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丽丝是一只在一位动物学家的实验室里过着忧郁生活的雌环鸽。它已独自在一个玻璃笼子里待了一年,除了看着实验室光秃秃的墙外,它什么都不能做。它没有下过一只蛋。与家鸡不同的是,在没有雄性伴侣的情况下,雌环鸽根本就不会下蛋。
在春季,那位动物学家在多丽丝的笼子旁又放了一个玻璃笼子,那个笼子里关着一只名叫山姆的雄鸽。那两只鸟能透过玻璃互相看得见,但互相听不到、嗅不了,也无法触摸。尽管两只鸟被互相隔开,但在一个星期内,多丽丝却已在笼子中的一个人造的巢里下了两只蛋。
一只叫苏茜的雌鸽在隔壁一个房间里孤独地待了一年。在山姆与多丽丝为邻的同时,一只叫普蒂努斯的鸽子被放在了苏茜旁边。普蒂努斯是一只被阉割了的雄鸽,即是个“太监”。结果,与多丽丝不同的是,苏茜并没有下蛋。
那两只雌鸽是如何仅仅通过隔着玻璃的观看来弄清楚一只雄鸽是有性能力的还是被阉割了的呢?那两只雌鸽都在观察比邻而居的雄鸽的行为。普蒂努斯有气无力地绕着笼子小跑着,除了吃谷粒外对任何东西都没有兴趣。但当山姆看到那只雌鸽时,它就会心醉神迷地向雌鸽求爱。它从胸腔里向外噗噗地吹气,在雌鸽面前不断跳上跳下地炫耀着自己的雄性气概,并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朝那雌鸽连续鞠上几个躬,还跳着精心编排过的一段段舞蹈。可惜的是,那窄小的笼子多多少少有损它的翩翩风度。
仅仅看到山姆在跳求爱舞就已足以刺激多丽丝的卵巢和输卵管的发育。尽管它实际上并没有与山姆交配,但它的性器官还是很快就发育成熟,并不久就能下蛋了。当然,它下的所有的蛋都是不能孵成小鸟的。尽管如此,这一实验还是证明了:刺激雌性产卵的不是性行为,而是雄性的求爱行为。
雄鸽的求爱舞刺激了雌鸽的激素的分泌,激素又刺激了雌鸽的卵巢和输卵管的生长,直到它们长大到足以正常发挥自己的功能的程度。这整个过程所花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由此可见,那种刺激激素生产的“信道”是起自雌鸽的眼中,并由此通达其中枢神经系统中的先天释放机制。如果雌鸽的眼睛被遮住,那么,它就绝不可能以自然的方式来进行繁殖活动了。当然,一个动物学家可以在它的体内人为地注入繁殖所必需的激素。用这种办法可以使鸟儿在一年中的任何时候产蛋。
当雄鸽与雌鸽在春季交配时,雄鸽的求爱舞是用来刺激雌鸽性器官的生长的,这样,两种性别的鸟就能同时为交配做好生理上的准备了。
大多数动物都只在一年中的几天中才具有生殖能力。雌性的卵巢和输卵管以及雄性的性腺都只在一个很短的时间段内发挥它们的作用。为了能够繁殖,一对伴侣在生理和情感上的反应都必须经过仔细协调配合以达到彼此同步、互相呼应。
同步化的过程至少要经历三个阶段。每经历一个阶段,同步现象就会变得更精确一点。不过,在同步化出现之前,伴侣双方都必须已性成熟。许多人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生物都会通过一种自然的生长过程达到性成熟,也即只要年龄和身体都变得较大时就可达到性成熟了。但这种看法其实无论是对动物还是对人来说都是不正确的。
19世纪70年代,欧洲与美洲女性月经初潮的年龄是15~18岁。统计显示:100年之后,即1970年的时候,欧美女性月经初潮的年龄则在12~15岁。科学家们将女性性成熟加速或提前的原因归结为:人类身高的增长、城市气候的影响、营养的改善、医疗卫生的进步、道德的退化,以及一些其他的原因。对上述现象的所有这些各种各样的解释纯粹都是假设性的。
到了1971年,范登伯格(J.G.Vandenbergh)试图通过对老鼠的相关实验来解开这个谜。他的实验显示:那些被称为信息素的、类似于激素的物质会影响性成熟。
通常,年幼的雌鼠是由母亲养育的,并只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交往。然而,如果一只雌鼠在一只已经性成熟的雄鼠的陪伴下长大的话,那么,它第一次排卵的时间就会比在只由它母亲独自一个养大的情况下早20天。此外,如果我们将一只雌鼠独自一个放在一个笼子中圈养,并每天都从圈养成年雄鼠的围栏中带一点带有雄性气味的泥土到那个笼子中去的话,那么,雌鼠的性成熟期同样会比正常情况下早20天。由此可见,雄性的气味会像雄性亲自在场一样快地促进雌性性成熟。
