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故事之病痛考验

没有人会觉得乔和珊迪是什么特别的人。乔是一位加岁的高中历史老师,他又瘦又高,有着稀少的褐色头发、一点点发福的迹象.他绝对不是你在人群中会第一眼注意到的人。他教学严谨,很有责任心,他会尽量把历史课教得活泼生动,所以学生们不会学得太枯燥.学生们还是蛮喜欢他的,可惜他不是那种会成为“年度优秀教师”的光鲜人物。虽然他不具有领袖气质,也没有在教师联盟里很活跃.但其他老师也都喜欢乔.如果你遇到什么小麻烦,你可以指望得到乔的帮忙。比如在某个冬日,你上完课后发现车子因为天气寒冷无法启动了,那么乔就会是那个带着连接两车电池充电线的人,他还会帮你启动车子然后等你安全上路后再离开,在九月学校年复一年的开学之际,乔会从自家的后花园带来西红柿给大家吃。还有,乔总是知道最新的NBA篮球得分榜,他是如此酷爱篮球!

珊迪是一个比较安静的人,有着被大家称之为“好人”的那种性格。她中等身材稍微有些丰满(虽然现在没有那么丰满了).她那短短的红棕色头发现在会偶尔露出一两根银丝。她年近40岁,是一家小学的代课老师。她的生活就是穿梭在不同的课堂和照顾两个孩子的繁忙家庭生活之间,偶尔也会跟密友们出去聊聊天。珊迪不是那种你想要和她出去开派对的人.但她有很多很好的朋友.有一些朋友甚至是小学同学.她是很喜欢跟朋友们在一起的。当你需要一对倾听的耳朵或者一个哭泣时依靠的肩膀时,你就会想到珊迪,她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除了安静的倾听之外,珊迪还会尽力帮忙,以她那一贯默默的方式。

乔和珊迪已经结婚10年了,他们是那种能耐得住性子等待姗姗来迟的爱情的人。某年春天.他们终于在教师培训课上相识,在同一个讨论小组里.认识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相约去吃晚餐,然后开始约会,相见的频率越来越高.直到两人不想再分开,他们就一直在一起了.他们订婚和结婚的速度都很快,两个人都等了太久才等到这段爱情,感觉没有必要再浪费更多时间了.

他们有两个孩子,儿子约翰已经6岁了,女儿赛拉就快己岁了。孩子对于乔和珊迪来说是最重要的。在他们各自漫长的单身岁月里.他们都不确定会不会找到今生的爱人并结为夫妻,就更不确定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所以当约翰出生时,两人都觉得象是生活在一个奇迹中,塞拉出生后,珊迪回到学校做代课老师,这期间孩子们会去祖父母家里.

虽然日子过得有些拮据,但生活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要好,就在赛拉快已周岁的时候,一天珊迪在洗澡,当她用浴巾擦拭身体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就在她左乳房的下部有个部分摸上去像小卵石一般。珊迪永远也无法忘记在那一刻她因为恐惧而浑身发颤、心跳加速,她是多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之后的几天她都是混沌的.她和家庭医生约了时间去检查,医生宽慰道：“这个肿块可能没什么.珊迪,尤其你还很年轻,我们还得确诊一下.”珊迪做了乳房%光造影,并做了切片检查。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似乎是永无止境的等待.终于,珊迪等来了医生的确诊电话,她只听到了三个字：乳腺癌。

珊迪完全被吓呆了.那个时候,乔正好如愿以偿做了高中篮球队的兼职助理教练,虽然每天教书之后的自由时间都被占用了,但乔是非常乐在其中的。而约翰刚刚开始上学,这对于一个6岁的小男孩来说是一个偌大的挑战。他每天都很兴奋地吵着去上学,但还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适应了这个人生中的第一个大变动,小小年纪的他貌似希望周围所有的事情都在他意料之内,不允许有任何变化。还有小赛拉,马上就要过已岁生日了。“这不是真的!”对于珊迪的病情,无论是乔还是珊迪的家人和朋友都这么想。乔表现得很体贴,陪珊迪一起去见医生。在今后的治疗过程中,珊迪就要跟这位肿瘤医生一起抗击癌症了。乔支持珊迪做乳房切除手术,而不仅仅是肿块切除手术外加放射性治疗.珊迪当然不想切除自己的乳房,但如果只是切除肿块的话,她还要进行长达6周每周5天的放射性治疗。想到自己的两个小孩还需要照顾,她便无法想象自己会坚持长达丑次的漫长治疗.

在赛拉已周岁生日之前的那一周,珊迪住进医院做了乳房切除手术。她是那么伤心又那么害怕.泪水决堤般流个不停,让珊迪最难过的是.一想到她的孩子可能永远失去他们的妈妈,并在缺乏母爱的阳光下长大,她就觉得这太可怕了,而且很有可能等他们长大以后都不记得自己了,珊迪觉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了.

但珊迪还是坚持了下来。他们一起熬过了手术、后期康复,然后被告知“癌症是无法保证痊愈的,不过你的淋巴结已经被切除了,病情目前还是比较乐观的。”珊迪知道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乔也很明白这一点。之后珊迪开始了化疗。如果你曾经在浪头上挣扎过,你就知道当你费尽体力站起来之后马上又被一个浪头打翻的感觉,那你就可以想象乔和珊迪(尤其是珊迪)在被诊断为癌症之后的一年里的感受。手术,康复,化疗.康复,过一天是一天,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父母接管起照顾孩子的任务,珊迪的朋友也经常做了吃的带过来,乔的同事随时准备替他的班,就连校篮球队的学生们也尝试着帮些什么。他们有的时候会很尴尬地问乔：“教练,情况……还好吗?”然后期望乔回答说：“一切都好,谢谢.”然后就不会再烦他,只是想让他知道他们也很关心他和他的家人.

