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强调关系选择理论在婚姻家庭研究中的重要性,但是了解一下其他理论范式,对理解关系选择的背景也会有所帮助。不同理论范式的共同点是,它们为理解某种特定现象提供了一系列互相关联的原则,并提供了某种视角。从本质上来说,理论就是一种解释(Moen&Colrane,2005)。

社会交换论

在673篇经验研究中,社会交换论是人们使用最多的理论范式(Taylor&Bagd,2005)。社会交换论将互动视为一种付出与回报。两个研究者在研究“性努力”(SexualEffort)这一概念时发现,其中“对性努力最重要的决定因素是努力带来的回报”(p.1464)。

社会交换论的一个前提假设是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个人会理性地权衡利弊得失作出选择。夫妻、父母和子女间的互动,都能被理解为利益最大化和成本最小化的行为,从而获得最高的“利润”并避免“损失”(White&Klein,2002)。男人和女人结婚的原因都是他们这样做的收益大于成本。同理,那些单身者和离婚的人则认为结婚的成本大于收益。我们将会在后面的章节中考察社会交换论如何在伴侣选择中发挥作用。

婚姻角色的交换论视角,强调夫妻之间基于交换原则进行劳动分工。比如,他参与照顾孩子换取她去挣钱,从而使他从全家的经济责任中解脱出一部分。社会交换论还强调关系中的权力就是影响伴侣而不被伴侣影响的能力。

不同的权力基础,像金钱、对伴侣的需要、暴力等,会通过不同方式表达出来,包括保有资源、减少对关系的投入、使用暴力等。

家庭生命历程范式

S努力成为你本该成为的人,是一件永远都不太迟的事。-GeorgeEliot家庭生命历程(familylifecoursedevelopment)理论在经验研究中是排在第二位的常用理论(Taylor&Bagd,2005),它强调家庭——包括异性恋和同性恋家庭(Cohler,2005)——如何随着时间而变化。家庭的生命历程,由一个个不同的与规则相关的阶段构成(比如,为人父母阶段)。随着家庭有条不紊地经历这些阶段,它也在发生变化。家庭生命历程(或家庭经历(familycareer)),由发生在家庭中的所有阶段和大事件构成(White&Klein,2002)。不同阶段有不同的典型任务和预期。经历各个阶段及完成相应发展任务的时间安排非常重要。

如果某一阶段的发展任务没有完成,下一阶段的运行就会受到损害。比如,结婚早期的任务之一是在感情和经济上从初始家庭中分离出来。如果这一分离没有完成,个体和夫妇的独立性就会受到损害。

发展任务的完成,有时会变得紊乱或不合时宜。45岁成为祖父就显得“不合时宜”,这会使人难以接受这一新角色。社会时间表会确定一定的事件在一定的时间发生。不合时宜或顺序紊乱的事件还会对日后生活产生损害。比如,婚后一般会生孩子,这一般发生在高中或大学毕业之后。如果一个青年人未婚生子,其学业就会被打乱。

家庭生命周期范式也能帮助许多人确定他们在一生当中要做的选择。每个家庭阶段都会有一些选择。比如,单身主义者要选择伴侣,新婚夫妇要选择事业和何时组建自己的家庭,将要离婚的人要决定孩子监护/教养/财产分割,再婚者则要作出与继子女和前伴侣有关的决定。祖父母要决定他们准备照顾多少个孩子,寡妇/鳏夫要决定在哪里住(是同孩子一起,养老院,与朋友一起住,还是独自居住)。

结构功能主义范式

就像人体是由不同的部分组成、它们协同工作使身体保持良好状态一样,社会也是由不同的制度(家庭制度、教育制度、经济制度等)组成,这些制度协同运转以使社会处于良性状态。功能主义者视家庭为一种价值观、规范和行动的制度,其目的是为更大的社会维持稳固。这种稳固的基础,使得家庭可以为社会发挥多样的功能。