反之亦然。如果一只雌鼠在由母亲养大的同时也与别的成年雌鼠交往的话,那么,它与别的年长的雌鼠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它要达到性成熟的时间也就越长。
性成熟所需时间的长短反映了当前群体中雌性与雄性的比例的大小。老鼠已演化出了一种种群数量控制的特殊形式。每当群体中雌鼠过剩时,年轻雌鼠就会性成熟得慢,其繁殖期也就相应地推迟。如果群体中雌鼠过少,那么,年轻雌鼠就会加速性成熟以生育更多后代。
丰富的蛋白质与维生素也会加速雌鼠的性成熟。不过,与社会因素相比,蛋白质与维生素所起的作用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范登伯格教授相信:在当今时代,对童年时期的女性发生着影响的社会因素应该是女性性成熟比过去提前了的主要原因。毫无疑问,那种认为现代男女同校制度导致了这一变化的观点是对性早熟的一种过于简单化的理解。但这个因素或与此类似的因素的确很有可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例如,在希特勒当政时期的德国,许多在(军营化的)妇女劳动团或农业生产队工作的年轻女性,以及许多在军营中生活了很长时间的年轻女性都会停经。此外,那些在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中长大的女儿的月经周期是否同样会受到抑制,也是需要科学家去研究的。不管怎样,以老鼠为被试所做的实验已经为进一步研究人类的性成熟受哪些因素影响这一问题铺平了道路。
在每年的交配季节到来之前的短短一段时间内,许多动物的性器官就会成熟,这样,动物们就能够繁殖了。为了使雄性与雌性能同步成熟,一种内在的节律——一本在生物体内自动运行的“日历”——会使它们的发育同步化。
那本内在的“日历”是由每天的日照时间的长短控制的。有些动物在春季交配,另一些在秋季交配。在春季,白昼时间逐日增长。在中欧地区,在3月初左右,每天的日照时间就会达到10小时54分钟。对云雀来说,那时白天的长度已达到一个关键值。一旦日照时间超过10小时54分,雌、雄云雀的体内就开始产生那些会刺激卵巢、输卵管和性腺生长的激素。
在5月初,睡鼠会从冬眠状态中醒过来。到5月底,每天的日照时间就会超过14小时46分钟。在这一信号的刺激下,睡鼠的性器官就开始成熟起来。
对那些在秋天交配的动物来说,情况则刚好相反。当白天时间开始变短时,它们就会收到开始分泌性激素的信号。例如,当9月中旬,那个日照时间少于12小时40分钟的日子到来时,激素就会进入红鹿的血流。
那个内在的“日历”可能是非常精确的。就因为这个原因,某一种候鸟中的所有的成员都会在同一天开始迁徙之旅。不过,有时,这个生物钟也会走快或走慢几天或几个星期。因此,雄性与雌性没有在同一时间做好交配准备的事情也常会发生。因此,大自然得发明别的办法来使得伴侣之间的交配准备的状态同步化。
其中的一个办法就是,让某些动物中的雄性在雌性能够怀孕的时间段之外仍然具有可使雌性受孕的能力。在实行一雄多雌的后宫制和群内自由交配的公社制以及其他组织高度严密的动物社会中,雄性的性能力都是能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那些“帕夏”或“后宫雄主”会时不时地检查领地上的雌性的生理状态并与碰巧处于发情期的雌性交配。在那些实行竞技性求爱比赛制度的鸟类中,雄性同样具有长期的性能力(参见本书第十四章中的关于竞技性求爱比赛的内容)。不过,在这些动物中,是已做好交配准备的雌性选择雄性。
看来,这种形式的同步化似乎只在那些大型动物社会中起作用,其中总是有些处于发情期的雌性可与有性交能力的雄性交配。不过,事情并不总是这样的。例如,除了在食物稀缺的冬季,生活在后宫制或自由交配制的兽群这样的大型动物群落中的雌性,对其他雌性都是极富攻击性的。当人们看到一群鹿站在一起时,那个群体总是由一只母鹿与几只半大或接近成年的小鹿组成的。然而,即使在鹿群中,两性之间也可获得同样的同步化。这种同步化的获得方式就是雄性具有长期的性交能力。
