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家名叫LeCapEstel的宾馆房间里写这篇文章的。这家宾馆历史悠久,一宿六万日元,离摩纳哥不远,靠近尼斯。
从宽敞的露台望去,看得见地中海,以及稀稀落落地点缀着的别墅群,像城堡一样。
我原本一直以为食物在寒冷时期吃着才香,没有想到这完全是个误解,春天的蔬菜也香得简直让人灵魂出窍。
昨天吃的芦笋就令人欲罢不能。
这一带的男人全都很整洁,长着一张很清爽的脸。
与女人相比,这里的男人可爱得多。
(女人绝对是日本的最可爱。)
今年我几乎都在国外,所以满目皆是白种女人、黑种女人的短处。
难道是漂亮的女人在减少?
我想,不漂亮是因为放松努力的缘故。
不难窥见女人的态度:没有战争,男人遍地都是,所以即使不漂亮也无关紧要。
在民主先进的国家里,就是女人,也有学历和智慧比漂亮更受重视的倾向。
人们常说“内在美”之类的话。
内在美这样的东西,哪里都不可能有。
女人要获得智慧,我觉得这是一种堕落。
我希望女人是愚笨的。
(又要被误解了吧?不过我现在脑袋已经成了地中海,所以没法儿写得面面俱到。)
开口闭口“智慧”的女人,几乎都很平庸。
因为头脑好使的女人知道,女人不需要智慧。
智慧这东西,是指某种能力的状态。
也就是说,支配世界的是“信息”。“信息”在世界上分为两种:确立自身所必不可缺的信息和可有可无的信息。完全漠视可有可无的信息,贪婪地汲取必不可缺的信息,具备这种能力的人,被称为是智慧型的。
如此繁复的事情,就交给男人去做吧。具备那样的能力,谈不上什么快乐,这是不言而喻的。知道这一点的女人,被称为“好女人”。
只要有爱,智慧、教养、常识、道德,都不需要。
(如果没有爱,就成了希特勒和波尔布特。)
然而,爱有时会破碎,所以我们男人需要“智慧”这种麻烦的东西。
日本的女人如今正变得越来越漂亮。
记得是四年前吧,在试镜的时候遇见女影星村上里佳子,她脸庞之小巧、腿部之颀长、性格之开朗,令我大吃一惊。我真心佩服“日本的女人也变了”。
然而,那种美丽当然是为了“自我满足”。
绝非超级负债的发展中国家的女人挖空心思“讨男人喜欢”的悬想。
日本的女人为了自立,在不断地变美。
嘿,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
日本的年轻男人都变得整洁利落,可爱起来了。
是在向欧洲靠拢吧。
有时我也在想,社会是提倡实力主义才一步步发展到今天这样的程度的。有实力的男人原本就为数不多,所以大部分男人就只好变得可爱起来。
如果长着一张可爱的脸,又整洁些,在这个国家里的确不会被埋没。才疏口拙却做出一副求道者的模样,有着苦恼的内心和外表的年轻编辑,就连我都无法与他们打交道。
如果同样没有才能,还是应该花心思将自己打理得整洁可爱些。
年轻的男人们为了生存,敏感地捕捉到了这样的趋势。
同时,见他们那副模样便斥责他们的潮流也的确存在。
比如,人们常常提起职业棒球选手们。
以前的选手大多是豪杰,他们通宵达旦地喝酒,喝到天亮径直去了球场……与他们相比,现在的名选手具有小巧整洁、为了还住房贷款不拼尽全力而是细水长流式地打球的猥琐倾向……
如此之类的现象不仅仅出现在职业棒球选手中,演员、作家、音乐家,莫不如此。
我们生活在一切都追求平均的、迄今为止变化最小的时代里。
即使大企业的社长,也都是如此。
他们几乎都是为他人打工的社长,经营已经转变成集体领导型了。
即便从世界的层面上来说,也是这样。比如,经济恐慌的征兆出现时,各国都采用了协调介入的手段,防患于未然的体系已经建立。
在那样的时代里,只说职业棒球选手在糟踢人生是残酷的。
听说乐天(1)(现在是中日)的选手落合博满他们还保留着以前就有的豪放的痕迹,其实不是那样的。
他只是非常机灵而已。
当然他也是有才能的……
落合是靠着他的才能和灵巧的头脑,获得了“自由”。他不会胡来。
我的脑海里还有着颇感怀恋的男人的脸。
那是西铁雄狮棒球队巅峰时期的台柱丰田泰光和中西太的脸。
他们虽然既不可爱也不整洁,却有着无穷的魅力。
那是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情来的脸,是和刀子很般配的脸。
很久以前的演员,比如年轻时的高仓健、胜新太郎、三船敏郎,他们都长着那样一张脸。
以前我就对他们牵肠挂肚,现在更是怀念得不得了。
总之,重要的是把丰田泰光和中西太以前的那张脸在什么地方保存下来。
我并不是鼓励在酒馆打架。
——不是在说“打呀”。
重要的恐怕不是“打呀”,而是“别打呀”。
我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没空对别人说三道四。
不过,不做什么、停止做什么,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大致不会有错。没有“非幸福不可”的必然性。
需要的不是经常被别人想起。
而是自己快乐。
“为了自己快乐敢于牺牲什么”的精神,恐怕是现在最需要的。那些只有可爱的男人……这么说吧,比不可爱好,但我还是不喜欢。
与其追求人见人爱,还不如争取得到一个女人的刻骨铭心的爱吧……虽然这是可怕的。
那么,再见……
(1)和后面的“中日”都是日本职业棒球队名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