小赛拉似乎并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因为总是会有一个人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活泼又好动的她似乎对周围所有的压力都无动于衷。而约翰就不同了,他开始变得黏人且忧虑,有时甚至不想去上学——虽然他曾是那么喜欢去上学。他只有在妈妈保证说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在家.他才肯离开。如果珊迪要出去,约翰一定要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回家。约翰所需要的就是在他的世界里一切又可以重新变得可预测。

终于,慢慢地.第一个年头快要过去了,生活逐渐回到正常轨道上。珊迪感觉重新找回了自己——当然.还是少了一个乳房。乔似乎并不介意她胸口的伤疤,他们之间的性生活跟之前没有太大区别。乔总是有办法让珊迪感觉到特别。当他们在教师培训坊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就说她看起来很美,她的发型很适合她.他就是喜欢她的样子。她还记得在约翰出生前的一周他们一起出去吃晚餐,珊迪感觉自己的肚子太大了.

但是乔告诉她.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孕妇。对于他而言,她的确是。

生活基本上恢复正常了,珊迪的朋友们不再给她挂慰问电话而是邀请她一起午餐.父母也没有那么操心了。乔的篮球队差一点儿就赢得了去年的联赛冠军,所以对今年的联赛势在必得。约翰很兴奋地加入了儿童棒球队。暑假在一家人不经意间划过,貌似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了。

然后珊迪感冒了,还伴有咳嗽.不见好转。她去看了医生,照了x光片来确保不是肺炎。结果x光片没有发现任何肺炎的征兆却发现了胸骨上的一个黑点——而这个黑点后来被证实为癌症。噩梦再次来袭,而珊迪就陷在这个噩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然而就在这噩梦的中央是她所深爱的乔,无时无刻无处不在地关照着她,不停地鼓励她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尽管如此.这些听起来都很无力。珊迪咬牙坚持着6周的放射疗程,这是她一年前没有时间做的但今天再也没有不做的选择。她试图推开乔,伤心地说：“这是我的癌症,不是你的,无论是你还是其他人都帮不了我。”放疗结束之后开始了化疗,她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化疗之后会痛苦一周,然后会有两周感觉良好.然后再化疗,如此周而复始.化疗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大脑一片迷雾”,这让珊迪感觉头晕脑胀。她就这么被一个又一个浪头打翻,这一次珊迪恐怕自己再也没有决心重新站起来了。

她可能就此沉下去,但就在她让自己下沉的时候,乔带着“救生圈”出现了.他会在她呕吐的时候扶住她的头,在她不能照顾自己的时候细心照料她。虽然他万分不忍,但还是放奔了校篮球队助理教练的工作。做一名历史教师会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能提出更多时间陪伴家人.篮球和癌症之间是无法比较的,乔虽然酷爱篮球,但面对这个选择他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爱这条路是双向道,爱的强度也是双向的。珊迪拼命挣扎不沉入海底,顽强地与化疗的各种后遗症相抗争,就是为了让自己重新回到她所爱的人的身边。过一天是一天,每一天都是上天给的礼物。每次当她觉得疲惫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看到乔和孩子们站在岸边向她招手,然后她就充满能量再次挣扎,挣扎着往岸边游,往她爱的人那里拼命地游.

她为了要活下去不停地游,为了跟她爱的人在一起不停地游,尽管这是在汪洋中不见岸边的挣扎.

有人说需要一整个村子的人才能养大一个孩子,那就更需要一整个村子的人来共同抗争癌症了,而珊迪村子里的人要多忙有多忙。她的妈妈照顾小赛拉,她的爸爸送约翰去棒球队训练,她的婆婆在她化疗后给她买了假发.她的公公也修好了家里的大门并除去了杂草,她的弟弟帮他们修整了草坪,她的朋友们又开始帮她做饭了。全村人都无怨无悔。

非常神奇的是,即使珊迪感觉非常难过,她的治疗效果却非常好。终于化疗结束了,在她胸腔上的黑点消失了,她又进入了“缓解期”.从某种程度上说.化疗之后的状态比化疗之中还要令人难受,当她在进行化疗时起码可以确定自己在不停地游,而当化疗结束之后她就不确定自己是否仍然在游或者已经开始在下沉了.缓慢地,非常缓慢地,珊迪和乔慢慢调整他们的生活回到癌症之前的轨道上去.

只是一部分重新回到原先的轨道上了,总有一部分是再也回不去的.第一次“恢复良好”的诊断后来被证实不过是一个幻想,所以这次珊迪和乔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他们有着很强烈的信念,非常强烈的信念,但不再抱有幻想。珊迪希望能继续做代课老师,一个原因是为了补贴家用(毕竟不是所有医疗费都能被医疗保险报销的),但更主要的是她想回到那个曾经熟悉的环境里。赛拉和约翰似乎都还不错,乔甚至在想或许将来他可以重新做回篮球教练。珊迪和乔两人手牵手心连心,虽然依旧小心谨慎,但他们尝试着一点一点步入两人的未来———次就那么一小步,每一天都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阅读本章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珊迪被诊断为癌症之前,珊迪和乔的爱情表达模式是怎样的?

·在诊断之后两人的爱情表达模式有什么变化?你觉得和谐之爱还是激情之爱才是感情的长久基础呢?为什么这么认为?

·本章将要讲到各种关于爱的理念,哪一种最符合你的个人经历?

·你觉得是亲密感产生了爱,还是爱产生了亲密感,或者两者同时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