在交配季节,已做好交配准备的母鹿会在森林中大叫以吸引那些正在漫游着寻找母鹿的公鹿。猎人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模仿母鹿的叫声:将一张山毛榉树叶支在两个拇指之间,而后沿着树叶的边缘吹气使得那树叶振动起来。如果猎人的技术已熟练到能在用树叶吹出的叫声中表现出与母鹿相符的情调,那么,他就能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公鹿引诱到他的枪口之下。
与性有关的两性间的同步,其精确性只要达到能使公兽与母兽在恰当的时间走到一起就行。不过,某些动物中的雄性与雌性可要比鹿更富于攻击性。在这种动物中,两性之间的同步就必须更加精确,只有这样,那种攻击冲动与恐惧感才不至于将两性间的性吸引力压制住。
在攻击性强的动物中,两性个体在相遇时会深受两种相反情感互相冲突的折磨。如果其中一个表现出了攻击性,那么,另一个就会感到害怕,反之亦然。攻击冲动会提高性驱力,但恐惧感会阻碍性欲望并抑制交配行为。这样,一对动物中的某个就不能进入有利于交配的适当的情绪状态。那两个伙伴必须通过控制自己的攻击性并驱散对彼此的恐惧感才能使彼此间的情感达到协调状态。它们是通过能创造出彼此亲和感的求爱仪式来办到这一点的。
鸽子并不像人们通常所设想的那样爱好和平。雄鸽的求爱舞是用来消除两个伙伴的攻击性和恐惧感的。
求爱仪式有三重功能。首先,它使一种动物的成员们能互相认识。其次,它使它们能识别彼此(有时是自己)的性别。最后,求爱舞使性伙伴的性器官能同步发育,这样,它们才能进行繁殖活动。
有时候,搞清楚某种行为模式的意义的最佳方式,就是描述当所讨论的行为未出现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例如,对那些不能形成哪怕只是转瞬即逝的亲和性对子关系的富于攻击性的伙伴来说,如果大自然“忘了”使它们的身心状态同步,那么,在它们之间就会发生奇怪的事情。我们已经注意到,老虎就属于这一类动物。许多在生物演化过程的早期就已经出现的动物,尤其是蛇类,同样如此。
蛇的性交姿势与其说是拥抱还不如说是摔跤。雄蛇与雌蛇是靠气味来识别彼此的性别的。两条蛇,常常还有另一条甚至更多条的蛇,以一种被称为“蛇发女怪美杜莎的头”的绳结的形式,纠缠在一起。这样,它们便将彼此囚禁在了爱的螺旋中,并同时将任何碰巧在现场的竞争对手也囚禁了起来。动物学家们还没搞清楚,如果雌蛇想要从那个结中脱身出来的话,它是否能成功;也没有搞清楚,雌蛇事实上是否处于被强奸状态。
当两蛇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时,雄蛇会将尾巴朝雌蛇的生殖器开口处那里靠,并将阴茎插入雌蛇的身体。不过,那时,雌蛇的性器官通常都还没完全成熟,因而,它并没有做好交配准备。与鸽子的情况不同的是,蛇的性伙伴的性发育并不正好是完全同步的。因此,一开始,雄蛇试图交配的努力是要失败的。两条蛇必须以互相抱牢的姿势待上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雌蛇才会达到有能力怀孕的性成熟程度。
蛇没有可用来攀岩爬树的腿。因此,有人可能会认为:蛇的长时间的拥抱肯定是一种旨在使自己不松脱对对方的把握的、具有艺术性的平衡表演。其实,雄蛇不必担心雌蛇会从自己的把握中滑脱掉。因为当它的阴茎勃起时,那阴茎上便会遍布刺状和块状的突起及钩状物。一旦它将阴茎插入雌蛇体内,阴茎就会牢牢地锚定在那里,在精子释放出来之前,阴茎是不可能被移动的。
交配完毕后,在雄蛇阴茎还插在雌蛇体内的情况下,那两条蛇会慢慢地互相松开并漠然地并排躺在那里。这时,雌蛇通常会表现出对正在发生的事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并表现出要游向别处的明确倾向,还会拖着那条比它小的雄蛇一起走。如果遭遇到敌人,那么,那两条蛇就会借助凹凸不平的地形逃走。这时,如果它们朝不同方向滑行的话,那么,雄蛇的阴茎就很可能会断掉。不过,大自然已经为这种偶然事故做好了防备工作:雄蛇天生就有两条阴茎。如果雄蛇与雌蛇未同时做好交配准备,那么,性结合就会出现许多问题。在这种情况下,大自然就得采取一些额外的预防措施了。由于这个原因,许多种蛇中的雌性都具有将有活性的雄性的精子保存在体内长达5年的本领,并会每年用部分的备用精子来使自己的卵子受精。
