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社会终于开始承认“女人是有锐气的”了。
我并不是自夸“几年之前我就说过这话了”。
最近,在某个职场(职场之类的词语总让人有些怀恋,虽然已经不怎么使用了,但还没找到替代它的新词)组建某个项目组的时候,或在大学的圈子里计划要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女性掌握主导权的现象好像多起来了。
这是天经地义的。
人们常说,其理由在于女性的思考方式很柔软。
同时,女性有决断力。
优柔寡断的,反而绝对是男性。
这不仅仅体现在恋爱方面。
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别人的事,人们马上就能够得出结论。
这是人生咨询的秘密。
即使并非有识之士,也能够提供人生咨询。
米长邦雄(1)在《文春周刊》上举办的泥沼流人生解惑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因为米长邦雄知道那种人生咨询的秘密,能够作出袖手旁观的回答。
很早以前,人们就说决断是男性的专利。
扭扭捏捏、举棋不定的是女性。
那是因为父权在起着强有力的作用。
“父权”,是在某种紧张状态下幻想的产物。
比如,在直接使用暴力的交战状态中,在能清晰地看清敌人的面目时,父权就浮现出来了。
最重要的是,在人类的诞生过程中,父权是不可或缺的。
此后,当世界弥漫着不安定时,父权体系通过所有的宗教、所有的政治体制得到维持。
(糟了,越说越难了。)
总之,如今父权要崩溃了。
准确地说,那不是因为女人们变得强大了。
也不是因为男性变得懦弱了。
只是所有人都为维持“幻想”而累得筋疲力尽了。
如果撇开人为的生殖,自然界里就不存在“父亲”这个东西。
无论我家的牧羊犬,还是波斯猫,都不知道有什么父亲。
它们在刚出生的几天里绝对离不开母亲。至于什么父亲,只是最初的时候射个精,以后就毫不相干了。
据说,东非有一种哈努曼叶猴,新猴王诞生之际,会将前一个猴王生下的孩子全部咬死。看着孩子被咬死,雌猴们发情,生出新猴王的孩子。
然而,那种可怕的杀戮体系,自然不是为了“确认父亲”。
应该说,这大概是遵循着“强者子孙优先”这一大原则。
(嘿,实情就连哈努曼叶猴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创造那种遗传因子的上帝才知道吧。)
也就是说,从生物学意义上来讲,受胎以后,父亲就不需要了。
说到哪里了?
对了,说到决断力了。
之所以现在所有层次的团体都是女性掌握着领导权,正如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她们柔软的思考方式和卓越的决断力所致。当然,“柔软的思考”和“决断力”处在不可分的关系中。
将两者联接起来的,是信息。
在父权发挥强大作用的期间,男性独占信息。
因此,女性自然就会扭扭捏捏、举棋不定。
父权的崩溃,造成了信息的扩散。
信息(不是消息,接近于知识的意思)质高量多,就能够形成“柔软的思考方式”,“决断”也会变快。
如今,女性掌握着什么样的信息呢?
肯定是本质性的信息。
那一定和我在这个连载中反复说到的是一样的。
恰恰就是,要得到生物学意义上的优先权,就得不到体制意义上的优先权。
去年年底,我在巴黎看到大规模的学生游行。
学生们成功地迫使希拉克总理撤回《大学改革法》。
这次游行,政治性的含义好像很少。
也没有以前像丹尼尔·孔-本迪(2)那样具有象征意义的领袖。
我觉得他们不是对整个社会体系提出异议。
日本的男孩们变得越来越爱打扮、越来越可爱了。
爱打扮,不是坏事。
男孩们常常不得不抵挡来自社会的政策。
他们每天都在接受这样的教导:如果不打扮、不变得可爱,就不能生存下去。
我一点儿都弄不明白我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许根本就没有非要说的话。
(话说得支离破碎了。)
多半是因为我觉得所有的社会现象随便怎样都行。
年轻的男孩们再怎样爱打扮都行。
父权社会再怎么崩溃也无所谓。
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是食物和女人,这两者如今将会变化到什么样的程度?我觉得我只是想知道这一点。
尤其是关于女人,社会上充满着不实消息。
比如说她们的决断力吧。
女人拥有远在我们之上的决断力。
但是,为什么女人缺乏决断力之类的谬误会通行无阻呢?
男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企图挽回夫妻关系,但女人却冷酷无情地将他抛弃。
相反的情况不可能出现。
在去巴黎的飞机中,我观看了故事片《硬汉》。
以往的硬汉伯特·兰卡斯特和柯克·道格拉斯对“当代”苦苦招架,并不有趣。
我是这两个人的影迷,所以开始时是带着微笑看的,但看到一半,我却不可自拔地悲哀起来。
因为那部电影将“不得不改变的是男人”这一思想表现得十分严肃,并没有采用诙谐的手法。
去留意一下吧。
头脑不好使的人即使留意了也无济于事,事态只会变得更糟。
(1)日本职业将棋手(1943—2012)。他棋风厚实,善于在不利情况下在自阵中打入特驹,使棋型复杂化,从而逆转败局,被称作“泥沼流”。
(2)法国社会活动家(1945—)。活跃在德法两国以及欧洲绿党里,是1968年5月法国学生起义(五月风暴)的领袖,主张“让想象力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