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我们都会教导他们是非对错,当然,这些都是基于我们自己的观念。这并没有什么不对,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需要学会一些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我们都会告诉孩子：要听话,听大人的就没错。一方面我们是真的爱孩子,想保护他们,教导他们好歹,免得将来吃亏;另一方面,我们也是为了自己的方便和尊严,不想承认孩子对我们有说“不”的权利。

这样一来,我们不是教养出了没主见,凡事都要问爸妈的懦弱孩子,就是养出了叛逆小孩：从青少年开始就对父母说的任何事情都抗拒,说“不”。这都不是我们做父母的想要的结果。

但是,一个没有学会说“不”的孩子会碰到什么情形呢?这种孩子从小就不断受到父母的“侵犯”,没有为自己划定界限的能力。所以,很自然的,长大以后,他们在外面的世界里也不懂得为自己划定界限,不会说“不”,而不断地遭受别人侵犯。

有一部电影让我印象深刻。戏中一个贫穷矿工的儿子由于有跳舞的天分,他父亲倾家荡产,筹了钱让他去参加伦敦皇家芭蕾舞学院的入学考试,全家都非常紧张,想知道他到底被录取了没有。有一天,这个孩子放学回家看到全家人,包括奶奶、爸爸、哥哥,都围在饭桌旁边紧张得不得了,桌上放着学院的来信,生死未卜,等着他拆开。对中国的小孩来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尊重。

小时候,我的母亲完全侵犯了我的界限,看我的日记,未经询问就把我觉得非常珍贵的东西扔掉。我上大学了,她还阻止我谈一个她不认可的朋友,打电话到对方家里告诉对方,他们儿子配不上我。小时候的我,在母亲面前是毫无尊严可言的。虽然长大以后,我的个性比较强、比较厉害,但是每次有人侵犯我的时候,我都会受到很大的惊吓,然后用很不合宜的方式回应(通常是发脾气、攻击对方)。

是的,我不会维护自己的权益,只会忍气吞声或是激烈反抗。现在回想起来,我之所以会那么暴烈地回应那些侵犯我的人,就是因为我压抑了多年来我对母亲的愤怒。只要碰到相同的不尊重情况,我就会暴怒,把几十年来的这笔账通通算在对方头上。最糟糕的是,由于不知道如何适当地回应对方的行为,我们通常会否定对方“整个人”,而不是针对他的行为做出回应。这就说明了为什么在亲密关系里待的时间久了,双方积怨已深,到最后他们已经忘了其实自己只是不喜欢对方的一些行为,并不是完全否定这个人。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可能感觉已经没了,缘尽情了。

那么,在教导孩子的过程中,我们如何教会孩子健康、合适地表达“不”?我们要能够允许孩子有说“不”的权利,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尊重孩子,了解他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只是经由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我们不能透过他来活出我们自己,完成我们未能完成的梦想,或是借由他们来满足自己的情感缺失。如果做到这一点,我们就能让孩子合宜地表达“不”。

当然,孩子的“不”并不永远是对的,大人还是要设立一定的界限,不是每次孩子说“不”,我们就得让步。当我们觉得事关重大,无法接受孩子的“不”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做到一件事——同理、承认孩子的感受和需求。

我知道你很想出去玩,玩乐当然比写功课好玩多了。但是宝贝,我们先把功课做完好吗?

我知道你很想吃巧克力,巧克力真好吃。吃完晚饭以后,妈妈陪你一起吃好吗?

我知道你这个周末就想去游乐园玩,妈妈答应你好久了。真抱歉,但是这个周末有朋友要来我们家,我们下周再去好吗?

我知道这个东西不好吃,可是它对身体好。你看看它的颜色,不是很美丽吗?虽然没有什么味道,可是你吃它的话,你身上的细胞都会微笑呢。试试看好吗?不勉强你。

而作为一个从小被侵犯的大人,当我们再度面临被侵犯的时候,应该如何应对呢?第一,我们要认识到自己被侵犯的事实：对方越界了!

他没有权利用那种方式跟我说话,或是他没有权利这样干涉我的事情。

第二,我们要愿意和自己内在那份升起的愤怒做一个联结。感受它,像一把熊熊烈火正在逐渐扩大。当你去感受的时候,你的愤怒是在你的觉知之下的,这样你就不会做出或是说出稍后会后悔的事。

第三,针对那个侵犯行为说“不”,而不是对那个人说“不”。在这里,“非暴力沟通”的技巧就很重要了。

(以上内容来自“真爱的旅程”工作坊克里希那南达和阿曼娜老师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