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马杭博士,我会认为那些花没有任何差别。北极之花如此美丽,马杭博士如此博学。在我心中,马杭博士,也是一株珍贵的北极之花。
马杭博士才27岁,很年轻,也很腼腆。他本科毕业于四川大学,大三大四时作为交换学生去华盛顿大学(西雅图)读书。他很喜欢“宏观生物学”,潜心研究,接着读完硕士,就去丹麦读博士。我请他讲讲他的故事,他说:“我的故事啊,这个要怎么说才好呢,其实讲海冰的故事还好,讲我的故事……”他非常腼腆。
马杭虽然腼腆,但他的故事,是最浪漫的。
马杭和他的女朋友,是在这艘核动力破冰船上认识的。
2012年,她和她父母一起乘坐这艘核动力破冰船前往北极点。2012年,是他第二次作为生态专家随船。于是,泰坦尼克号式的浪漫爱情故事,就在这11天中发生了。
“当时我们在做《极地日报》,在《极地日报》编辑部。我们都挺感兴趣,越来越熟。当时我在船上还是很激动的,我拿了把吉他,弹琴唱歌给她听。可能是因为处于长期漂泊的状态吧,我觉得特别需要感情的寄托。她比较有这样的气质,所以我希望能够落实这样一份感情。她和我一样,不是太容易和人沟通,我们都略有一点点腼腆,喜欢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是插画师,我很喜欢插画,她在给报纸做特刊、头版的插画。她在上海,下船后,我去北京、上海看她,跑了很多次。我还申请过上海的工作,没有特别好的工作机会。多数是教英语、做翻译这种工作,不是我特别想做的工作。所以最后我还是一个人去了丹麦,读博士。
“她说,你老是在抱怨自己在漂泊不定,但其实所有的道路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我就是想看看有多少不同的方式。但是已经27岁了,再过几年,应该考虑在哪里安定了。我其实很想安静,但是也享受在外面,因为我觉得我还没有看够。这样的话就会总是在各种地方漂泊,像在北京我也漂了快两年。我没有在一个地方安定的状态,父母希望能解决这样的问题,比方说,一个稳定的工作,一个稳定的家庭,这都很难实现。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想要这样的生活状态。也未必一直在丹麦,我想我的父母退休以后,35岁以后,我可能真的需要回国。因为国内对我来说,确实是我生长的环境,我也需要离父母更近,他们也需要离我更近。而且那个时候我35岁了,应该也积累了一些回国的资本,不光是学术成就,或许我在国外已经搞出了一个足以维系我在国内生存的东西。那个时候回国,比我刚刚毕业就回国要好一些。我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我不希望在这几年之间,变成对两边都不适应的一个人,我害怕的是这一点。如果我处理不好的话这是有可能发生的。
“一年前,我就在这条船上认识的她。所以,我对这艘船,有种非常奇怪的、不可思议的感觉。船上的每一个地方,座位、酒吧、窗户,还有船上的人,大部分都是去年的人,没有换。很奇妙。那是一个很美妙的相遇,但我没法从中要求什么。我很希望我们能走在一起。
“你看有种鸟,叫漂泊信天翁。你去南极的时候知道吧?漂泊信天翁,是种很白、飞行能力很强的海鸟。他们在空中展开翅膀,耗费能量和停在陆上歇着时差不多。所以它们总是环绕南大洋,乘着风和洋流风行,直到8岁的时候才会性成熟,回到它们出生的岩壁那一带,找一个岩壁生蛋,然后哺育雏鸟。在8岁以前,它们不回陆地,一直在海洋上觅食,直到它们找到伴侣再回去。
“它们每两年才会哺育一个后代,然后还是需要出外海觅食很长时间。幼鸟也长得比较慢,所以每两年它们才会生育一个后代。信天翁的寿命很长,漂泊信天翁的寿命可能跟人的寿命差不多。所以它们每年都环绕南大洋一周,环球一周。一生中做了无数次的环球旅行。
北极冰川
“我就是8岁之前的信天翁,因为还没有到8岁,所以还要继续漂泊。
“就前两天,上船前她对我说,她妈妈带她去相亲,对方是上海一个银行家的儿子。她不想,她还不想相亲。
“她正在想办法过来。不管是谁跟我,不论是谁,都必须是她自己愿意来,而不是为此做出牺牲。我觉得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她在做下一季度的申请了,还要在国内参加一些考试。考完试以后,我说,要不要办一个3个月的申根旅游签证,我们先去看一看?她说可以。
“最终?最终回到国内,35岁,35岁回到国内,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当代中国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的。”他就这样一直望着窗外,也许正是望向上海的方向。
听完马杭博士的故事,我觉得,他女朋友才是“北极之花”,而他,是一只漂泊信天翁。想漂泊,也想安定。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当一朵北极之花爱上了一只漂泊信天翁,还能做什么呢?随他一起漂泊,还是等他飞累了安定下来?
我安静了好久,在想,如果我是马杭,我会选A,为了爱情而不再漂泊;还是选B,继续漂泊。
听了美丽的爱情故事,我真心祝愿,信天翁和北极之花最终能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