首先,家庭可以为社会补充经过社会化的成员。由于社会不能在没有新成员加入的情况下持续存在,所以必须有某种办法保证成员的供给。但是仅有新成员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的是经过社会化的成员——能使用我们的语言并知道社会规范和角色安排。所谓的野(feral,意思是没有规训的)孩子被认为是由野兽抚养大的。牛顿(Newton,2002)详细描述了九个这样的孩子,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是野孩子彼得(PetertheWildBoy),他12岁时被人在德国森林里发现,并于1726年被带到伦敦。他不会说话：咆哮和嗥叫是他的表达方式。他活到70岁但一直没有学会说话。我们在这里讨论野孩子的事情,意在强调是社会互动和家庭环境使我们成为人类。婚姻的法律纽带和抚育教养下一代的义务,确保了社会化的完成。

其次,婚姻和家庭可以保证夫妇双方的情感稳定性。社会不能提供足够的咨询者在我们遇到问题时帮助我们。婚姻为我们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非专职的咨询人,这个人关心和爱护伴侣,与之分担他或她的大部分烦恼。儿童也需要有人爱他们并给他们提供归属感。这种需要可以在不同的家庭背景(双亲家庭、单亲家庭、扩展家庭)中得到满足。情感功能是家庭的主要贡献之一。没有其他任何制度会像婚姻和家庭这样全面地关注其成员的情感需求。

再次,家庭会为其成员提供经济支持。虽然现代家庭不再是自给自足的经济单元,但它仍然会为其成员提供食物、住所和衣物。只要想想无家可归者的处境,我们就能明白家庭的这项重要功能。

家庭除了具有补充成员、稳定情感、提供经济支持等主要功能以外,还有其他一些功能：

●照管健康——家庭为其婴儿、儿童、老人提供首要的照料。其他机构(育婴房、日托、养老机构)也可提供一定的帮助,但家庭仍然是提供持续照料的主要地方。夫妻之间也会互相关心彼此的健康,督促服药或是提醒对方去医院检查。

●规范性行为——伴侣之间会约束性行为,降低非婚生的危险,减少HIV或其他性病的传播。

●社会定位——家庭为个人提供了其在社会中的位置。一个人的社会地位、宗教信仰及未来的地位,很大程度上都是由他们的初始家庭决定的。威廉王子查尔斯王子和戴安娜王妃的儿子——由于生于政治家庭,所以会自动进入上层阶级并注定要参与政治。

●社会控制——质量高而持久的婚姻,对夫妻双方都会产生社会控制,并会减少犯罪行为的发生。假释委员会发现,使出狱犯人不再重回监狱的最好保证就是他有一个伴侣,期望他找份工作并避免犯罪,伴侣会强化这些目标的实施。

冲突论范式

如果一个人停止了冲突,他要么是赢了,要么是输了,要么是他不再对此感兴趣,要么就是他昏倒了。——GeorgeHorton冲突论者认为,家庭成员有着不同的目标和价值观,这会引发冲突。社会群体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比如,父母和子女之间)。冲突论为审视这些差异提供了一个透镜。功能主义者认为家庭对整体社会发挥着正面作用,与之相对,冲突论者则认为,并非所有的家庭决策都对每个家庭成员有好处。实际上,有些行动对某个家庭成员有好处但对其他人则是不利的。比如,一个妇女本来在家做家务和照料孩子,现在决定去上学或去找份全职工作。这也许对她个人有好处,但她的丈夫和孩子并不会为此高兴。同样,离婚对处在混乱中的夫妇有好处,但对孩子却是不利的他们的生活质量会下降,与不承担抚养责任一方的亲人见面也会变得相当困难。

冲突论者并不认为冲突有好坏之分,只是把它当做关系中正常的一部分。他们认为,冲突对个人、婚姻和家庭的变化、成长是必要的。同居关系、婚姻和家庭关系都存在潜在的冲突可能。同居关系可能会因对婚姻的承诺而发生冲突,夫妇可能会因劳动分工而发生冲突,孩子可能会因晚上不能出门、做家务或写作业等规矩而与父母发生冲突。这三个系统也可能会与其他系统发生冲突。比如,同居者可能会与有关其伴侣健康福利的经济制度发生冲突。与其相似,被雇用的夫妇可能会与他们的老板因为弹性工作时间、新生儿父母福利、日托、老年福利设施等问题发生冲突。

