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对黑猩猩睾丸的令人心烦的研究来判断,很多科学家似乎认为,幽默与严谨之间成反比例关系。我那些科学家朋友对这一章的标题“为什么男人有乳头”大皱眉头。他们说,应当冠以诸如此类的标题：“作为系统发育包袱的男性乳房性状的适应性意义”。

可是,我老觉得,生物学的老祖宗是亚里士多德,他断言,生物中的一切都是有用处的。亚里士多德的学生德奥弗拉斯特,以恶意的科学精神,将男人的乳头举出来,作为无用的例证。

我时常打交道的是这些思想家们,而不是有所谓“学位”的生物学家同行。亚里士多德没有博士学位,我也没有。难道是巧合?亚里士多德使用浅显易懂的语言,反之,如今的科学家说些什么,大部分我都一窍不通。

一切生物体的主模板都是雌性的。人类的胚胎,在怀孕的第一个月,多多少少都发育成了女性。大约怀孕到了第7周,正好有1厘米长的时候,遗传了Y染色体的胚胎就浸泡在一连串的激素混合物中,每种混合物都把胚胎中的某种新东西变成了男性。原始的女性胚胎在一系列特定时刻发生的激素波的作用下慢慢地男性化了。

一个激素波改变了生殖器和大脑中的某种东西,另一个激素波改变了大脑中的别样东西,然后是又一波,更多的波。大部分这样的冲击都发生在出生前,主要是作用于大脑。还有一次激素的海啸,那是发生在青春期,主要是改变身体。任何在子宫内没有出现的激素波涛,都不会把胚胎的一个方面变成男性。

听好啦,假小子们。有时候,子宫里的女孩受到男性激素的影响。众多的研究,比如金赛性学研究所的M.赖尼希和哥伦比亚大学的安克·埃尔哈特所做的种种研究均表明,在子宫中受到过量男性激素影响的女孩,比她们的姐妹表现了更多的侵犯行为。贝伦罗姆和其他人的研究发现,让这些女孩挑选玩具,她们始终是要皮球多于要图书,要破坏多过要洋娃娃,要修房子多于要过家家。她们玩玩具汽车的时间跟男孩子一样长。这些女孩在空间测试、物体旋转测试以及在图案中识别形状等测试中比别的女孩表现得更好,而所有这些测试通常都是男孩子擅长的。她们还在大的眼手协调方面——比如男孩的传接球游戏——表现良好,而在细微的眼手协调方面——比如女孩清秀的书法或穿针引线——表现不佳。

她们中有些人还可能踢你的屁股。在子宫里受到睾丸激素影响的女孩,在玩耍时精力更加充沛,爱同男孩子一起玩,更喜欢惹事生非,较少幻想当妈妈,对洋娃娃几乎不感兴趣,厌恶照顾婴儿,比起穿漂亮衣服,她们更愿意穿实用的衣服。

令人非常感兴趣的是,这些小女孩甚至与她们明显从文化中了解到的、属于女性的东西格格不入,像珠宝啦、化妆啦,还有发型。很多文化中,男子汉大丈夫涂脂抹粉、戴珠宝首饰、烫发美发,衣着更为华美鲜亮,而女人却穿得很实用。各种文化之间,男女的选择不一样的话,多半没有生物学上的依据。各种文化之间,男女的选择带有普遍性的话,多半都有生物学上的依据。

别人告诉这些女孩子,她们是姑娘,有女孩的生殖器,可她们本能地觉得,应该把专门的女式服装拒之门外。之所以出现这一切,都是因为子宫里那少许的睾丸激素溶液。

不幸的基因遗传过错?肯定不是。人类性别的连续轴极其连贯,那些最终处于连续轴中间某处——跨性别无人区——的人,应该看成是可行的基因生殖策略的结晶,因为大自然母亲发现这类策略很成功。可以这样说,假小子姑娘和娘娘腔男孩是大自然计划的一部分——就算大自然是有计划的。说得更准确一些,在生存和繁殖的竞争中,假小子姑娘和娘娘腔男子都是赢家。否则他们都不会如此大量出现在尘世中。

在特定时间出现的一系列激素波,并不是严格固定不变而极有规律的,而是临时兴起,搞一些新的策略。一些原始女性胚胎完全变成了男性,另外一些则经过基因编码逗留在连续轴的中间某处。早在精子还未遇见卵子之前,精子或卵子就已经决定了是男、是女,还是两者之间的某个地方。还有一些情况,影响母亲的环境因素能够改变子宫内的滴定平衡。

接受了某些睾丸激素波的胚胎,要是漏掉了一波,有可能在大多数方面变成男性,但不是在所有方面。说不定他没有获得那样的睾丸激素波,那种波会使他受到女性的吸引,让他有能力在脑袋中改变形状,令他抑制任何在室内装饰方面的天资——以及某种使凯瑟琳·赫本(美国著名女电影演员——译注)之所以如此之酷的东西。

没有Y染色体、只受到过睾丸激素浸泡过一次的胚胎,有可能在大多数方面成为女性,但不是在所有方面。说不定那一次浸泡就使她对别的姑娘有了吸引力,便有了要在公共场合讲笑话的难以克制的冲动——还有某种使她觉得对橄榄球无法抗拒的东西。

