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多夫制,就是一个女人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丈夫。在一个男人可以娶几个女人、一夫多妻占支配现象的世界里,一妻多夫是个例外,令人惊讶。这些一妻多夫的文化都属于父权制社会,一想到这一点,尤其让人感到奇怪。男人竟然安排给要与多人性交的女人!共有一个老婆的丈夫几乎都是兄弟。不到1%的文化允许一个女人嫁给两兄弟,而兄弟俩都有某种共同之处：没有足够的地盘。

毫无恶意地穿过邻居家前面的草坪,你就会发现,智人是一种地盘性动物。邻居用一些毫无恶意的尿液标识出自己的草坪,你就会见证到非常强烈的地盘反应。智人的后代喜欢扩展到新的地盘上去建立新家庭,因此郊区就向四面八方蔓延。要是雄性地盘性物种不能保护任何地盘,雌性就不会同它们交配繁殖。如果整个部落的男性智人都跑出去扩展新地盘,那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呢?

大部分一妻多夫社会都位于南亚的孤立区域。奈尔人居住在印度的马拉巴尔海岸,挤在由婆罗门占统治地位的小块地区。奈尔人的许多妇女都遭到绑架,弄到国外去从事性交易,因此那里的女人就很少。在高高的喜马拉雅山脉还有日本后裔的部落——夏尔巴人、菩拉亚人、雷布查人。还有东北部的卡斯人、泰米尔纳德邦的托达人、克拉拉邦的纳亚人。在上述所有这些文化中,两兄弟就在床铺间把一个老婆传过去递过来。

在高山之巅,四周都是大山或海洋,或受到过于强大的敌人阻隔,这些敌人让你生活在不值得一争的边陲之地,在这种状况下,男人就很难提出领土扩张的要求。如果土地不肥沃,有时候就需要两男人干活,才能养活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然而,男性的本能是保存家族的基因。你并不想同随便哪个人共享你的老婆。如果兄弟之间没有充足的土地可供分配,那么两兄弟就会耕种同一块土地,照顾同一个女人。但愿一妻多夫是由斯里兰卡康提的女权主义者安排的就好啦,可惜不是。一妻多夫制是两兄弟间为了保存家族的财产而签下的契约。

即便是在一妻多夫的社会里,男人也控制着女人。女人被迫接受这样的境遇,一个丈夫种田养活她的孩子,另一个则为她按摩脚或满足她的性要求。丈夫们轮流干活,轮番上阵。难怪斯里兰卡的妇女都不愿意得到解放。

设想一下你是一位斯里兰卡的父母,有巴掌那么大一块没啥价值的土地,但你有两个儿子。你把土地分开,这样两个儿子都只能得到你一半的财富,行吗?假如你将土地全部都给大儿子,那就意味着小儿子要挨饿,终身不娶而死去,或者自愿充当老大的奴隶(作为一个大家庭的长子,我一直是长子继承权的铁杆支持者)。小儿子又绝不可能成长起来去拥有地盘,并且给你带来孙子孙女,干嘛要在他身上浪费粮食?

为了防止财产分散,数量策略优先于最终的质量策略：将家族的精子和财富全都投入到一个子宫里去,以便生出一个身份地位高的孩子。一个有几个爸爸的孙子,比一个爸爸的许多孙子,要重要得多。在没有地盘可供占据的文化中,兄弟之间都是同娶一个女人,而每个人都将儿女视如己出来抚养。

一妻多夫制可以避免战争。人口的增长必须加以限制,否则饥荒就会随之而来。男人会发动战争以防止其他男人搞自己的老婆,可是兄弟之间可以共有老婆以防止战争。我们的行为通常都是以最有利于基因的形式而告终。

我们人类并不是唯一的地盘性物种,这类物种的行为可以说明,雄性所占地盘的大小,是以什么方式决定了其配偶的数量。

有肉垂的雄性水雉,受到游手好闲的母鸟的勾引,随后遭到抛弃,以单亲爸爸的身份去抚养雏鸟。常常有这种情况,很多儿女甚至根本不是它的。那些小小的雌性无耻之徒,东奔西跑到处乱搞,平均在每个窝里交配65次,就当着正在为它孵蛋的雄鸟的面。

这种行为使生物学家感到震惊。我们如何来解释这种性角色颠倒的情况?

