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和我在40岁左右的时候,我们的三个孩子都进入了他们的青春期,与大多数家庭面临的困境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紧张起来,这给我们的婚姻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在我的日记中,记载了这样一篇:
莎拉很沮丧,她觉得现在的家庭不够和睦。大儿子脾气暴躁,与他人关系冷淡;二儿子表示没兴趣待在家里。他们两人都和哥们儿出去玩了,而女儿乔伊被朋友邀请去家里过夜。莎拉感觉到他们的乐趣完全不在自己家里,这让她倍感失望和不满。
我当时是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写了这些话。我总是在心事重重的时候,才会在日记中记录这样的心绪。
莎拉和我在一起孤零零地吃晚饭,她谈起家庭的状况是如此“无聊”时,用词非常消极,甚至让我感到她是在针对我说了一番话。我知道莎拉并不是在针对我,她只是想发泄她的失望,但是她的话依然让我难以接受。
我坐在座位上继续吃饭,默默承受指责,却不知该如何应对。我的心情很沉重,所以我想找到方法来使自己轻松一些。我低头看了看我家的狗,说道:“其实,我本以为你今天也会出去疯的!”
听我这么说,莎拉的反应很迅速,她说道:“我才是那个需要出去疯的人!”
我们坐在那里,看着对方,两个人似乎在瞬间意识到当父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是一场马拉松,而不能一蹴而就。在这个周五的晚上,我们遭遇了一个艰难时刻,所有的孩子好像都受够了在家的日子。
很快,我的内心被内疚所占领,我开始在心里想一些荒诞的事情,比如:“孩子们离开家庭,是因为我是个可怕的家长。如果在他们还用换尿布的时候,你采取了不同的教育方式,也许孩子在青春期就会是围在壁炉旁,一边唱着‘圣地忘忧(英国儿歌)’,一边烘焙着棉花糖。然后,在完成哈佛医学院的课程之后,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各自的事业中。”
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我是被莎拉的话刺激到了。于是,我在心里又问自己:我对孩子的家庭教育做得不好,这对我在教堂工作有所妨碍吗?我应当做些什么?难道要辞了教堂的工作,然后靠上门推销《圣经》来谋生吗?
由于担心自己说出一些容易引起误解的话,在那晚,我保持了沉默。我很清楚地记得,在孩子们小的时候,我们家就像个乐园,而我象是那个受孩子们喜欢的吹笛人。邻居的小孩都会到我家敲门,问:“爱默生先生能出来陪我们玩吗?”但是当孩子们到了十几岁之后,尤其是孩子们拿到了驾照之后,儿女的教育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回事。
我们的家庭对孩子们的朋友是开放的,我们还鼓励孩子们邀请伙伴来家里玩。但是,我们经历了几乎所有家庭在抚养青春期子女时所面临的状况——他们倾向于独立,待在家里对他们来说不够酷;出去玩,无论去哪里,出去本身就是目的。
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对那些在家看着时钟等待孩子敲门的家长来说,就没那么愉快了。在这个特殊的礼拜五晚上,莎拉曾经想象所有孩子都在家中,他们的朋友与他们一起玩耍,欢笑声充满整座房子。然而,到最后,家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无聊地打发着时间,完全没有一丝欢笑声。
有意思的是,如果我们在这幅画面中不考虑孩子们,这应当是一个完美的晚上,我们可以出去吃冰激凌,和对方谈心,或者叫上一些我们的朋友们去做我们这一辈人爱做的事情,然后回家……谁知道呢?
实际情况是,上面这些都没有发生。莎拉用整晚的时间来打扫车库,而我到健身俱乐部去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