现在,我们已经看明白,在性伙伴们的身心状态未能严格同步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既然如此,那么,就让我们回到各种动物中的雄性与雌性是怎样成功实现同步的这一问题上去吧。
鸽子的行为向我们透露出,同步化是可在视觉交流的基础上进行的,即当雌性看到雄性为自己跳求爱舞时,它们之间就会发生身心状态的同步化。另一些动物则只对气味起反应。如果我们从一只成年雄鼠那里取得尿液,而后用这种尿液在一只成年雌鼠鼻子上每天抹4次的话,那么,一两天后,那只雌鼠就会做好交配的准备。不过,它只会与它闻到过其尿液气味的那只雄鼠交配。如果抹在雌鼠鼻子上的尿液是从许多不同的雄鼠那里获得的,那么,就会出现相反的情况:雌鼠性器官的发育状态会退化。由此,对雌鼠来说,雄鼠的尿液的气味不仅是催情药,而且实际上也是彼此间忠诚的保护盾。
如果一只雌鼠接二连三地快速与几只雄鼠性交,那么,不久,它就会丧失生育能力。只有在同一只雄鼠的身边逗留过一段时间的雌鼠才具有繁殖能力。
在种群数量过剩时,老鼠就会出现退化或堕落的迹象。首先,雌鼠们会变得具有乱交倾向:它们会连续不断地与不同的雄鼠性交。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它们不会产子。这种行为其实是一种种群数量控制方式。
许多别的动物尤其是昆虫也用气味来作为性刺激物。在我的《动物们的神奇感官》一书中,我曾广泛讨论过用作性吸引手段的气味这一主题;在本书较前面的一章中,我也曾提及灰蝶所使用的“爱情香水”(参见第四章)。
1962年,动物学家们发现了一种此前不为人知的两性性成熟同步化方法:通过滋味来实现同步化。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生活着一种甲虫。当雄甲虫偶然碰上雌甲虫时,雄甲虫就会通过提供它喜欢的味道来向它求爱。
一开始,雌甲虫会受惊吓并表现出不愿交配的样子。当两只甲虫相遇并用触须互相触碰时,它转身就跑。于是,雄甲虫就绕着它兜圈子,并同时将自己的臀部底端朝向它,那地方有一个能制造味道很好的东西的特殊器官。显然,雌甲虫受到了那东西的气味的吸引,立即就吞吃起那具有催情作用的物质来。
后来,雄甲虫终于绕到了雌甲虫臀部后面并用触须去触摸它以看看它是否已做好交配准备。这时,如果雄甲虫被踢了,那就意味着:“不!”于是,雄甲虫就会重复进行同一种仪式。有时,这种仪式会连续进行几个小时。雌性性器官的成熟程度越低,求爱仪式所持续的时间就越长。不过,最终,雌甲虫所摄取的那种化学物质会使它的身体成熟起来,终于它做好了交配准备。雄甲虫会很有耐心地等着,直到它用触须去触摸雌甲虫时不再被踢。这时,它就会爬上雌甲虫的背开始交配。
由此可见,雄甲虫获得雌甲虫的芳心的途径,的确不折不扣地就是“征服它的胃”。
疼痛也能激发爱情。上文已经提到过公虎与雄狮所给予母虎或雌狮的“爱情之咬”。就像丘比特一样,食用蜗牛也会互相朝对方的身体射进小而尖利的箭,以使彼此进入一种适应交配的情绪状态。此外,在交配之前,许多蜥蜴也会互相咬对方的喉部与身体两侧。有时,它们甚至会因此而引起流血事件。雌蜥蜴可选择逃跑,以避免被咬。但如果它愿意交配的话,那么,它就会忍受那点疼痛。
在生物演化史上,通过咬配偶来激发爱情的做法早就出现了。科学家们在有数亿年历史的恐龙骨架头部发现了一些由致命的啃咬所造成的痕迹。那些咬痕表明:这种草食性恐龙不是被肉食性恐龙而是被草食性恐龙咬的。在史前时代,交配肯定曾是强奸行为,因而经常会导致雌性死亡。
我们只能这样推测:在远古的世界中,动物们还没有演化出求爱仪式、攻击性平息办法或表示友好之意的信号。这样,雄恐龙们可能除了去攻击雌恐龙、去咬它们直到使它们屈服外就别无其他选择了。
蜥蜴是恐龙的现代后裔。差不多所有已知的蜥蜴中的雄性仍然会咬雌性的颈部和侧部。此外,在许多诸如貂和臭鼬之类的肉食动物中,雄性也会咬雌性颈部。不过,这种咬差不多是无害的。
人类也仍然会体验到一种潜伏着的不易觉察到的想要给性伴侣造成痛苦的冲动。或许,虐待狂和受虐狂行为和生理上的根源就在远古时代的人类及其祖先的生存历史中,那个时候,爱与痛还无法分离。
