把尼莎描绘成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扫兴鬼。

第二周,当我见到尼莎本人时,她看起来与阿尔所描绘的那个乐趣决策者完全不同。我觉得她看上去同样伤心,也渴望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尼莎解释说,并不是她不想出去,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连她都受不了和双胞胎在一起,她怎么能相信其他人呢?他们身边没有家人可以帮忙或照顾孩子。

看起来,与这对夫妻一起见面似乎很重要。尽管部分问题是他们无法为自己腾出时间,但我需要更深入地了解,因此我们商定每周找一个晚上,在双胞胎睡觉后在线聊天(这是疫情之前的事,那时在网上咨询还不是很常见,现在已经变得更加普遍了)。

问题是多方面的。但有一个问题很突出,这就是阿尔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尼莎——如果她能改变态度,一切都会好起来,他们的夫妻生活也会恢复。当我们讨论这件事时,可以看出这不太公平。

两人都谈到了生双胞胎的巨大压力。他们觉得很难表达这一点,因为他们担心会增加对方的压力。尼莎想把一切都安排好,以调节这些情绪,阿尔想暂时离开一下。当明白了他们的反应其实是事情的两面时,他们不仅感到宽慰,而且感到他们在分享一些东西。他们意识到彼此埋怨没有任何意义,可以互相倾诉和分享的感觉让他们决定去找一个他们信任的保姆。

对于那些筋疲力尽,只想在一天结束后上床睡觉的夫妻来说,多关注一下双方的关系,为“约会之夜”腾出点儿时间这个建议可能太老套了。他们可能觉得两个人分担照看孩子会更省事儿,一个人看孩子时,另一个人就休息,这样大家都会有空余时间。当然,这种安排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但它会让夫妻们筋疲力尽,耗尽他们共同的身份认同感。一方为了独立而离开另一方时,也会激起嫉妒的情绪。两者都很重要——齐心合力一起做事,同时又相互支持彼此的独立。在我看来,“约会之夜”的想法更多的是一种心理状态,即使只是偶尔觉得他们像一对夫妻,也不会是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带孩子,别的什么也不干。可能只是一些平淡无奇的事情,比如孩子们看了半个小时的电视,而夫妻俩腾出时间边喝咖啡边聊天(而不是花时间去做家务);或者在街上溜达15分钟,而宠爱孙辈的祖父母也可以慢慢习惯照顾他们的孙儿;不需要搞什么大动作,比如离开一晚或出去吃一顿豪华晚餐——事实上,离开一晚对一个小婴儿来说可能也太久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孩子的长大,事情可能会发展和变化——但是,可以理解的是,有些时候,年幼孩子的父母很难想象其实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空间。重要的是要提醒彼此注意你们之间的关系,腾出一些时间来呵护这些关系对孩子也很重要。

反思时刻

◆你们如何看待责任的增加?你们如何看待这是两个人的共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