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刚结束一段长达八年的感情,非常痛苦与茫然,三十五岁的你,对未来感到迷惘,对爱情失去信心,“为什么这么久的感情,说变就变?那还有什么可以信任?”你问我。

八年,可以让一个小孩读完小学,上了中学。可以让一个青年读完大学又念完研究所(顺利的话),所以这么长的时间应该能够为我们带来成长,但爱情是最微妙的人际关系,不保证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因为爱情的特殊性质,它促使两个毫无关系的人进入亲密,甚至一起生活,而两个人会发展出什么关系,爱情如何生长,这没有可以评量的标准,更不是单方面就可以决定。

随着时间流逝,爱情未必更加厚实稳固,有时时间累积反而将爱磨损、消耗,甚至变得枯萎、凋敝。有些爱情关系,两人成长不同步,因为环境、工作、人际、志向等等,逐渐各自走上分歧的路,越离越远。另一种则是因为相处日久,逐渐进入惯性,慢慢消磨了爱情,即使形式上仍有情人关系,却变得像是家人或室友,这时只要有一方想追求改变,关系就会生变。

爱情奇妙之处在于它并非总是线性地成长,会经历暴冲、平缓、下滑,再拉升起来(或就此坠毁),充满变化,与各种可能。身在恋爱中的人,都是把自己最私密、脆弱的部分呈现在对方面前,而人们对于爱情关系里的对象,总是寄予太高的期望,附带太多要求,如果对于作为爱人这一身份,缺乏爱的能力、爱的自觉,使得爱情呈现出忽高忽低,或者突然间一方提出“觉得不爱了”“没有爱的感觉了”“爱上别人了”,当事人往往无法接受,觉得这是“说变就变”。

我不知道你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历程,这八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的事,使得两人必须走上分离。然而,爱过就是最好的经验,并不是只有白头偕老的爱情才有意义。记取其中美好的经验,不要用结果来评断一切,即使分离了,这份爱对生命也能产生重要的意义。

你还可以信任什么呢?我说,信任是没有条件的,信任也无关乎他人,纯粹是由自身产生的一种感受,你信任不是因为“某某人某某事”值得信任,而是你有能力去信任,有能力信任的人,也有能力面对失去,不害怕背叛与谎言,不畏惧受伤,信任不是“盲目”地相信,而是有能力“无条件信任”,即使面对信任的人,还是要保持自己对于事物的判断与选择,做你有能力承担的事,而非借着“我都信任你啊”,将自己的选择权与主动权都放弃,最后才回头责怪：“都是他伤害我。”

爱情是没有保证的,无法因为责任、压力或者誓言得到永远的保护,但有爱的能力的人,会知道诺言与誓言存在于说出口的瞬间,重要性也在于那一时刻的“真情”,当往后感情发生变化,我们也知道自己有能力因应那个变化,不会因此就让生命翻覆,把所有一切取消。

未来本就是自己的责任,也只有自己能够创造,感到痛苦、迷惘、受伤、恐惧,都是失恋后正常的反应,哭一哭,骂一骂,把心里郁积的情绪抒发出来,你知道这些都是情绪,过后你依然可以回到自己的轨道,寻觅新的生活。

八年的时间,或许无法换来一辈子的相守,也无法保证你就此平顺幸福,然而,倘若这样重大的失落都不能摧毁你,你一定也可以从这份失落中得到力量,使你变得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