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性兴奋问题

快感区的快感在被满足的同时却伴有性紧张,对这种性紧张的根源及实质我们尚一无所知。①说紧张源于快感本身虽最清楚,但这不仅全然不可能,而且难以立脚,因为在最大的快感到来之时,随着性物质的释放,紧张非但没有产生,而且还被排遣。因此,快感与性紧张只是通过间接的方式联系的。

性物质的作用正常情况下,除了性物质的释放才使性兴奋趋于停止外,在性紧张与性物质之间还有其他的联系。过着禁欲生活(continentlife)的男人,其性器在不同的间隔时间里并非总受制于清规戒律。比如在夜里就可释放性物质,并伴有快感,这是梦中幻化的性行为的产物。就这一过程而言[梦遗(nocturnalemission)],恐怕不能不做出这样的结论,性紧张借助幻觉对真实行为的替代,将性物质中的精液释放了出来。性机制已枯竭的体验也说明了同样的道理。若精液枯萎,不仅性行为无法产生,快感区对刺激也会变得迟钝,其相应的兴奋也便无快感产生而言。由此可见,一定程度的性紧张对快感区的兴奋也是必需的。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会导致一个已经广为流传的假设,即性物质的积聚产生并维持了性紧张。性物质的压力作用于性储存器的内壁,作为一种刺激传至脊髓中枢,更高的中枢接收了信号后便意识到了所熟悉的紧张感。如果说快感区的兴奋增强了性紧张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假设可能成立,即这些快感区早已与这些中枢建立了解剖学的联系,从而增强了兴奋的强度。性紧张达到一定水平后便产生性的动作,否则就刺激了性物质的产生。①这种理论虽被接受,比如埃宾在解释性过程时就采用了,其弱点却在于,它适于成年男性的性活动,然而却无法解释下列三种情形,即孩子、女性与被阉割的男性。在这三种条件下,都不存在性物质的积聚问题,这便使得该理论的应用陷入困境。不过还得承认,这一理论的某些方面也许还适用。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应过分强调性物质积聚的作用。

内生殖器的重要性对阉割后的男性的观察表明,性兴奋可独立于性物质的产生而达到相当的程度。阉割手术虽旨在对力比多加以限制,然而结果却往往不尽然。此外,人们早就知道,被疾病剥夺了男性性细胞的病人,虽然已无生育能力,但其力比多与性交能力却未受损害。●因此,当里格尔(Rieger,1900)认为成年男性失去性腺后对其精神行为不产生作用时,我们就不必大惊小怪了。③不过,若阉割在更柔弱的年龄即青春期前施行,或许会影响性特征的形成。然而问题在于,除了性腺的真实丧失外,对发展过程中其他因素的抑制(与性腺的丧失有关)也起了作用。

化学理论性腺移植实验,包括动物睾丸与卵巢及人类中两性间的移植①,多少使性兴奋的起源问题有了新的进展,同时也使性物质积聚的重要性有所消减。实验[如斯坦纳(Steinach)]已可使雄变雌或雌变雄。在这一过程中,随着身体性征的变化,心理性欲(又译性心理的)(psychosexual)行为亦出现相应改变。然而,性腺虽可产生特定的性细胞(精子和卵子),但性征却似乎与此无关,倒是被称为“青春腺”(puberty-gland)间隙组织的分泌物决定了性征,更进一步的研究或许将表明,青春腺也是双性②的。果真如此,那么高等动物的双性(bisexuality)理论便获得了解剖学基础。同时,青春腺或许不是造成性兴奋和性征的唯一器官。无论如何,我们已经知道的甲状腺对性的作用与这种新的生物学发现是吻合的。因此,可能的情形是,性腺的间隙部位产生了特殊的化学物质,然后被带入血液系统,造成中枢神经系统某些部位的变化,形成性紧张(我们已熟知毒物进入人体的现象,特定的器官会出现类似的毒性变化)。性兴奋如何由快感区的刺激引起?纯粹的毒性刺激与生理刺激在性过程中会起什么样的作用?诸如此类的问题,即使在假设的层面上,也非我们目前的知识所能解释。我们要执意坚持的无非是性过程中最根本的是什么,即性代谢产生某些特定的物质。“这种已为事实支持但不乏专断的设想虽很少引人注意,但却值得更进一步审视。在因性生活受到干扰的神经症患者身上,其临床症状与因吸毒或麻醉而引发的中毒现象或禁欲现象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