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从动物到人——作为一种文化创造的一夫一妻制

我前面讨论过的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动物大多是鸟类。这些鸟在其婚姻关系中展示出了许多跟人类相似的弱点。然而,在动物界,与人类血缘关系最接近的并不是鸟类,而是猿。那么,猿类的结偶习惯和人类的相似吗?

大多数猴子与类人猿都不是过一夫一妻制的生活的。如前所述:阿努比斯狒狒在大群落中过着自由性爱生活;狮尾狒狒和阿拉伯狒狒过着一雄多雌的后宫生活。这几种动物实行的都不是与人类的一夫一妻制相似的婚姻制度。

在日本猕猴中,一些猴群所过的也是与阿努比斯狒狒相似的自由性爱生活,另一些猴群所遵循的则是雄性将雌性当奴隶对待的父系制度,还有一些猴群所遵循的则是母系制度。(我已经在《友善的野兽》一书中讨论过多种不同的社会制度。)每一个猴群都发展出了自己的传统以及性行为和其他社会行为的形式。然而,日本猕猴从来都不曾实行过一夫一妻制。

在灵长目动物中,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只有栖息在南美与东南亚的长臂猿与绒猴。

长臂猿与它们的近亲合趾猿是热带雨林中的空中杂技演员。它们同属类人猿亚目并以善吼闻名。它们的歌声美妙得不可思议并能传播到几千米外。曾有游客描述过合趾猿们在黎明时分在苏门答腊的山地丛林里所演出的奇异音乐会。每当太阳驱散清晨的薄雾时,那些猿就开始它们奇异的合唱。几只雌猿首先发出铃声般的低沉声音,那声音在浓密的藤蔓中回荡着。接着,约1米高的雄猿们发出嘈杂的叫声,而后是欢呼声,再后来是放肆的嗤笑声。最后,雄合趾猿们会爆发出真假声交错的欢快的歌声。这时,一群又一群的合趾猿加入了合唱之中,歌声在整个丛林里回响。在大约25分钟后,合唱中的主要声部渐渐变弱,并最终消失。

合趾猿的这种“歌唱比赛”是非常有纪律的表演活动。1970年,于尔格·兰普雷希特(JuergLamprecht)发现:一夫一妻制的合趾猿们在唱二重唱时遵循着精确的规则。雄猿和雌猿按特定的次序发出特定的声音,它们都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加入对方的演唱中去。

合趾猿的音乐表演类似于歌剧团的排练。首先由一只雌猿发出一阵简短的引子式叫声,而后,每个雌性猿歌星都会唱出一串串长长的铃声般的歌声,那歌声会逐渐变短变快,最后变成一阵地狱般可怕的大笑。与此同时,那个男高音则漠然坐在那唱歌的雌猿一侧,没有在意它的伙伴所做的发声练习。然而,随着雌猿所唱的断断续续的歌声变得越来越响亮,也越来越活泼,雄猿就显得越是关注。雄猿的双唇开始有节奏但又不出声地一张一合,似乎正在做准备,要在适当之时加入歌唱中去。最后,随着它的伙伴的叫声越来越快,那雄猿终于被雌猿精湛的演唱技艺所陶醉,于是,它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叫喊,接着又发出一阵快乐的喘息。当它的喘息声停下来时,那雌猿也停止了放肆的大笑。二重唱的第一节就这样结束了。

现在,那雄猿坐了下来,它通常都把背对着那雌猿。在几秒钟暂停后,就像开始演唱第一节一样,那雌猿又开始了第二节演唱。随着雌猿的笑声的节奏的加快,它在树间晃荡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在雌猿发出两三声叫声后,雄猿也以短促的狂吼加入,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喘息声。雄猿疯狂追逐着雌猿,并试图以叫得比它还快来挑战它。有时,其中的一只猿会有节奏地用手击打其张开的嘴巴,就像美洲印第安人发出的战争呐喊。

“那两只猿渐渐地停止了它们的竞赛,”兰普雷希特写道,“它们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或悬挂在树枝上,偶尔发出几声吼叫。它们没有因为尽力表演而显出一点疲劳的样子。在那个时候,它们一直保持着安静,并几乎或根本就一动不动,直到下一段二重唱开始。”

每一段二重唱由两节组成,每节持续约50秒。每一段二重唱之间停顿约20~60秒。在每一段演出中,两个搭档都会使各自演唱的部分协调一致。这种合唱音乐会会持续约20~25分钟。不过,表演者们未必都知道自己该唱哪些部分。如果雄猿没有在合适的地方加入合唱中去,那么,雌猿就会中断那一节演唱,因为它觉得再唱下去是没有意义的。有时,雌猿会省略它在第二节中的快速而断续的演唱。在这种情况下,雄猿也会省略二重唱中的相应部分,以使自己的演唱与雌猿的协调一致。

