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鱼和熊掌综合征患者

人是欲望动物,林林总总、各式各样的欲望构成色彩斑斓的人生,演绎出一幕幕人间悲喜剧。于是,人们的行为举止每每被潜意识中的欲望所催眠、所左右。

每个人的欲望不尽相同,但有一个欲望是大多数人所共有的,那就是“大满贯”!

孟子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意思是两种美好的事物不能同时获得。

理是这个理,很少有人反对这个理。但心中想二者兼得的仍是大有人在。这就是所谓的“鱼和熊掌综合征”。他们既不能舍鱼取熊掌,也不能舍熊掌而取鱼。而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电视剧《蜗居》就讲了一个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婚外恋故事。

已到中年的成功男人宋思明和20岁出头的职业女性海藻相爱,两个人同时都是“鱼和熊掌综合征”患者。宋思明有贤惠优雅的妻子、活泼可爱的女儿,有一份让人羡慕的资产和事业。海藻有一个年轻潇洒的男朋友,和她一样处在事业的奋斗中,没权没势,但是很爱很爱她。

在一个偶然的工作场合,宋思明遇见了海藻。

从见到海藻的第一天起,他的眼前总是闪现那个普通的小姑娘。她是那么的普通,谈不上姿色,清汤挂面的头发,不施粉黛。可不知是哪一种神态竟打动了宋思明的心,也许就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可以钻进自己童话世界梦游的神情,还有那简单得像句号一样的眼睛。宋思明希望看见有一天那双善睐的明眸,会有一滴温热湿润的泪水流出,只为他而流。

可见,他爱的并不是海藻本人,而是爱上自己面对一无所有的女孩子时,居高临下的快乐而导致的恍惚状态。

后来,他忘记了爱女的生日,他说海藻就是他脑子里的那颗病毒。在意识层面,他尚能清晰思维,知道妻子的重要,不愿和妻子离婚,知道愧对于女儿,知道自己对家庭的责任。但是一到那个女孩的面前,他就转入到无意识层面了。有意识中不断提醒自己的东西不管有多么强烈,如果无意识中是相反的愿望,有意识的愿望就会显得非常乏力。因为对于人来说,潜意识的事物比实际事物更能传达到大脑里。如果人已经进入了催眠状态,无论是谁对其施加外力,结果也没有多大的不同。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宋思明的妻子在和海藻的谈话中颇有见地:宋思明在最青涩、最萧条的时光是激素分泌最旺盛的时候,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没有,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要权没权。能守住一个女人就不错了。现在就像撒欢的小狗,关了半辈子的猛兽,一旦有了选择,有了条件,干吗不成就青春时候的梦想呢?现在,你明明能买得起羊绒大衣,干吗要买一件人造呢子大衣呢?

说白了,宋思明对海藻的爱是被自己青年时期的欲望和梦想催眠了。当他遇到这个女孩时,调动了他的潜意识,使他又处于类催眠状态,意识不工作了,只有潜意识中未能完成的欲望在运转。他既希望维持家庭的稳定和现有的生活,又希望能时不时完成潜意识中的欲望。

海藻的姐姐在分析海藻之所以背叛深爱自己的年轻男孩小贝而爱上有妻室的宋思明时,指出海藻是爱宋思明头上的光环。他要是个穷光蛋,要是不在这个位置上,她就不会爱他。实际上海藻爱上了这个中年男人,是受到潜意识中赌博心理的催眠作用。人的潜意识中都有不劳而获的心理。就像是赌博,即使输光了也会继续。一般赌博上瘾的人,都是一开始尝到了甜头,然后越陷越深。赌博正是抓住了一些人想要暴富的心理。海藻在宋思明身上接受到的暗示是他会为自己承担一切,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什么,催眠与暗示间有着无法切断的关系,接受暗示的人长时间对暗示有一种类催眠反应,是源于这种暗示符合自己的切身利益。在对方无戒备的情况下,只通过日常对话就可以让对方意识恍惚。但是,只有符合内心的催眠,才能取得成功。

海藻大学毕业,一无所长,在大都市里怀揣着梦想,成功欲望很强烈。恰逢此时出现了有钱有势又能顺利帮她解决问题的宋思明,自然是求之不得。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宋思明总是几万几万地丢给她钱,甚至帮她的家人处理好难题。这再符合不过她此时的内心需要了,于是她给这个中年男人的头上戴上了无所不能的光环。潜意识中不劳而获的心理让她把这场恋爱当成了赌博,被一时的好景催眠。怀了他的孩子也要赌一把生下来,将自己的青春当做赌博的筹码。最后为一时的甜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正像是不回头的赌徒,即使是倾家荡产也相信下一场赌局自己一定会赢。

因此,两个人一场轰轰烈烈的偷情不过是一场催眠的演绎。各自都不是对方真正爱的人,不过是欲望和未完成理想的投射。后来的结果很悲惨,海藻流产,宋思明遇车祸而死。从这部现实得不能再现实的电视剧,可以看出,如果我们更多地了解自己,了解自身的催眠机制,会避免多少本可以避免的悲剧。有多少人就像是守株待兔故事中的农夫一样,被一个偶然的不劳而获的晚餐催眠了,从此一生都守在那棵树旁边,白白耗费了生命中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