人类的爱情游戏常包含咬、拧、抓之类的伤害行为。这种行为不能被看作病态的或过度虐待性质的。
我们常常在与性无关的生活领域中表现出虐待冲动,例如,折磨和施暴于他人。亚历山大·米切利希(AlexanderMitscherlich)这样来描述这种现象:“虐待在独裁行为中起着重要作用。我们很少意识到,一个试图对别人发号施令的人之所以会这么做,实际上是因为他喜欢折磨人家。我们通常会将这种虐待狂行为解释为当事人性格刚强或他具有强烈的道德价值感。事实上,我们常常将虐待狂行为理想化。这使得我们难以认清并改正我们自己身上的虐待狂行为。”
科学家们仍然在争论虐待狂和受虐狂行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按照精神分析理论,这种现象起源于童年早期的一种使人将爱与痛苦的概念相联系的性固着。有时,精神分析学家们会用攻击冲动来解释虐待狂与受虐狂。不过,这也许还有第三种解释:人类可能从远古的动物祖先那里继承了虐待与受虐的潜在倾向,而这种潜在倾向可被童年早期的经验所激活。
其他形式的性变态可能也起因于某种被暂时压抑着的或被其他本能掩盖着因而处于休眠状态的本能的重新激活。某些古老的力量就像火山中的岩浆一样在我们体内沸腾着,并等待着爆发出来。某些不幸的经验或情感上的冲击会将这些潜在力量带到意识表面上来。
除了咬,动物们还会以用手、脚、触须及身体其他部分互相触摸的方式来激发性欲望。在太平洋中的加拉帕戈斯群岛岸边奇特的火山岩壁上,栖息着一种外壳亮红的石蟹,它们的行为表明:触摸对于刺激性欲望是多么重要。
红石蟹是同类相食者。若一只红石蟹在约20厘米距离内碰上一只稍小的蟹,那么,它就会跳到小蟹的背上,并用八条腿箍住小蟹。而后,它会用爪子抓住那被禁锢了的蟹,并将那只蟹切割成便于食用的碎块。
为使自己免遭同类的毒手,红石蟹结成了一个个由同样大小的蟹组成的小社团或“俱乐部”。这样,同样大小的蟹彼此间就是安全的。而且,这种小社团还能给成员们提供使之免遭更大的蟹的侵犯的保护。
雄红石蟹(图中以黑色表示的部分)紧紧地抓住雌蟹的腿和颚。这样,无论配偶中哪一方就都无法在交配时吃掉另一方了。而后,它会在雌蟹的身体下方摆动自己的身体,这样,它就能抵御吃了对方的诱惑了。
显然,同类相食者们是很难交配的。从某一方面看,红石蟹的交配习惯是极不寻常的。在动物中,积极向雌性求爱的雄性伙伴却在性行为中采取一种置身于雌性之下的体位的动物是很少的,红石蟹就是这样的动物之一。
雄蟹在雌蟹下方摆动着,这样,它们便腹对腹地躺在一起了。雄蟹紧紧地抓住雌蟹,这样,雌蟹就既跑不了也无法用爪子来攻击雄蟹。推测起来,事情大概是这样的:雄蟹以背着地躺在雌蟹下方是为了抑制同类相食的本能,而如果它骑在雌蟹背上的话,那么,这种本能就会像水下的气泡冒到水体的表面上一样浮现了。
在两只蟹交配之前,它们必须进行精心定制的危险的求爱仪式。雄蟹能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式在约40厘米之外分辨出另一只蟹是雄的还是雌的。自然,它只会去向一只与它差不多大的雌蟹求爱。一旦雄蟹发现一只与它同一尺寸的雌蟹,它就会摆出一种威胁姿态:以两爪撑地方式抬高身体,而后,一边像在与别的雄蟹交战之前那样做着“俯卧撑”,一边兜着圈子。
然后,雄蟹会朝雌蟹爬去。雌蟹如果不愿交配的话,那么,就会以很快的速度逃走,以至于雄蟹不久也就会放弃追赶。然而,如果雌蟹的性器官已充分发育因而那两只蟹有获得身心状态同步的好机会的话,那么,雌蟹就不会逃。这时,它会慢慢地后退,并总是与雄蟹保持着约20厘米的距离。过了一段时间后,雄蟹会停下来,以测试雌蟹的反应。如果它愿意交配的话,那么,它也会停下来。雄蟹看到雌蟹停止后退时,就会走开并看它是否会跟上。
如果雌蟹跟着雄蟹,那么,两只蟹就会以前进——暂停——后退的模式上演一场耗时很长的舞蹈。两个舞伴始终精确保持着同一距离,就像它们之间有一根无形的杆子将它们撑在两端似的。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它们都无法让自己靠得离对方更近一些。
终于,雄蟹看到了雌蟹在向它靠近,于是停了下来。雄蟹抬起两双前腿,看上去像是在跟雌蟹打招呼的样子,而那只雌蟹也开始触碰它。这部分仪式同样可能会持续很长时间。这种求爱仪式常常演得不精彩。要么雌蟹看上去不想触碰雄蟹,要么雄蟹不喜欢雌蟹的触碰。这时,那对伙伴中的某一个就会退出这项活动。