马克思强调冲突源自对稀缺资源和权力的争夺。尽管马克思理论把这些资源看做是生产资料的所有者(资产阶级)与工人(工人阶级)之间的冲突所致,但它们也与关系中的冲突有关。其中的第一个概念——围绕稀缺资源展开斗争反映了夫妇、父母和子女之间在诸如时间、感情、空间等稀缺资源方面展开的竞争。夫妇之间可能会就把多少时间花在工作、朋友和爱好上而发生冲突。父母之间有时也可能会为谁做什么家务、谁该照顾孩子的问题发生冲突。孩子与父母或孩子之间,则可能会在时间、感情、看什么电视节目和花钱问题上发生冲突。

冲突论还有助于我们理解人们在配偶选择和嫉妒等上所作出的关系选择。未婚者在找寻伴侣的过程中会与其他人展开竞争。这种冲突在老年妇女找寻配偶的过程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在85岁及其以上的人中,女性是男性的两倍(StatisticalAbstractoftheUnitedStates:2006.Table14)。嫉妒有时也与稀缺资源有关。人们害怕自己的“那个唯一”会被其他没有伴侣的人偷走。

冲突论者还强调关系中的权力冲突。未婚父母、夫妇、父母和青少年也会运用权力去控制对方。恋爱中的伴侣会因婚姻承诺为难,因为他们想继续保持独立性,而婚姻则意味着向自己的另一半让渡权力。家庭暴力有时是通过威胁、恐吓和暴力对伴侣进行控制的一种方式。离婚也意味着控制。

提出离婚的人通常是对他们的夫妻关系非常缺乏兴趣的人。对关系缺乏兴趣使其获得了某种权力。父母和青春期少年之间也处在围绕权力的持续斗争中。父母经常会运用手中的特权和资源去控制青少年。而青少年则把自杀的威胁当做极端手段来控制他们的父母。

女性主义范式

x尽管多年来我一直致力于使婚姻变得更加平等,但我并不会幻想我的婚姻就会因此而有所改观。—GloriaSteinem女性主义被认为“源自争取变革社会运动”(White&Klein,2002.171),并且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女性主义范式。实际上,女性主义一共有11种视角,包括女同性恋主义(反抗双性恋和男性对社会空间的控制)、精神分析女性主义(男性生殖崇拜理念和情感压抑的文化统治)、女性视角主义(忽视知识生产中女性的经验和视角)(Lorber,1998)。不考虑女性主义相互之间存在的具体区别,所有的女性主义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题,就是反抗不平等和压迫。根据女性主义理论,性别会形塑我们的经验(换言之,女性和男性的生活经验不同,因为他们拥有彼此不同的性别期待)(White&Klein,2002).

符号互动论范式

婚姻和家庭相当于一个符号的世界,不同的成员在其中对别人的行为赋予意义。人类的行为只能通过行为被赋予的意义得到理解(White&Klein,2002)。布鲁默(HerbertBlumer,1969)使用符号互动(symbolicinteraction)这个术语来指涉人际互动过程。包含在这个范式中的概念还有情境定义、镜中自我、自我实现预言。

情境定义

两个人在聚会上刚一认出对方时,会不断地对情境进行定义并不断回应这些定义。那个人的眼神是(1)一种邀请的意思?(2)一种可以接近的意思?(3)一种误会——那个人在看此人身后的人?一个人对情境的定义将会影响其随后的行动。

镜中自我

一个人对自己的想象是其他人关于他的说法的一种反映(Cooley,1964)。人们在参加聚会时会事先想到他们是谁,以及人们将会对待他们的方式。如果没有人关注他或是和他说话,他就会感到心里很不踏实。与其相似,家庭成员也会持续不断地树立社会镜像,以便各个家庭成员能够从中找到关于自己的定义。

家庭(或其他养育者)对积极自我这一概念的发展和维持具有不可低估的重要性。以其拍摄的影片《公民凯恩》而闻名的威尔斯(OrsonWelles)曾经说过,他曾被告知他很棒并且他做的每件事都很不错,因此他从来没有产生过消极自我的概念。歌手波特(ColePorter)曾经唱出过令人难忘的歌声“我因你而激动”,他的母亲给他建立的社会镜像中只有称赞和爱慕。由于孩子在他们的性格形成期中与其家人一起度过,他们在家庭环境中发展出的自我概念,对于他们的自我感觉及与他人之间的积极互动非常重要。

