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我答应去主持一次两个小时的早餐祈祷会。我决定在前一天晚上就开车过去,在酒店休息,做好第二天祷告的准备。结果,早餐祈祷会进行得很顺利。在我开车回家的路上,我的手机响了。莎拉告诉我,她帮我预订了一个诊所,让我做一次X光扫描,检查我的膝盖损伤状况。
我的膝盖并不太疼,但是因此暂停了例行的每日慢跑。莎拉帮我完成了预约,是因为她关心我(同样也是因为她疲于每天都听到我的抱怨,又不肯有实际行动)。我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诊所,而且就像成千上万看病的人一样,我开始等,然后继续等,然后接着等……
经过戏剧性的三个小时,我终于从诊所脱身。发生在这段时间内的事情包括:见了两个医生,都不是预约的;我的医生迟到了一个半小时,给我打了一针,然后消失了;放射技师在外面吃午饭不肯回来;一位护士,一边听电话里的指导,一边帮我完成了X光扫描。最后,我被告知膝盖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在运动前给予足够的休息。我离开的时候,在心中告诫自己,回去以后得告诉莎拉,以后再也不要预约这家诊所。
我回到家之后,感觉膝盖还是有点疼,依然没法去慢跑。让我郁闷的是,电脑里有一大堆电子邮件需要回复,完全没空写书。当我听到莎拉想和她的朋友凯西一起出去吃饭时,挫折感更加强烈了。她希望我也能一同去,因为凯西刚刚从别的州过来,但是如果我因为工作抽不开身,她也表示能够理解。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扮演一位慷慨好客的主人,于是,还是跟她一起去了。回来后,我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打开电脑,等待我的是更多需要回复的电子邮件。
我们都会用电脑来处理很多事情,给那些参加了讨论会的人回复邮件,或者阅读资料。有时候在家用电子邮件来进行沟通往往更加方便快捷。在回复完那些最紧迫的电子邮件之后,我决定给莎拉写一封邮件。我这次写的邮件很简单:“我感到很沮丧,新书在今天没有任何进展,光是回复电子邮件就让我耗尽了精力。”
这就是我说的话,但这并不是我想表达的意思。实际上,我想告诉莎拉这样的信息:“我很沮丧,因为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我没法安心写书,这让我不可能在截稿日期前完书,尤其是你为我预订诊所,还有今晚在外面的晚餐。”
然而,只是发一封电子邮件还不能让我满意。我进入莎拉和她朋友们网聊的那间“四季”房。故意站到让莎拉能看到我,而她的朋友看不到我的地方,说道:“我今天没写书,全都在处理电子邮件。”我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生气,只是实事求是,但是我很确定她可以解读我的话。莎拉没有回我的话,她继续和凯西在网上说话,而我在书房继续用电脑工作。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试图把今天的失败归咎于莎拉,但是更准确的说法是,我只是想发泄自己在工作上没有达成目标的挫折感,好让自己继续前进。在过去的几年里,我已经告诉我莎拉,我或许会因为某些事情在某些时候情绪低落,但是如果她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就能放下包袱继续前进。
无论如何,心情低落是我的事情,这与莎拉无关,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有时候我会想把她也拉扯进我的事务中,让她也同样沮丧。当然,我知道自己不应该抱怨这一天里发生的所有糟糕的事情,以及自己如何大受挫折。毕竟,这是我的问题。但是,正因为我为自己感到难过,我无法平复内心涌现的不快的骚动,即便是我正在写一本书来指导夫妇们如何以爱的方式交流,也会受此影响。
当回到电脑前时,我没有意识到的是,尽管莎拉还没有读到那封电子邮件,可她已经因为我打断她与凯西的谈话,并说了一句“我今天没写书,全在处理电子邮件”而大为恼火。而且,她已经看明白,我责怪她为我预约了一次长达三个小时的诊断,以及把凯西带出去吃饭的安排。尽管她很生气,她还是跟自己说:“这是他的问题。我会在适当的时间以尊重的态度回应他,然后放下这件事。”
后来,当莎拉从电脑上读到了我写给她的电子邮件:“我感到很沮丧,新书在今天没有任何进展,光是回复电子邮件就让我耗尽了精力。”这让她完全被激怒了。她提醒自己,遇到这样的问题时,不能在一旁看着我发泄不满,然后该干吗干吗。控制了自己的愤怒之后,莎拉用电子邮件回复了我:
也许我已经跟你说过很抱歉帮你预订了这个诊所,但你应该知道,我之所以为你预约了这次检查,是想让你不再为无法运动锻炼而苦恼。而我问你是否要出去用餐,当时我的意思是你不必勉强自己硬着头皮去。所以,你说自己今天写书没有任何进展,并不会让我感到内疚,而我也相信,你的书会按期完成。
此外,值得庆幸的是,你的膝盖没有什么大毛病。当半杯水放在我们面前时,我们可以说它是半满或者半空。就像你经常说的:“你有选择的权利。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在今天的诊断结果出来之前,你也许会被安排接受外科手术,这需要花掉你整整一天接受手术,外加上两个礼拜的恢复疗程。你有想过这样的情况吗?
我会尽我所能地支持你——比如为你预约医生,安排你的行程,预订酒店和机票,或者告诉他人我们不能按时赴约,但是除此之外,我除了祷告不知道还能怎么帮你。
事实上,莎拉正确地解读了我因为工作没有完成而产生的挫折感。然而,她拒绝让自己成为我发泄糟糕情绪的出气筒,尽管这一天让她很容易有愧疚感。本来,她同样有可能施展口才,把我骂个狗血淋头,但是她也没有这么做。或者,她还有可能厌恶地转动自己的眼珠,对她的朋友说:“爱默生写书,容易被干扰,有时会不知所措。”但是,她也没有这么做。相反,她以成熟、耐心和爱心回应了我充满火气的电子邮件,以及对她和她朋友的唐突冒犯。
凭借多年来在夫妻沟通上的经验,莎拉知道,我会以善意的态度接受她的电子邮件,所以她才发出了这封信。
“全都在弄电子邮件”这样的抱怨,完全可以称为孩子气。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整件事就是爱默生发泄了他的情绪(极受挫折),因为他没有达成当天的个人计划,而莎拉以尊敬和诚恳的态度来回应。我表达出内心的情绪,她分享了她的想法。莎拉很确定我可以受到她尊敬的劝勉,而我的确做到了。后来,当我上床睡觉的时候,莎拉只说她要为第二天的工作准备点东西,没有提到电子邮件的事情,而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