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似乎有必要审视一下民主的真正含义。我们经常使用这个词,却不曾仔细审视它对我们所有人在家中、工作中、政治上和社会活动中的真正含义及实际意义。“民主”的含义既明确又简单。它源于希腊语,字面意思是“人民的统治”。以政治上的民主而言,民众自身就是政府。民众意味着你和我,意味着每个男人和每个女人。在民主制度下,每个人都拥有主权者的地位,也都应该拥有作为统治者所应有的一切威严、自尊和来自他人的尊重。这就是民主的含义,每个人都有尊严,每个人都应该获得尊重,无论这个人是哪个种族之人、是工人还是雇主、是富人还是穷人、是女人还是男人。

社会平等的最大敌人就是偏见,包括针对不同种族、宗教、社群乃至不同国家的偏见。正是偏见在人与人、公民与公民之间建立起屏障,阻碍了相互间的尊重与认可。偏见源于恐惧和不信任,并从根本上阻碍了社会归属感和公民团结。没有了归属和团结,也就不可能实现合作与和谐。反抗镇压和迫害的斗争,争取自由与独立的斗争,正在许多战线上同时进行着,不仅是在欧洲和亚洲,也在美国发生着。大多数战线人尽皆知,众人各自站在战线的两侧,选定了自己的位置。所有斗争都是复杂而艰巨的,让人感到困惑而迷茫。但是,参与战斗的人都知道这场战斗的意义,公众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毕竟这个结果对每个人来说都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我们都知道劳资之间的休战状态并不稳定,仍会时不时地爆发公开冲突。人们正在为争取就业平等而斗争着,努力为有色人种争取平等的工作机会。

战争已经结束,当今的美国又面临着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对此视而不见是没有意义的。我们的政府和民众都非常关心如何在世界各地创造条件,使全人类都享有和平与繁荣。这样的重建计划,不仅涉及政治,还涉及经济;不仅涉及敌国以及因战争受创而陷入瘫痪的被占领国,还涉及全球各地,包括美国。平等人权的确立不能仅仅局限于欧洲或者亚洲。我们必须找到一种切实可行的方案,首先在美国、在我们家门口建立起适合民主的政治、经济和心理的大环境,否则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其他地方构建这样的社会环境。

然而,只有少数人意识到我们还必须克服另一种偏见,即针对我们整个人类一半人口的偏见。这种偏见深入到每个家庭,以及每个家庭里最为亲密的关系,在夫妻之间、父母之间表现得淋漓尽致。这种冲突十分隐秘,不但因为许多参与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对抗,还因为它与百年传统中缓慢变化着的亲密关系密切相关。这种冲突不仅影响着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也破坏了那些站在对立立场的母女之间、闺蜜之间的关系和情谊。女性的充分解放是发展平等人权的必要条件。妄图倒转历史车轮的做法就意味着法西斯主义。

随着平等观念的发展,必将有效地遏止男权至上势力的抗议——无论他们的抗议有多么激烈,也无论他们的抗议会取得多少暂时性胜利。另一方面,女性并没有机会成为新的主导性别。正如以男性为尊来对抗平等观念是徒劳的一样,追求以女性为尊同样也是徒劳的。挫败而惶恐的男性,可能会暂时通过某些社会群体来对抗这个变化,试图压制女性权利、压制不同种族的权利、压制不同宗教的信仰。然而,凡是一心欺压他人的人,最终必定会失败。他们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时刻提防受压迫者的反抗,提防他们为自己争取权利。这些压迫者们为防范反抗而建造的任何心理上以及实质上的武器,都不足以永远维持他们的霸权。恐惧是他们得到的报应。他们对自己同胞的不信任,使得他们失去了最基本的安全感,而这种安全感唯有通过相互间的归属、认同与接纳才可能获得。

那些为了守住自己的优越地位而采取的所有计谋、防范与抵抗,都与幸福及和谐背道而驰。然而,幸福与和谐才是人类一直以来最深切的向往与追求,我们为之努力、为之奋斗、为之生,甚至为之死。社会进化的大趋势明显指向了没有强制与压迫的和平共处。任何反对这一进化趋势的人都会灭亡。随着对大自然的不断征服、社会调整的不断进步,无法满足基本欲望的人越来越少,这使得吝啬和怀疑的力量减弱,慷慨和善意的力量变得更强大,平等观念也逐渐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