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进化的影响

在我们分析了各种个体差异类型之后,我们现在可以讨论一下,我们的关系所展示的一些根本问题,也就是人类进化对我们上千代的亲密关系所造成的影响。

进化心理学有三个根本的假设。第一,自然选择决定了我们今天的物种,例如,像归属这样的动机演变成了人类的一个特征,因为它是有适应性的,使那些具有这种特征的人有繁衍生殖的优势。正如我们在前面所谈到的那样,那些寻求亲密合作的早期人类可能比那些不合群的孤独者更容易有后代,而这个后代又可能产生自己的后代。长此以往,自然选择就使得归属的需要更为普遍,越来越多的人在出生时就具有这种需要。

第二,进化心理学认为,男性和女性的差别只是因为他们在历史上面临着不同的生殖的困难。因而,男性和女性在亲密关系上应该很相似,但在有些情况下,不同的、特定的行为风格也许会产生更好的接触异性的方式,或者提高后代的生存能力。这些情况是哪些呢?让我们以两个假设的提问来回答这个问题:

假设在一年之内一个男性和100个不同的女人发生了性关系,他会是多少个孩子的父亲?答案当然是“很多,也许多到100个”。

假如在一年之内一个女性和100个不同的男性发生了性关系,她可能是多少个孩子的母亲?可能只有1个。

显而易见,男人和女人在他们生下的每一个孩子身上的投入有很大的差异。对于男性来讲,最低的要求就是一次射精了,如果他有足够的女性伴侣,一个男人一生中可以有上百个孩子。一个妇女只有在她绝经前才能生孩子,而每一个孩子都需要投入巨大的时间和精力。男性和女性在生育投入上的生理差别也许就造成了在选择配偶时的不同策略。可以想象得到,由于她们的生殖能力的局限,那些认真挑选配偶的女性先祖在生殖方面要成功一些(就是说她们的孩子将能够生存下来,去繁衍自己的孩子),而那些不太仔细挑选配偶的女性先祖就不会这样成功。相反,那些追求和利用每一个性交机会的男性先祖可能在生殖方面更容易成功。如果他们频繁地变换伴侣,他们的后代可能不太容易存活,但是这种质量上的不足可以通过数量上的充足来弥补。因此,现代的妇女——根据进化论的预测——在选择她们的性伴侣时就要比男性谨慎得多。她们要求她们的男性伴侣聪明、友善、有社会地位、情绪上更稳定,而不太容易接受随便的和没有诚意的性生活。也许这种性差别是进化得到的结果。

另外一个两性之间的生殖差别在于,妇女总是知道一个具体的孩子是不是她自己的孩子,相比之下,男性总会有父权不确定的问题,除非他非常相信他的伴侣始终对他很忠诚,否则他不可能确信这个女性的孩子是他自己的孩子。也许正是这个原因,那些喜欢在随意的性关系中选择生活放荡的妇女做伴侣的男人,通常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上挑选贞洁的女人。男人通常比女人在婚姻的不忠实上警觉性更高,因为他们通常不能够确定他们的伴侣对他们是否忠诚,这种差异也可能是进化的结果。

进化心理学的第三个假设是,文化影响决定了某种具体的行为演化模式是否有适应性,文化的变化要比进化快得多。因此,我们物种所表现出的行为规律也许很多年前是适应的,但并不是所有这些遗传下来的习惯都适合现在的环境。例如,如果穴居人与他所有可能的伴侣交配,那他可能就会有生殖的成功。但是现代的男性就不太可能做到了。在过去的仅仅两代之间我们就看到:

(1)生殖技术的产生——例如,避孕药——可以允许妇女完全掌握她们的生育行为;(2)那种通过性接触而导致的致命病毒(例如,艾滋病)的传播。如今,性生活多样性的兴趣以及对多个性伴侣的追求,也许不像几百年前那样具有进化的适应性。人类种族还在进化,自然选择最终将有利于那些能够适应新环境的行为,但它将通过几千代的进化来使这种适应产生。

进化的观点为现代关系的共同规律提供了一个有意思的结论。有些规律和性别差异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们来自很久以前就有用的心理机制。我们不是无意识遵照基因指令而工作的机器,但我们确实继承了一些由我们所面临的情境所引发的习惯性反应。而且,我们的习惯在一定程度上也适合现在的情境,行为来自于个人和情境的交互作用。但是有些共同反应是人类进化的产物。

这种富有争议的观点引发了很多的赞扬和批评。一方面,进化的观点促进了很多有意义的新发现,许多发现与这种观点是一致的;另一方面,关于人类是由原始的社会环境进化而来的假设,本身就是一个推测性的结论。进一步说,进化的观点不只是人类规律惟一的合理解释。例如,女性在选择配偶时的小心谨慎,也许是因为文化通常不允许妇女掌握经济的资源。如果妇女具有与男性一样的社会地位,也许她们就可以像男人那样随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