如果雄蟹开始撤退,那么,雌蟹可能会跟着它。这时,它们的性欲望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平息下来,因而,它们会由于自己同类相食的习性而互相害怕起对方来。不过,雄蟹可不想被甩在由与它同样大小的蟹所组成的“俱乐部”之外,因而,它会停止跑动,转而蹲伏在地面上。那雌蟹也会停止跑动,并同样蹲伏在与雄蟹相距10厘米左右的地面上。有时候,它们会这样一动不动地蹲上半个小时。而后,它们两个会朝彼此相反的方向走开,那游戏也就随之结束了。
只有当雌蟹触碰雄蟹的腿能对它构成一种性刺激时,它们两个才会交配。
许多昆虫尤其是成千上万种的苍蝇、蠓、黄蜂以及甲虫都会使用一种其作用就像是“芝麻开门”那样的秘咒的“触摸密码”。只有当身体的特定部分被触摸时,性伙伴才会愿意交配。
在一种甲虫中,在雌甲虫愿意与雄甲虫交配之前,雄甲虫必须用右前腿在雌甲虫腹部的第三节上敲打出一定的节奏。如果它做不到,那雌甲虫就会将它一脚踢开。在另一种甲虫中,雄甲虫则必须触摸雌甲虫身体的另一节。总之,昆虫们在使用着数不清的识别密码,包括不同的敲打节奏,用腿或触须去触摸身体特定部分的不同方式,等等。
由此,许多种昆虫都会对性敏感区的刺激做出回应。这种性刺激通过关键刺激触发某种先天释放机制,从而达到了使性伙伴们的身心状态同步化的目的。此外,它还起到了防止不同却相似的昆虫之间出现错误杂交的作用。
许多并非昆虫的动物也会通过触摸来刺激性伙伴。例如,每一个到过动物园的人都看到过,狒狒们会互相捉皮毛上的虱子。然而,这种梳理活动的首要目的并不是去除昆虫。其实,这种活动首先是一种社交活动。彼此抚摸和抓搔实际上是狒狒之间联络感情、建立与维持社会关系的一种方式。
有一次,我与一个动物行为学家朋友一起去荷兰阿姆斯特丹动物园看我那个朋友从小养大的一个青潘猿。他们两个彼此都很喜欢对方。在互相问候过后,我的朋友卷起袖子并朝那个青潘猿伸出了手臂。那个青潘猿用手指温和地做着这一动作:分开我朋友手臂上实际上不存在的厚毛并寻找着无形的皮屑、虱子与扁虱。每当它发现一只想象出来的昆虫,它就会将那昆虫放进嘴里并吃掉它。那个青潘猿实际上是在进行一种仪式活动。这件事证明:一种行为会怎样变得与其原初目的相脱离,演变成为一种意指亲密与友爱关系的、抽象的象征性姿态。
猿与猴看来非常喜欢毛发或身体其他部位被护理,并常常在另一个体给它们做毛皮护理的幸福时刻闭上眼睛。我们不知道在那种时候它们是否已处于性兴奋状态。不过,不管怎样,它们并不在护理之后交配。或许,毛皮护理给予它们的感受与人在被按摩或修理指甲时所产生的感受差不多吧。
照管猿与猴的动物园管理员通常都知道什么时候毛皮护理是作为一种性刺激起作用的。像狒狒与恒河猴这样的动物会突然开始互相抚摸对方身体的特殊部位。这种行为预示着一场交配将要发生了。由此可见,猴与猿显然像人一样拥有性敏感区并知道如何利用它们来促进性兴奋。
在野外,如果两只狒狒想要交配的话,那么,它们就会离开所在的群体,进入矮树丛中。没有科学家会因此而将这种行为看作害羞的证据。无论如何,动物学家和动物行为学家迄今都未发现动物们具有羞耻感的证据。狒狒及象与鸭这样的群栖动物所表现出来的喜欢在隐蔽处性交的现象,其实反映了它们想要免遭同类性嫉妒的愿望。
许多动物都无法忍受看到同种或异种的动物交配。性嫉妒不同于对另一个动物的食物的嫉妒,在食物嫉妒中,不存在嫉妒的动物想要拿他者的配偶来作为自己的配偶的现象。即使假定一只嫉妒的雄性动物已经在生理上做好了交配准备,它也得通过长时间的求爱才能让一个雌性离开竞争对手,从而赢得一个配偶。通常,没有动物会想要经历这么大的麻烦。它不过是想要阻止其他动物享受快乐。因此,为了逃避折磨,一对雄、雌狒狒会去寻求一个隐蔽的地方。
然而,在一个与性无关的场合中,我却曾经观察到过动物们表现得像是会感到困窘或羞耻的样子。例如,在谷仓前的空地上,如果那只等级最高的公鸡在一场战斗中被一只比它年轻的公鸡打得惨败的话,那么,它就会跑到棚子中光线最暗的角落中,并在那里至少躲上半个小时。它会垂着头、面对着墙壁,待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感到羞耻的孩子。在那只得胜了的公鸡已经离开它的视野很长时间后,它还会继续站在那里。任何一个了解动物们在“丢了面子”后会如何悲伤的人肯定都会承认:动物们很可能也有着某种与人类相似的羞耻感。那只公鸡知道:如果它在那个时候走出棚子的话,那么,它就会失去其他同类的尊敬。