诗人威廉·布施(WilhelmBusch)曾写过一首讽刺人类的诗,它同样适用于猿类:“在二重唱中,人不能掩着那两张嘴,它们都得大张着。”在唱歌时,合趾猿会鼓起它气球般的喉囊。这些比人头还大的喉囊是用来放大乐声的。结果,音乐会中的声响震耳欲聋,以至于在现场的人无法听到彼此的说话声。

所有合趾猿的二重唱都遵从同样的基本模式。不过,演唱中总是存在着个体即兴表演的空间。每一对合趾猿都有吼叫与大笑的不同的节奏、不同的基调以及每节和每段二重唱之间的不同的时间间隔。或许,这些演唱技巧上的差异使得丛林里的不同的合趾猿配偶在相隔很远的地方就能互相识别。

这种二重唱的主要目的在于巩固配偶间的对子关系,即使在非交配季节也同样如此。当人类在一起唱歌时,他们会感受到一种同志之情。或许,合趾猿们也能感受到差不多完全一样的情感吧。

生活在动物园里的和婚姻不幸福的合趾猿夫妇从来都不进行二重唱。在鹿特丹动物园,雌合趾猿怕它的配偶。在柏林动物园,雄合趾猿和两只因太年少而还不能作为它配偶的雌猿生活在一起。这两个动物园里的合趾猿们都不在一起唱歌。

然而,法兰克福动物园的两对合趾猿却会举行四重唱。兰普雷希特录制的音乐显示:每只雄猿都遵从自己配偶的暗示在适当之时加入演唱。此外,那两只雌猿都会很小心地在同一个时间点上开始每一节演唱。结果,它们的演唱就成了四重唱。

在丛林中,相邻的合趾猿家庭会在相遇时在一起进行大合唱。推测起来,或许它们是在用音乐来打仗,也即用歌声来划分各自的领土的疆界。这种歌唱中出现的狂野的舞蹈是用来向别的合趾猿展示自己的体力的。在表演结束后,所有的猿群都会安静地离开边界。

栖息在一个特定区域中的合趾猿越多,它们的唱歌就越频繁。在种群密度较大的地区,它们不仅在清晨和黄昏时歌唱,且在白天时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唱上一番。只要有一个家庭开始演唱,所有邻居就都会加入进来。很快,整个丛林里就会回荡起吼叫声、大笑声及快乐的喘息声。

在法兰克福动物园,并没有其他合趾猿来激发那两对合趾猿配偶唱歌,但它们会对到动物园来参观的学校里的孩子们的尖叫声做出回应。

合趾猿家庭的所有成员是在其丛林领地中的中心地带一起过夜的,它们睡在树枝上面。例如,在一个家庭里,身为父母的合趾猿会蜷曲着互相紧靠着待在群体的中心,它们俩中间会夹着一个三周大的婴儿,它被父母的身体温暖着。父母旁边会是3个分别2岁、4岁和6岁的孩子。20岁的祖父会缩成一团待在群体边缘位置上,另一边的边缘位置上会坐着一位带着孩子的8岁大的年轻母亲。

合趾猿和长臂猿都是实行一夫一妻终身制的。它们对同性其他成员都极富于攻击性。换言之,这两种猿的行为很像盲虾虎鱼和绿蜥蜴,即雄性对雄性怀有敌意,雌性对雌性怀有敌意,但异性间从不互相攻击。当然,合趾猿和长臂猿并不像盲虾虎鱼和绿蜥蜴那样“与一个地方结婚”。它们进入并维持永久性的一夫一妻关系,并与伴侣构成并共享一种牢固的一对一的对子关系。

在长臂猿与合趾猿总是对同性成员怀有敌意的常规中存在两种例外。一位母亲会允许自己女儿留在家族群里,即使那个女儿已性成熟并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显然,母亲不会憎恶自己的女儿,尽管女儿的孩子肯定是由女儿和它的父亲即这位母亲自己的丈夫所生的。

在与父母生活在一起时,年轻的雌猿会“实习”性地生养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不过,那个孩子通常活不下来。年轻的雌猿得通过观察母亲如何照料自己的兄弟姐妹并在自己的后代身上付诸实践,才能学会照料自己的孩子。

长臂猿实行一夫一妻制。不过,在一只雌猿找到自己的伴侣之前,它会先与自己的父亲发生性关系并为其生下一个孩子。当那位父亲和自己的女儿发生性关系时,它对自己的配偶是不忠的。

同性相恶规律的第二种例外是:一个猿家庭不会赶走自家的祖父。祖父是一只正在日渐衰老的雄猿,它不再能履行家长的职责。它的儿子之一会逐渐承担起它的职责。那个接替衰老父亲的家长职务的儿子很像阿拉伯狒狒群中那个取帕夏而代之的“副帕夏”。不过,这里的社会单位并不是后宫,而是一夫一妻制家庭。在合趾猿和长臂猿的家族群体中,祖母们也是可以被接纳的。