米德(G.H.Mead,1934)认为,人不是消极吸水的海绵,而是会辨别来自他人的可感知的评价,接受其中部分观点而非全部。尽管有些孩子被父母说成是废物,但他们最终仍会战胜这种定义。

自我实现预言

一旦人们定义了自己所处的情景以及他们被期望采取的行为,他们就会按照可预知的方式去行动。这种可预知的行动会对他们的后续行为产生影响。如果你觉得你的伴侣期望你对他1她要忠实,你在行动时就会遵守这种期望。因而,期望也就产生了自我实现预期。

符号互动论作为一个理论范式有助于我们理解关系中的多种选择。决定结婚的个体把其所处的情景定义为互相承诺的爱情关系。在做结婚选择时,双方都相信各自都会积极地看待对方(镜中自我),认为他们是一对忠诚的夫妻、一对乐于合作的父母(自我实现预言)。

家庭系统论范式

家庭系统论是所有理解家庭互动的理论中最新近的一个(White&Klein,2002)。这一理论的前提假设是,每个家庭成员都是家庭系统的一部分,家庭作为一个单位发展出了一套互动规范,有些很明确(比如父母对孩子规定了详细的家庭琐事),有些则比较隐晦(比如夫妻之间的忠诚)。这些规则发挥着不同的功能,比如分配资源(度假的钱),具体规定权力分配(谁决定钱怎么花),决定系统之间的亲疏远近(是否看望父母/祖父母)等。

规矩在弹性的条件下效率最高。比如说,这些规矩应该随着孩子能力的增长而作出调整。“玩儿的时候不要离开院子”这样的规定,适用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不适合十五岁的孩子。规则和个人只有在“系统的所有部分都相互关联”的视角下才能真正被理解(White&Klein,2002.122)。

家庭成员还会发展出边界来定义个体和群体,在系统之间或次级系统之间作出区分。边界就是“在系统与其外部环境之间的界限,环境则会影响系统内外间的信息流和能量流”(White&Klein,2002.p.124)。边界可以是物质的,比如关着的卧室门;也可以是社会性的,比如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还可以是感情上的,比如交流,可以在关系中保持亲密或距离。一些家庭系统是冷酷的、粗暴的;另一些则是温暖的、成长性的。

除了规则和边界以外,对独立的家庭成员来说,家庭系统还有许多角色(领导者、跟从者、替罪羊)。这些角色可能会被多个人共享,也可能会在互动过程中或是随着时间流逝而在各人之间流转。在健康的家庭中,个人可以变换角色而不是被锁定在某个角色里。在问题家庭里,某个家庭成员可能经常被当做替罪羊,或是家庭问题的制造者(比如一对酗酒夫妇)。

家庭系统可能是开放的(在这种状态下,它们接受来自外界的信息和互动),也可能是封闭的(在这种状态下,它们对外界接触感到恐惧)。阿米什教徒会封闭家庭系统并尽量减少与外界接触。其他一些社区也提倡尽可能少与外界接触,像弗吉尼亚的双橡树理念村。

人类生态学范式

人类生态学(humanecology)是关于生态系统(ecosystems),或者家庭与外界环境互动的学科(Bubolz&Sontag,1993)。个人、夫妻和家庭依赖于环境中的空气、食物、水,也依赖于与他人的社会互动(White&Klein,2002)。个人和家庭健康不能与生态健康分开。这种范式强调在多样化环境中审视家庭的重要性。比如,营养和居住对家庭功能来说很重要。如果一个家庭没有足够的食物和居住空间,它就难以发挥理想的功能。

人类和环境是互相依赖的,它们互相依靠同时也互相影响对方。个人和家庭不是各自为战,而是与多样的环境发生接触——学校、工作场所、街坊(Bronfenbrenner,1979;Jenkins,2003)。这些互动是互惠的。比如,工作压力会影响家庭生活,反之亦然。贾金斯和普雷瑟(Judkins&Presser,2005)指出,妻子会比丈夫更多地从事环境维持类的家务劳动(比如,妻子会花更多时间对瓶瓶罐罐进行分类)。

