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的妙处之一便是描绘了中国男人的劣根性,帮你打破对男性世界种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围城》的作者不愧是大家,看两性关系细腻而且尖锐,女性读者须细心揣摩,从此以后,看男人当不走眼,故推为首选。

《围城)里的男人不少,诸如赵辛楣、李海亭、高校长之流,生活中不是没有的,而集男性劣根性之大成者,首推方鸿渐。

下面我们就透过《围城》里方鸿渐与几个女孩子的恋爱关系来好好评估一下这个男人。

一、方鸿渐与鲍小姐

鲍小姐的性格一点也不可爱。她欲望强健,主动诱惑方鸿渐,又是她主动到方鸿渐的房间来偷情这说明她没有道德感;她喜怒无常,无缘无故就跟方鸿渐翻脸这说明她没有逻辑;她毫无幽默感,方鸿渐一跟她开玩笑,她就生气——这说明她心胸狭隘,性格乖张;她是爱情势利眼,选择了一个又老又丑的未婚夫作为跳板,以便能够出国留学,她能够红杏出墙——这说明她水性杨花。

在这么多的证据面前,鲍小姐似乎一无是处,恶俗不堪。其实,一个巴掌真的拍不响,方鸿渐难道就没有任何缺失吗?

鲍小姐之所以能够让方鸿渐看都不看苏文纨一眼,就去接受诱惑,根本原因是方鸿渐自己的欲望在作怪。所以,鲍小姐说他像她的男朋友时,“方鸿渐听了,又害羞,又得意”。鲍小姐借点烟接吻的时候,“方鸿渐那时候心里虽然怪鲍小姐的行为不检点,但也觉得兴奋”。

那晚鲍小姐来私会方鸿渐,方鸿渐听清是鲍小姐的脚步声,就“快活的要大叫”。这说明方鸿渐仅仅是勇气不足而已,他在性爱观念上与鲍小姐并没有什么差异,也就是说,方鸿渐其实还是需要女人行为不检的,行为不检的性感女郎,不仅符合方鸿渐的欲望,而且还能够补充方鸿渐的勇气不足。

“有贼心没贼胆”的书生一贯需要行为不检的性感女郎来帮助他们实现欲望。司马相如需要卓文君主动私奔,张生需要崔莺莺主动投书约他跳墙偷欢。这一点,现代书生方鸿渐与他的汉唐先辈之间并没有多大差别。

二、方鸿渐与苏文纨

《围城》对苏文纨所做的第一个指控,是苏文纨利用方鸿渐“心太软”诱惑方鸿渐,使得方鸿渐受到了心理压迫。回国的邮船上,苏文纨以“善意的独裁”为方鸿渐“洗手帕,补袜子,缝纽扣”让方鸿渐感到“毛骨悚然”,因为他知道苏小姐的效劳是不好随便领情的;她每钉一个纽扣或补一个洞,自己良心上就增一分向她求婚的责任。方鸿渐“毛骨悚然”的感受,就提醒读者苏文纨是个很有心计的女人,是个貌似温柔的阴谋家。回国后,苏文纨的种种情话让方鸿渐如坐针毡。这也让我们体会到苏文纨是方鸿渐的精神压迫者。

然而,到底是方鸿渐“心太软”差点落入苏文纨的婚姻圈套,还是方鸿渐不负责任让苏文纨落入恋爱游戏的圈套呢?是苏文纨压迫了方鸿渐的心理,还是方鸿渐玩弄了苏文纨的情感呢?还是让事实说话：

香港鲍小姐上船后,“鸿渐回身,看见苏小姐装扮得袅袅婷婷,不知道什么鬼指使自己说：‘要奉陪你,就怕没福气呀,没资格呀!’”

正是这句明显献殷勤的话,才使方鸿渐和苏文纨的恋爱故事有了开端。苏文纨正是领会了方鸿渐这句话中的仰慕之意后,才开始给方鸿渐“洗手帕,补袜子,缝纽扣”,含蓄地表达自己的爱情。虽然阐述者在此加了暗语“不知道什么鬼指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使有“鬼”,这“鬼”也在方鸿渐自己内心!

回到台北,方鸿渐伤春感怀,就决定去看苏文纨,他“明知也许从此多事,可是实在生活太无聊,现成的女朋友太缺乏了!好比睡不着的人,顾不得安眠药的害处,先图眼前的舒服。”

“明知也许从此多事”,可见他对苏文纨的情感、对自己行为的性质完全了然于心,只不过不想去顾及后果、不想严肃对待而已。

他在“现成的女朋友太缺乏”的情况下,把一个爱自己而自己又不爱的女性当作暂时的情感安慰,根本不管她会在这件事上受到怎样的情感伤害。此后方鸿渐一直假戏真做,只是苏文纨一直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方鸿渐真的在和自己谈恋爱呢!

这样看来,是认真恋爱而又不明真相的苏文纨落入了把恋爱当儿戏的方鸿渐的圈套。苏文纨在这场恋爱中却是动中有度、自尊自爱,也尊重他人的。方鸿渐“心太软”、不善于说“不”的实质是：当他女朋友缺乏的时候,他需要把苏文纨当作暂时的情感替代品;当他已经有明确的爱恋对象的时候,他意识不到自己有不能误导苏文纨情感的责任。

追根究底,是方鸿渐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情感、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格,也不懂得自尊、自爱。他“心太软”,是对自己太放纵,以至于不能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

三、方鸿渐与孙柔嘉

很多读者都讨厌孙柔嘉,觉得这个女子城府太深,心机太重,最终才把方鸿渐引入“围城”。其实,仔细研读,才知道这种评价在事实认定和价值判断两方面都存在严重的偏颇。

首先,被赵辛楣描述成像“张开了口”的“鲸鱼”一般可怕的孙小姐,其实并没有任何侵犯他人的恶意,只不过是对方鸿渐早就“有了心事”、有了爱情而已。请问爱一个人有错吗?孙柔嘉“千方百计”、“费煞苦心”催生方鸿渐的心理共鸣,这和妓女对嫖客的勾引在性质上是截然不同的。

其次,孙柔嘉在搞不清楚方鸿渐爱不爱自己的情况下,把爱情隐藏在心里完全符合常理,不能作为她富有心机、善于阴谋的证据。在这部作品中,方鸿渐爱不爱孙柔嘉是一个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问题。方鸿渐从来没有像爱唐晓芙那样刻骨铭心地爱过孙柔嘉,但是听范小姐说孙小姐跟陆子潇“天天通信,要好得很”,他当场就感到“锥心刺骨”。

孙柔嘉确实不甚可爱,有其心机深沉的一面,可是这并没有错,对男人还能不多防着些,现在不良分子这么多?

方鸿渐是个善良人,可是他的最大缺点便是优柔寡断、毫无原则。而在现代社会,男人优柔寡断、毫无原则便是致命伤。诸位女读者们请仔细对照自己的男友是否是“方鸿渐”或“李鸿渐”,若不是,应当庆幸;若是,感情深的慢慢地帮他改——要有长期抗战的准备,感情浅的则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