换而言之,长臂猿家庭通常实行一种不断自我更新的长期婚姻制度。年迈雄猿的职位被自己的一个儿子继任,这个儿子会与老父的中年妻子结婚。几年后,这个雌猿会变得很老,这时,它的女儿之一会取代它的位置,与它的这个儿子结婚。由此,做父亲的总是会与自己的女儿之一结偶,做母亲的也总是会与自己的儿子之一配对。这样,一代又一代,长臂猿们不断地近亲繁殖着。

有时,这些类人猿也会打破近亲繁殖的循环。

清晨,当它们听到早合唱的歌声时,整个家族成员都会从过夜的领地中心区域飞奔到它们将要唱歌的边界处。在树林里穿梭时,它们会听到邻居的领地里回响着类似于战争的叫喊。于是,这支队伍就会加快穿越丛林的步伐。

没有人能测量长臂猿能跑得多快,但毫无疑问,它们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动物之一。与长臂猿相比,电影里的在藤蔓间摆动穿行的人猿泰山就慢得像只蜗牛了。长臂猿借助于有弹性的树枝来获得前行动力,就像撑竿跳运动员用长竿来获得前跳动力一样。这种身长约46~64厘米的猿每跳的距离达12米。它们的运动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至于它们可徒手抓住飞行中的鸟。如果一只长臂猿因距离判断错误而没能抓住本想抓住的一根树枝,那么,它只消用它长长的肌肉发达的手臂抓住另一根低一点的树枝就行了。长臂猿们很少在地面上行走。

整个长臂猿家族都会跑到领地的边界上去,在那里和邻居相会,举行震耳欲聋的歌唱比赛。像许多鸟类一样,长臂猿们也是用歌声来标明领地范围的。如果一群长臂猿闯入另一群长臂猿的领地之内,被入侵的猿群就会愤怒地追赶那些入侵者。不过,长臂猿很少进行肉搏。

长臂猿邻居们通过互相唱上半小时歌的方式来消除对方的攻击性。而后,所有长臂猿就会慢慢地安静下来,并通过树叶间的缝隙带着敌意互相看着对方。在这样的时候,来自敌方领地的年少长臂猿是被允许与己方孩子们一起玩的。不过,它们会与父母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时,一位刚生过第一个孩子的年轻母亲可能会与一位总是和自己父亲争吵并将被赶走的雄猿交朋友。那两只猿可能会在无猿之地订婚。如果相处融洽,那么,它们会离开那里,去找一块属于它们自己的领地,并在那里生儿育女,建立自己的家庭。

在配偶中任一方都不会舍不得将自己的食物给予对方这一点上,长臂猿是与海鸥相似的。长臂猿配偶从来不会试图拿走对方的食物。它们常常在一起分享唯一的果子。在会花很长时间来拥抱和爱抚对方这一点上,长臂猿是与恋爱中的人类相似的。但在别的方面,它们与人类的差异又相当大。我已说过:长臂猿是一夫一妻制的,但它们的一夫一妻制形式却又妨碍着它们形成比单个家庭更复杂的社会秩序。随着年少的猿们逐渐长大,它们就会被从猿群中赶走,而邻居的猿群则会被看作对手。

长臂猿社会的结构使得长臂猿配偶无法在家庭内部的乱伦之外对彼此不忠,因为配偶双方都无时无刻不被对方监视着,都没有与相邻猿群中的长臂猿接触的自由。如果人类社会也像长臂猿社会一样的话,那就意味着一个男人总是守在他妻子身边,从来不让她跟男性邻居、推销员、公交车司机或修理工及任何其他的男人说话。同理,妻子也绝不会让她丈夫靠近任何一个30米外的女人。而这种行为是无法让人类发展出比家庭更复杂的社会单位的。幸运的是,人类的一夫一妻制并没有长臂猿的那么严格。如果我们是那样的话,那么,人类社会就会只是一个个互相独立并彼此敌视的家庭单位。

如果人类像长臂猿那样生活的话,我们甚至无法互相配合组成一个个(雄性)打猎团队。换句话说,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我们的祖先也就不可能离开丛林——那给他们提供食物并使他们免遭来自稀树大草原与平原的肉食动物袭击的丛林。所有冒险进入平原的猿猴都是以大群体形式集体旅行的。这些灵长目动物包括阿努比斯狒狒、恒河猴、日本猕猴及青潘猿。这些动物中没有一种是实行一夫一妻制的——这一点并不是偶然的。同理,一夫一妻制的长臂猿和合趾猿仍然留在丛林之中——这一点也不是偶然的。(参见第十五章关于火鸡的讨论,在那一章中,我们已经注意到:栖息在森林里的火鸡们是以小群体形式生活的,而栖息在平原上的火鸡们则是以大群体形式生活的。)