生物社会学范式

(我们的思想里遍布着自私的基因,但同时它们又是社会取向的、值得信赖的和合作的。——MattRidley生物社会学范式(biosocialframework)强调人的生物/基因遗传与其社会环境之间的互动,以此来预测人的行为。穆尔德和麦凯布(Mulder&McCabe,2006)指出,社会生物学摆脱了生物决定论,不仅强调基因方面的作用,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对环境和社会背景的变化感兴趣。因此,人类行为可被解释为具有进化功能,它在当前的社会背景中发挥作用。

卡斯皮(Caspi,2003)发现,特定的基因会对人们受生活压力影响的程度发生作用。借用来自进化心理学、社会生物学,以及心理生物学的概念,生物社会学理论使用诸如调适、适应、自然选择等概念来解释配偶选择、性别角色、乱伦禁忌等现象(Ingoldsbyet.al.2004)。

调适是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并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的潜能。适应是一种协调并以此来巩固自己地位的方式。自然选择学说强调个体调适,提出以适应求生存是一种“自然本性”。男人倾向于和年青的女人生孩子,是基于年青女性比年老女性更容易受孕并生出健康后代这样的生物事实。另一方面,女性倾向于找比自己大并且经济稳定的男性,则是为了给自己的后代提供经济资源。因此,生物因素(年青/精力旺盛)和社会因素(经济稳定)共同影响着配偶选择过程。

生物社会学视角也有助于理解性别角色。女人怀小孩并给他们喂奶,反映了强烈的母性纽带这一生物背景。男性并没有这样的生物纽带,但是他们却因为在工作场所进行经济生产而获得报偿,这有助于解释男性和女性在儿童看护方面投入程度的差异。

乱伦禁忌也可以从生物社会学角度来思考。父母与子女之间生下的后代会不健康。乱伦禁忌也有社会原因：个人在家庭以外寻找配偶,意味着可以获得一系列经济资源。一个人如果与家庭以外的人结婚,就能得到配偶及配偶父母提供的一系列经济的和情感的资源,否则就得不到。

贝克和肖(Beck&Shaw,2005)提出了生物社会学模型的其他应用可能。他们发现,产期前后出现困境及家庭变故,预示着中学生反社会行为发生的可能性较高。他们的发现基于一项对210名男孩的出生记录及对他们为期十年的追踪研究。青年在儿童中期的自我报告也证实了他们的发现。当教师和父母关注环境或社会因素(比如同龄人)对反社会行为的影响时,生物社会因素或早期的生物社会性经历会给他们提供一些启发。

阶层/种族范式

虽然阶层和种族理论不是一种成型的理论范式,但它也为审视和理解关系选择提供了一些路径。

阶层

阶层(stratification)就是指依据人们的社会经济地位或社会阶级,包括收入、职业、教育程度等,对人们进行的分层。泰坦尼克号上的乘客就是依据阶层被分配到不同的舱位,这会影响到他们与什么样的人接触。处在不同社会经济地位的人通常不会约会和结婚。卡特里那飓风的幸存者也被分出阶层。富人们雇车把他们拉到亚特兰大。穷人则被遗弃在那儿好几周,缺食少水。

婚姻和家庭也被分成不同的社会阶级,比如上层、中层、工人阶层、社会下层(参见表1.4)。不同阶层的家庭在态度、价值观和行为方面有着惊人的差异。比如,来自下层的人比来自更高阶层表1.4关于1.5亿户家庭的社会分层*阶层人口比例家庭收入教育/职业生活方式范例上层阶级(3%)

上上层1%

(老资本家)$500000+名校/财富继承奢华区域的大宅肯尼迪家族下上层2%$200000+名校/大企业的投资人或同上比尔·盖茨(暴发户)老板唐纳德·川普

中产阶级(50%)

上中层23%$75000—200000研究生学历/医生律师,大公司经理好社区,好房子子女上国立大学你的医生下中层27%$40000—75000大学学历/护士,初高中教师适当的房子较老的车子高中英语老师

工人阶级25%$20000—40000高中文凭/侍者,机修工住在低收入郊区;孩子高中毕业就开始工作快餐侍者低薪酬者15%低于贫困线$14680三口之家念过高中/服务类工作住在最穷的房子付不起房租/买不起

食物清洁工

下层阶级10%—失业/靠政府救济乞讨,卖淫/非法活动(比如贩毒)无家可归,与主流社会的联系是通过刑法系统流浪妇女*感谢阿尤纳斯·尤斯卡(ArunasJuska)博士对完善本表作出的协助。对百分比的估计来自StatisticalAbstractoftheUnitedStates:2006.Table695.