异性恋女人,因男朋友不能理解自己的感受而感到沮丧失望时,就去找同性恋的男性朋友寻求安慰,她也许不会对文化如何造成同性恋和异性恋男人有差异的方式做出反应。一名男性可能在子宫里遭遇了激素波,使他在情感上较少直觉,但在几何论证上却表现较好。另一名男性可能没有在子宫里遭遇到那样特殊的激素波,因此,在情感直觉以及对机械的爱好方面,他是女性。女人之间互相赏识对方的女人味,异性恋男人跟别的异性恋男人相处而感到轻松自在,同性恋男人跟同性恋男人厮混而感到自在愉快,同性恋女人一大群一大群地在一起鬼混,这些都是一回事。我们有一种识别同类人的本能直觉。不管我们对此如何公开加以否认,但那就是我们绝大多数人在世上的行为方式。

我们待在子宫期间,有几种不同的激素潮可供选择。我们中有些人拥有将这些子宫内选择当成自助餐的基因：我要来根阴茎,来些工程技术方面的才干,来点胡须,但请不要给我容易变得争强好斗的东西。就是这些啦!敏感的新世纪家伙诞生了。

另一个胎儿说：我不要Y染色体,这样我就有阴道,有腰臀比,有令人毛骨悚然的心灵感应,让我准确地知道我的男朋友躲在哪里,我不要自己可以找到去机场之路的该死能力,但我要有鬣狗般的睾丸激素波,使我具有进攻性,无力承认自己错了,有母鬣狗的需求,可以使公鬣狗匍匐在泥淖污垢中性交。就是这些啦!我的女朋友诞生了。

这些激素潮定时影响我们的选择,它们大部分都出现在子宫内,但也有一些发生在我们出生之后。青春期使我们为约会游戏做好了准备。男人的睾丸激素水平在35岁之后开始稍有下降,此时就有必要从交配向养育转换。女人在35岁时随着生育能力减弱而变得格外欲火中烧。男人50岁时会出现中年危机现象,此时他们的生育力开始减弱。女人50岁时突然出现了更年期,此时怀孕就变得非常危险,而老奶奶的全部人生知识对部落的生存就是必不可少的。所有这些危机都是受到控制的,由人体内在更新世热带大草原上确立的、在特定时间内发生的激素变化来加以掌控。这些都是我们必须执行的圣礼仪式。我们中有些人只不过比其他人在仪式中表现得较为温和优雅。

在绝大多数成员都是纯粹的男人或纯粹的女人的物种里,似乎有少数策略最终落脚在其中间地带,对人类大家庭的生存作出了贡献。在大自然中,多样性是宝贵的财富。

现在明白了男人为什么有乳头了吧。男人从根本上讲是女性——只不过异样的服装使他们变得更吸引人了。

我现在要给你们一些科学数据,这些数据会使所有的女人都爱我,而使所有的男人都恨我。那就让男人见鬼去吧!女士们,谁稀罕他们,对不对?你们女人需要的,就是一个愿意出卖男同胞去支持妇女解放的家伙!这就该我出场啦(每个支持女权运动的男人,都抱着这样的念头,在支持的过程中有机会云雨交欢)!

有零散的证据表明,你的丈夫也可以哺乳喂奶。

你刚才看这一页时凑得更近了,对吧?

男人如果喝酒喝得足够多,就会分泌乳汁。肝脏抑制女性激素,但妇女能分泌足够多的激素通过肝脏。然而,男人要是豪饮百威啤酒,灌得过多,损害了肝脏,我们那尴尬的小秘密就会暴露无遗。你这家伙就会像雄性的迪雅克果蝠一样开始分泌乳汁。每个男人的体内,都有一个试图逃离出来的女人。

还有一种让男人分泌乳汁的办法,就是先让他挨饿,再喂饱他。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有500名战俘从日本人的集中营解放出来了。由于多年忍饥挨饿,突然一下子吃饱喝足之后,这些战俘长起了乳房并分泌乳汁。他们的肝脏还没有从营养不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前,他们的女性激素便破门而入,打破了男人不能分泌乳汁的胡说八道。

我知道我应该只说科学事实,但我也是来自喜欢喋喋不休的物种。有些未经证实的说法到处流传,比如说吧,在南美部落里,男人让婴儿吸自己的乳头,六周后他们就分泌乳汁了;有些神经质的美国男人,使用吸乳器来吸乳头,吸上几个月后就开始分泌乳汁了;有些男人对自己的老婆怀孕简直是感同身受,他们不仅经历了分娩的阵痛收缩,而且还在预定时间分泌乳汁。女士们,瞧瞧吧。女人要是可以成为运动员、总裁、伐木工,那么男人就可以转而哺乳喂奶。为什么不行?你们自古就是女人,不是创造出的男人。记住,男人仅仅是有名无实的男人。

如果男人是经激素乔装打扮而成的女人,那卵子制造者和精子制造者就不应该顺畅地融洽相处吗?当然应该。精子和卵子给我们带来的问题,仅仅是远古时期精子和卵子更为深奥的解决方案所产生的次要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