让我们来考察一下我们人在动物界最亲近的亲戚之一——青潘猿的性关系。青潘猿的祖先是生活在雨林里的。后来,它们组成大群落,冒险进入了平原。在随后的几十万年时间里,它们的后代——现代青潘猿一直居住在稀树大草原与平原上。然而,猿人和后来的人类一直在迫害青潘猿,所以,在许多地方,青潘猿已经返回它们的祖先所居住的丛林中去了。

影响青潘猿的社会行为的因素很多。首先,这种猿的童年期比较长。青潘猿母亲们必须照料孩子到7岁。照料后代的时间超过7年的只有人类。在许多国家,法律要求父母要对孩子承担21年的抚养责任。

由于寻找食物和逃避肉食动物方面的困难,雌青潘猿在同一时间只能照料一个年幼的青潘猿。所以,雌青潘猿每隔7年才交配1次。而它处于性成熟状态从而能交配的时间一年中不过几天。

青潘猿的交配场面野蛮而令人吃惊。届时,所有的雄青潘猿排成一队,一个接一个强奸雌青潘猿。雌青潘猿们尖叫着,表现得非常恐惧,它们不断试图逃跑与躲藏,但都是徒劳的。到第二天,雌青潘猿们还是会再三被强奸。在这种折磨结束后,它们7年一次的性生活也就结束了。显然,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演化出一夫一妻制的。

此外,结对本能在青潘猿身上也尚未得到充分发展。青潘猿们喜欢与自己所在的群内的同伴在一起,同时也与其他青潘猿群内的个体有私交,但它们并不形成持久的密切关系。当两群青潘猿互相遭遇时,双方的成员都会不停地大声尖叫,做出武力炫耀行为,并表现得相当富于攻击性。不过,用不了多久,两群青潘猿就会交朋友,它们会发出欢呼声,并互相拥抱。当两个青潘猿群体分开几个小时或几天后,许多青潘猿会离开自己的群体并加入别的群体中去。

青潘猿都是单身主义者,它们并不进入(长期稳定的正式)婚姻关系。

有些人错误地相信:动物在演化序列中的地位越高,它就越聪明,其行为也就越值得赞赏。但若他们知道作为人类近亲的青潘猿的性行为其实根本谈不上对人有教益或启发的话,那么,他们就会很失望。显然,自然法则并不遵从人类的道德偏见。一种动物演化得较晚这一事实并不意味着它们一定会比它们的祖先们“高级”。

过于相似的动物倾向于相互竞争,因而,这些动物中只有一种能够生存下来。所以,动物们倾向于朝着彼此的差异性不断增大的方向演化。因此,关于青潘猿与人类的婚姻关系,我们应该问的是为何它们会如此不同,而非为何它们不更相似一点。

人类的婚姻可以采取许多种形式。人类的婚姻形式的先决条件有智力、将自身学到的经验传授给别人的能力、使用武器和工具的能力、把洞穴改造成住所的能力等。在史前时期,人类的这些能力减少了未成年人挨饿和被肉食动物吃掉的危险。结果,不同于雌青潘猿的是,一个女人可同时抚育几个孩子,并在此期间一直保持性活跃。

如果早期人类也像青潘猿那样只能在某一个时期抚养一个孩子的话,那么,他们可能已经灭绝了,因为如果那样的话,那么,每一个女人就必须活足够长的时间才能生育两个孩子。若再考虑原始人中婴儿的高死亡率,那么,人类的夫妇将无法成功地自我繁殖。

随着人类的智力变得越来越高,孩子们的成长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倒过来,成长期的延长也使得他们变得越来越聪明,因而,人类整体上的智力也得以提高。

人的攻击性要比长臂猿的弱,因此,人能形成超越于家庭之上的社会组织。人的结对本能也要比青潘猿的强。

人类在智力与行为方式上的这一幸运的结合使得他们成为人,同时也给了他们演化出不同文化模式的自由。因此,人类不仅能保持一夫一妻关系(尽管伴有不忠、吵架与离婚),也能保有后宫,并能过一夫多妻或一妻多夫生活,建立父系或母系社会。

所有这些可能的婚姻形式都是人类本性的体现。一个特定的社会或个体会采取哪种婚姻形式并不单单是由遗传因素决定的,而是由遗传、智力和选择能力共同决定的。人类的远祖并不是过一夫一妻生活的。因此,在许多现代社会中,一夫一妻制成了占主导地位的婚姻形式,实在是一种令人惊讶的文化成就。

人类在动物界的独特性在于人类不像长臂猿那样只能建立一夫一妻制基础上的家庭层次的社会单位。人类不仅能建立保持一夫一妻制的两性关系,也能联合起来,形成从部落到现代国家的更复杂多样的社会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