有一次,我和我的家人离家外出了一整天。我们家的德国牧羊犬森塔(Senta)将它的(标有主人联系电话等的)身份卡落在了客厅的地毯上。当我们回到家时,它不见了,我们四处寻找它。最后,我们发现它躲在一张婴儿床下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它这样做,不可能是因为害怕受惩罚,因为我们从来都不打它。由此,我得出结论:它肯定是感到羞耻。毫无疑问,许多养狗的人都会赞同我的观点:羞耻感并非人类专有。
无论如何,羞耻感不能像现在所流行的看法那样,仅仅归结为基督教传统、中产阶级道德观和性禁忌压抑的结果。以色列基布兹(kibbutz,共产共享性质的集体居住区,尤指集体农场)中的孩子是在完全性自由的环境中养大的,他们从未被教导过任何性行为规则。到10岁左右,基布兹中的孩子们就会频繁地玩性游戏。但随之他们就自发地表现出性禁忌的迹象。在并不真正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到羞耻的情况下,他们已经体验到了羞耻感。由此看来,羞耻感不是或至少不只是某种被他人所教化出来的感受。
羞耻感是一种情感。因此,我们肯定能将其根源回溯到动物界。羞耻感源自为地位而奋斗所涉及的各种情感的大综合。确切地说,羞耻感起源于自卑感。在动物社会中,地位之争及由之产生的自卑感是一种日常现象。
人也会体验到自卑感,不过,人类的情感比动物们的更复杂。一个人会希望自我感觉有所成就。他会形成一个关于自己的理想意象,并不断将认识到的现实的自我与这个理想相比较。
通常,我们关于自己的理想意象包括我们应该有能力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行为的想法。当一个人的本能强迫他进行某种他自己无法控制的行为时,他就会觉得自己低劣并感到羞耻。亚历山大·米切利希这样来描述羞耻感:“当一个人无法做到按他自己的理想意象来生活时,他就会感到羞耻及对被拒绝和遗弃的恐惧。不能按超我的要求来生活会使一个人产生内疚,以及对受惩罚的恐惧感。”
因此,当一个人对一种古老的、本能的情感做理性的价值判断时,他就会感到羞耻。羞耻感不应该被称为一种条件反射,而应该被称为一种有条件的情感。我们的教养和社会中当前通行的文化价值观有助于我们确定我们会产生羞耻感的原因。
与性有关的情感会唤起比任何其他的情感所能唤起的更多的羞耻感。这也许是因为我们将性事看作最为本能的领域并且不愿意承认我们是受本能支配的。这种想要否认本能在自己的生活中所起的作用的愿望,使得许多人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行为的真正动机。他们宁愿将自己的行为看作出于理智选择的,因为他们担心如果承认自己的行为是基于本能的,那么,他们就不得不对自己感到羞耻。
人类还会在撒谎或做了自认不对的事情时感到羞耻。即使一个撒谎者在外表上没有表现出他的羞耻感,那测量他生理反应的测谎仪还是会表明他的身体已对撒谎产生了反应。心跳加速、血压升高、排汗增加以及呼吸急促都是无法被意志控制的无意识自动反应。这些生理反应的不由自主性显示出了羞耻感的本能性。而且,这种生理反应还透露出了:人天生就被“安装”上了一种内置的“测谎仪”,这台与情感连通并一同工作的“测谎仪”会告诉当事人,何时他曾做过他应感到羞耻的事情。这种心理现象构成了良心的情感基础。
对羞耻感的生物学基础的这一简短描述,差不多已可让我就那些能使得动物伴侣做好交配准备的同步化方法得出结论。这些方法包括能刺激性器官生长的求爱舞、特定的气味与滋味、引起疼痛和性敏感区的刺激。声音也能在刺激配偶们做好交配的准备上起一定作用。鸟儿的歌声、蛙的音乐会、鼓鱼的鼓声就是这种声音。不过,详述这些事例并不会给讨论增添任何本质上的新东西。
我还得去讨论同步化模式,包括:(1)交配时间或天气;(2)伴侣之间的情感和谐的建立。
并不是所有时间都同样适宜做爱。正如许多动物都只是在一年中的几天或几个月才有能力交配一样,无数的动物也只是在黑夜的掩护下、在黎明或傍晚时分才交配。