的人更容易离婚。社会经济地位低下的父母比地位高的父母更倾向于和子女谈论个人问题和经济问题。前者通常认为孩子越早明白生活的艰难越好,而中产阶层的父母则认为自己应该保护孩子免受这些问题的困扰。一个人的社会阶层和地位也会间接影响其休闲时间的多少,低阶层的人工作时间长、工资低、休闲时间少(Salmonetal.,2000)。帕尔和佩瓦琳(Pahl&Pevalin,2005)发现,个人的社会阶层会影响到其交朋友。

种族

最终只有一个种族存在——人类。GeorgeMoore种族也会影响到关系选择。比如,黑人比白人更早有性行为。一项全国长期研究(Cookseyetal.,2002)发现,有近一半(45%)的黑人称他们在15—16岁时开始有性行为,其他种族的这一比例只有31%。

种族(race)这一术语是一种社会建构,其所包含的生物差异上的意义要小于社会、文化、政治、经济、行为、生育及健康方面的差异。关于后者,2005年出生的白人男性的预期寿命是75.4岁,黑人男性是69.9岁;白人女性是81.1岁,黑人女性是76.8岁(StatisticalAbstractoftheUnitedStates:2006.Table96).

一个人是否属于某个特定的种族或民族,有时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明确。比如,不是所有的黑人都是非裔美国人。来自加勒比地区的黑人移民就坚决认为自己不属于非裔美国人。此外,表现为种族性质的差异,有时从本质上来说是阶层差异。比如,下层阶级的人(不论黑人还是白人)都有更高的失业、婚前怀孕、离婚和犯罪几率。实际上,许多预设的种族差异都是阶层差异。不过,种族主义依然以少数民族在教育、就业和住房上面受歧视的形式存在,这会影响到夫妇、父母和子女关系。对上述主要理论的总结参见表1.5.

表1.5婚姻家庭研究理论一览表

理论描述概念分析层次优势缺陷社会

交换在关系中寻求利益最大化、成本最小化利益成本

利润

损失个人

夫妇

家庭提供了基于结果的人类行为解释假设人类行为总是理性并可计算家庭

生命

历程所有家庭都有生命历

程,它由发生在家庭内

部的阶段和事件组成家庭历程

阶段

变迁

时段制度

个人

夫妇

家庭家庭被视为动态的

而非僵硬的。对正处于转型中的家庭有用很难通过研究充分证实理论结构

功能

主义家庭在社会中发挥着许多功能;个人在家庭里发挥特定功能结构功能制度强调家庭与社会的关系;关注家庭与更大社会间的相互作用非传统家庭结构(单亲,同性恋)被认为功能失调冲突论关系中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它是由对资源和权力的竞争引起的冲突资源

权力制度视冲突为关系中正常部分,并且对变迁和成长是必须的把所有关系看成是冲突的,不承认合作女性

主义女性对社会事实的体验是重要的,不同于男性不平等权力

压迫制度

个人

夫妇

家庭用不平等和压迫来解释女性挫败感女性主义的多个分支限制了增加平等性的实现符号

互动论人们通过符号交流并翻译他人的言行情景定义镜中自我

自我实现预言夫妇强调个人感知,而不仅是客观事实和外部视角忽视更大的社会环境,最小化了外部力量家庭

系统家庭是一个互相连接和作用的系统,以维持这个单位次级系统角色

规则

边界

开放系统

封闭系统夫妇

家庭对问题家庭(暴力,酗酒)很有用。描述了家庭成员间的相互作用基于问题家庭,可能不适用于非问题家庭人类

生态学家庭与环境互动并互相依赖生态依赖

环境制度

个人

夫妇

家庭适用于不同结构、种族和民族背景的家庭理论的视野太过宽泛生物

社会学个人行为受到生物/基因遗传影响,这又受到他人/环境的限制生物社会适应

自然选择个人

夫妇

家庭强调生物和社会因素的互动不明确生物的和社会的到底哪个更重要。一些生物社会学假设在现实中不能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