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电话响起:“你明天能否飞往墨西哥城,准备参加周三在那儿办的研讨会?”一般来说,我的第一反应都与相应的准备有关:安排航班和酒店,找到研讨会的地址,找到合适的联络人。可是,这一次,我首先想到的却是:“他们说英语吗?”我的大脑中,只有一句西班牙语,还是从我祖母那里学来的:Cómosellamasugato?(你的猫叫什么名字?)要是场合凑巧,这个问题还是不错的,可是,用这个来维系一天的研讨会,我就没什么把握了。
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参加研讨会的很多人应该都来自拉美国家,那么,他们的英语口语应该没问题。于是我定下了行程。
对方公司派了司机去机场接我,从机场到我住的酒店,开车一共花了三个小时。我本以为司机会用英语交流的,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不过,不管怎样他还是认出了我,在我到达机场后他成功地找到了我。当他举着写有我名字和航班信息的牌子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告诉他,我就是他要接的那个人。然后,我跟着他去了停车场。我们彼此之间的语言障碍立刻突显。我用英语随意说了几句,拥挤的航站楼啊,天气啊,时间啊,等等。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微笑着挥挥手,示意我他不懂英语,我也笑了笑,用同样的方式回应了一下。很明显,接下来三个小时的路程只能是沉默了。
司机听不明白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声音会抬高,而且语速会变慢,我总觉得这样就会好一些。但是,不管怎样我们也绕不开一个事实:他不懂我的语言,我也不懂他的语言。不管我做什么,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多数时候,我们只是彼此笑一笑。虽然无法理解对方的语言,但是我们可以给对方一个微笑。不管怎样,微笑可以成为联系彼此的一个纽带。他开车的时候,我们慢慢接受了语言障碍,并尝试着其他的交流方式。突然,他想起了放在车内储物箱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交流有了很大的转机。我看到他笨拙地在储物箱里摸索着,然后拿出了一摞卡式录音带,并从中抽出了一盒。他的脸上绽放着微笑,拿着那盒录音带给我看——上面用蓝色的记号笔写着“美国音乐”几个字。我们都笑了起来,他将录音带插入播放器,将音量调大。你看,谁曾想“索尼和雪儿”(SonnyandCher)这些古老的歌曲会成为两个来自不同国家的人共同的兴趣呢?
途中经过一片贫困区的时候,他指了指窗外,示意我往外看。只见他皱着眉头,用手摸了摸眼睛,比画着流泪的样子,意思是看到这些很伤心。路过军事基地的时候,他用手比画着枪的模样,示意我们看到的情境。当车窗外高楼林立的时候,他又翘起了大拇指,一副自豪的表情,很明显,在他心中,这是该城市值得自豪的地方。
要和我的司机实现有效交流,我有以下三种选择:
●我可以学习西班牙语。
●他可以学习英语。
●我们可以找到共同的兴趣点。
第一种选择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尝试,可是,当时我没有办法做到。如果下一次司机说法语或者葡萄牙语,我学会西班牙语又没用了。第二种选择同样不切实际,而且这样就把交流的责任推给了对方。不管我们表达自己思想的时候多么准确,如果对方所说的语言不同,一切都是徒劳。第三种选择倒是可以实现有效交谈:即找到共同的兴趣点。大家同属人类,这就说明彼此之间会有一些类似的经历或感受。这些相似点就可以拉进彼此之间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