通常,人类在生理上是能在任何时候做爱的,但他们常常没有心情这么做。每个人都得服从自己的生理节律。有些人早上根本就起不了床并在那段时间特别容易发怒;但一到了晚上,他们就会变得精力充沛并兴高采烈,而且不到很晚的时候就不会去睡觉。另一些人在大清早时状态最好并最富于创造力。同样,不同的人会在一天中不同的时段感觉到性欲望。在结婚前先考虑一下双方的生物节律并确定它们互不冲突——这不失为一个明智之举。
人类的身心状态深受天气与时间的影响。对气温与湿度的变化、风的冷暖、干燥的天气或下个不停的雨,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反应——兴奋或沮丧。
许多动物的性冲动甚至比人类的更依赖于气象条件。在德国法兰克福动物园中,一只红冠大鸨正在跳令人印象深刻的求爱舞,它展开羽毛,发出击打和呼啸的声音,并跃升到空中。然而,它却无视春天的到来,对一只在场的雌大鸨态度冷淡。只有当饲养员将洒水软管朝向它所在的大鸟舍时,它才会跳舞。当饲养员将那洒水管朝向旁边的笼子时,它也会向那雌大鸨求爱,即使它只能听到洒水声而实际上却看不到水。那雄大鸨的行为似乎是对一种自学的条件反射的反应。
是什么在使得一只鸟对春天与雌鸟都无动于衷,而只对下雨似的水声起反应呢?
红冠大鸨原产于极为干旱的地区——南非的卡拉哈里沙漠,那里很少下雨,雨期也没有规律。如果大鸨的后代出生在干旱期,那么,干旱气候对它们来说就会是个致命因素。因而,红冠大鸨只能在下雨之后才交配。这就是法兰克福动物园的红冠大鸨只是在听到洒水声时才表演求爱舞的原因。在红冠大鸨这一案例中,引发雄鸟的求爱举动的关键刺激不是来自雌鸟,而是来自自然界。
白蚁的行为更离奇。白蚁是一种生活在地下的小动物,从不暴露在日光下。因而,大部分白蚁都是盲的。只有雄蚁和雌蚁有眼睛,而它们用得着眼睛的时候一辈子也就一次,那就是它们进行婚飞的时候。
为了婚飞能够成功,白蚁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1.相邻蚁巢中的所有白蚁必须同时飞到空中,这样,那些不同蚁群中长了翅膀的雄蚁和雌蚁才能在空中相会并交配,从而无须冒近亲繁殖的危险。
2.飞行必须在傍晚即将天黑的最后时刻进行,这样,天色就会处在亮到足以让白蚁们发现彼此但又暗到了使白蚁的许多天敌没有足够时间来发现它们的程度。
3.婚飞期间天不能下雨。但婚飞结束之后又必须下雨,因为这样,泥土才会足够松软,从而使白蚁配偶能为它们自己挖出一个小小的掩体。
那种小虫子是如何设法满足所有这些条件的呢?
首先,白蚁拥有着一本内在的“日历”。只有在雨季,白蚁群中才会出现雄蚁和雌蚁,也即未来的蚁王和蚁后。此外,白蚁还拥有着一个内在的“闹钟”,当地面上的天色正处于傍晚即将天黑的最后时刻时,这个内在的“闹钟”就会告诉它们:时候到了。最后,它们还拥有着一种内在的“气压计”,这个“气压计”会告诉它们何时是将雨而未雨之时。
当所有这三个关键刺激告诉白蚁是“行动的时候了”时,工蚁们就会打开它们在烟囱状的蚁巢的顶端建造的要塞。那些兵蚁会以战术编队的形式出现并查看场地是否安全。如果没有什么东西会打扰它们的话,它们就会用一种气味来向其他白蚁发布信息。突然之间,成千上万长了翅膀的雄蚁和雌蚁就会飞升到空中,那情景看起来就像是许多条烟柱从那地方的所有烟囱状蚁巢中冒出来。不同蚁群中的白蚁们就这样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准确性将它们的交配行为同步化了。
至此,我们应该明白:动物之间的爱绝不是一种原始而野蛮的现象。出于交配目的而进行短暂相会的两个性伙伴构成了社会组织的最基本的单位。但即使这种短暂的相会,也已经是一种涉及高度精致的求爱方法和同步技术的、对人来说尚有未解悬疑的复杂过程。
身心状态同步技术甚至比我描述的还要复杂。接下来,我们将要讨论的是性伙伴们是怎样在交配之前使彼此的情感同步化的。
白蚁社会是由几种不同白蚁组成的。位于该图中间的是体形最大的蚁后。它身边的就是总是待在它近旁的体形最小的蚁王。图的左边是只长着强有力的颚的兵蚁。图的右边是只长了翅膀的雄蚁或雌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