答案是：地盘性鸟类拥有的地盘有限。

在竞争激烈、数量密集、筑巢空间有限的栖息地,大量雄鸟必须从未交配过就死去。水雉在有限范围的地盘中进化。不管怎样,能让任何雌鸟受精的雄鸟是幸运的,因此一妻多夫就成了行为准则。雄水雉最大的愿望就是把它的精子在子宫里同其他精子混在一起,并且尽量从最好的方面去想,甚至到了这样的程度,精心抚育雏鸟,希望这些雏鸟都是自己的种。有意思的是,雌鸟在操控交配的时候,雄鸟是如何变成高洁之士的。

塔斯马尼亚母鸡准确地说并非是辣妹,它们看起来像火鸡。可是,有些塔斯马尼亚母鸡就能做到随时有两个丈夫在身边恭候。干吗不这样做呢?一夫一妻单配制的母鸡平均有6.5个后代,而一妻多夫制的母鸡平均有9.5个后代。

为什么两个丈夫都能容忍呢?9.5个后代中只有一半,那是不及6.5个后代的,因为每只雄鸡平均只有4.75个后代。

答案何在?只有兄弟之间才共有一个老婆。既然兄弟之间均分了自己一半的基因,它们就通过共有一只母鸡来使基因获益。如此这般,兄弟中每一只的基因就在平均7.25个后代身上表现出来,这就优于6.5个后代。

因此,老古话是对的：一只手中的一只鸡,胜过另一只手中的六只半。或诸如此类的说法。

真正的火鸡又如何呢?艾伦·克拉考尔是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研究生,他发现,火鸡兄弟们会通力合作使最大的那只火鸡有机会交媾。谁又会猜到火鸡会成为如此了不起的泡妞的家伙呢?就在占优势地位的那只火鸡进行常规表演时——炫耀色彩,昂首阔步,轻抖气囊——它的众兄弟们也在炫耀色彩,但没有昂首阔步和轻抖气囊,有几分像为瑞奇·马汀伴舞的人。众兄弟们还身子朝着外面挡开闯入者,因为闯入者有可能打断那位仁兄的表演。克拉考尔研究了51只雄火鸡、75只雌火鸡、325只小火鸡的DNA,结果发现,单身的利他主义者火鸡兄弟们反而遗传了额外的基因。怎么会呢?原因就在于,一只独居的雄火鸡生出一只小火鸡的话,有一帮兄弟从旁协助的有优势地位的雄火鸡就会生出7只来。这样,单身的利他主义者通过其占优势地位的兄弟,就能比单打独斗的火鸡遗传更多的基因。

我们很容易忘记,重要的并不是直系后代的数量,而是传递的基因所占的比例。如果与兄弟共有一个老婆,就可以传递更多的基因,那你就会进化到这样的程度：搞你老婆的兄弟会惹得你性欲旺盛、兴奋不已。如果你有地盘去扩张,有多余的女人去占有,那你宁可杀了你兄弟也不会让他搞你的老婆。

我有一次为了一块生日蛋糕差点杀了我兄弟。他最好对我的女朋友看都不要看。可是,如果我们家没有任何地盘,我们的父母就会像说我的生日蛋糕一样来说我的女朋友：“和你小弟平分!”小弟就会闯进我的卧室,哭哭啼啼地说：“不公平!我也要!”

爱斯基摩人并未拥有世界上最富饶的土地。爱斯基摩男人有时会共有一个老婆。不过,丈夫之间一直在互相残杀。为什么爱斯基摩人不能有一个像模像样的一妻多夫制社会?因为爱斯基摩男人不是跟家里的人共有一个老婆。我们可以看到,不同的幸存基因是怎样促成情感和预示行为的。假如一个已婚男子以合适的比例传递基因,就不会引起顿起杀心的妒忌。假如一个已婚男子以很小的比例传递基因,就会因嫉妒而起杀心。

男人互相残杀是为了自尊,但雄狮互相残杀是为了狮群。然而,控制一群母狮的重要途径,就是合作起来击退其他的雄狮。雄狮怎么会同意共有一头母狮呢?几乎总是在一窝长大的雄狮之间才会结成联盟：亲兄弟、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兄弟、偶然在一起的堂兄弟,非常罕见的情况下是陌生者。这种策略很成功,给母狮造成了适者生存的压力,结果是同时生育几个幼仔,因此它们就可以长大后结成同盟,共同控制狮群。

在进化生物学中,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动物的行为是怎样用基因方程式来加以阐明的。列出各个参数,在电脑上算出方程式,就可预测行为了。不论计算出的对基因最有利的情况是什么,最终都会对我们的情感形成起作用。进化生物学家已经有了基因方程式,可用来预测各种各样形式的合作、竞争、献身、亲情、敌意。

全世界无论何处,男人拥有很大的地盘或很高的声望,又非常幸运的话,就会妻妾成群。而男人没什么地盘,但也很幸运的话,就会得到半个老婆。处于支配地位的男性一直到农业的出现才开始收纳数以百计的妻妾。在狩猎和采集野果为生的人中,首领通常最多也就有5个妻妾。

区别如下：在有大量植物食品的地方,就有妻妾成群的男人;在没有植物食品的地方,就有嫁给几个丈夫的女人。

我在讲述这些事实真相时心情很复杂,因为男人马上就会去争抢植物食品了,女人则会奔向促狭的地盘,而人人都会到达自己的天堂,却遇不到一个异性之人。

还有,女士们,你不需要拥有完美的身材。你只需将现有的肉体,移动到最欣赏它的那种文化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