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2014年1月,沈翼辞去美国的工作回到了国内,在青城市立医院上班。
沈翼离开的这些年,青城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青城。
1
“青城大学惊现都教授!”
当这条被网友转疯了的热门微博映入眼帘时,沈翼的心脏还是不规律地跳动了几下才恢复正常频率。
“眼不见为净。”好友卢思思正要关闭微博时却被沈翼抢先一步点开了配图。
陌上公子人如玉。岁月并没有在魏子期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从18岁到28岁,10年的跨度足够使人脱胎换骨,然而照片上的男人却依旧鲜衣怒马,笑起来眼睛还是会发亮。
记忆里的魏子期并不常笑,单薄的身体里似乎隐藏了很多心事,照片上的笑容却是如此澄澈,沈翼的嘴角也轻轻上扬。仿佛还是中学时代,魏子期的眉头舒展了,沈翼的笑容也就绽开了。然而翻到第二张照片时沈翼的笑容凝结了,虽然只拍到半边脸,沈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魏子期身旁的女生,徐子珊,家世好,成绩好,相貌好,这是中学时期沈翼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徐子珊,典型的白富美。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东西很多人拼了命想要得到却未能如愿,而有的人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徐子珊显然是后者。
“死心了吧?你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卢思思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现在不是还没评上教授吗?而且又没有特异功能。”沈翼答非所问,顿了几秒关闭了窗口。
“别转移话题,我可听说他俩都订婚了,我看这次聚会你就甭去了。”
“干吗不去,我又不是为了见他们。”沈翼手心却被指甲掐出一道月牙痕。
“那就打扮得洋气点儿,好歹是去过美利坚的妞儿,除了皮囊稍微差点儿,咱也不比徐子珊差多少。”
“滚!”
“想哭就哭,别憋着,老娘在幼儿园那会儿就看过你哭鼻子的傻样儿了。”
“谁哭了?”沈翼死鸭子嘴硬,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卢思思摇摇头把纸巾递给了沈翼。这样的情景任谁见了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经常在手术台上和器械打交道的外科医生,然而每个人都有一根软肋,魏子期就是沈翼的软肋。
2014年初,《来自星星的你》火了,从来只看美剧的沈翼也被闺蜜卢思思带到韩剧的坑里了。只是她不是千颂伊,身边没有来自外星球的都敏俊,陪她走过一段青春的男生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夫。
2
认识魏子期的时候,沈翼刚上高一,魏子期是第二学期转来青城一中的。
魏子期来的那天,青城下了一场小雨,魏子期进来的时候发梢上沾了不少雨水,眼神有些淡漠,自我介绍只报了自己的名字。
“魏子期同学,你就和班长沈翼坐一块儿吧。”班主任委以重任地看了一眼沈翼。
“欢迎加入高一(2)班,我是沈翼。”沈翼伸出右手,魏子期却直接无视地坐下了,沈翼尴尬地缩回手,哀怨地看了一眼班主任。
向来开明的班主任居然没有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就把这个转学生塞到了自己身边,显然这又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3
那是沈翼第一次见到魏子期,魏子期的傲慢无礼让她对这个转学生的好感度降到了负数。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星期,魏子期不和自己说话,和别的同学也没有半点儿要交流的意思,上课除了睡觉就是看漫画,沈翼觉得魏子期是个怪人。
“我又没欠他钱,天天摆着张臭脸,郁闷死了。”放学后,沈翼推着自行车和卢思思抱怨。
“你说他都一个多星期没和你说过话,也没和其他同学交流,这人该不会是有自闭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吧?”
“这也太狗血了吧!又不是拍电影,我看他就是爱耍酷。”沈翼想到魏子期那张冰山脸立即否定了卢思思的猜想。
然而在很多年以后,沈翼才想起一个成语叫一语成谶,魏子期真的患过自闭症。也是那时候沈翼才知道自己在魏子期的青春里既是天使,又是魔鬼。
4
和魏子期正式交锋是在第一次月考后,魏子期考了倒数第一。
“你所有科目都交白卷,这样很酷吗?”
“和你有关系吗?”魏子期目不斜视地向车棚走去。
“怎么没关系,你把我们班平均分都拉低了,你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地坐在教室上课?”
“那又怎样?”魏子期继续往前走。
“你给我站住!”沈翼彻底被惹恼了,“如果你3000米能跑赢我,我以后就不再插手你的事,但是输了的话就给我好好学习,怎么样?”沈翼拦住魏子期一脸的志在必得,她看过魏子期的档案,特别说明一栏写了不能剧烈运动。
魏子期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女孩,那是他第一次直视沈翼,不算精致的五官,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却透着一股灵气,后来魏子期见过很多长相出众的大眼美女,却总觉得那些眼睛都没有沈翼的漂亮。
“好男不跟女斗。”魏子期扔下这句话刚要离开却被沈翼拽住了袖子。
“你是怕了吗?”沈翼挑衅道。
魏子期挑了挑眉,跟着沈翼去了田径场。
那场比赛最终却没能决出胜负——沈翼摔跤了。粗糙的塑胶跑道把沈翼的手臂和膝盖都蹭破了皮。
当时遥遥领先的魏子期在听见沈翼的惨叫后立刻停止了跑步。
“喂,你没事吧?”看着跌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沈翼,魏子期蹲下身扶起了她。
“没事,以前训练时也摔倒过,都习惯了。”
魏子期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脸色稍微缓和一些：“先去处理伤口。”魏子期拎起沈翼的书包扶着她向医务室走去。
第二天早上,沈翼早早来到学校,魏子期却比她更早到教室。
“魏子期,你改邪归正啦?!”沈翼一脸的不可置信。
魏子期看了一眼咋咋呼呼的沈翼,递给她一条创可贴：“你的伤口没发炎吧?”
“没有没有,擦些碘伏消消毒就没事了。”
“女生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沈翼的脸刷地一下红了。
5
那天以后,魏子期按照约定认真学习了,尽管那场比赛没有输赢。
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后,魏子期考了第三名,全班同学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魏子期身上,只有班主任一脸淡定。
课间休息的时候,沈翼跑到隔壁班把这个爆炸性消息告诉了死党卢思思。
“你是说你那个奇葩同桌这次月考考了前三?确定不是倒数吗?”
“学委第一,我第二,魏子期差我两分排第三。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
6
“天赋异禀。”
这是沈翼在魏子期拿回全国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一等奖的奖杯后得出的结论。
彼时沈翼已经升入高二,她和魏子期都选了理科班,巧合的是两个人又分在了同一个班。
3000米比赛之后,魏子期不但对学习认真了许多,性格也变好了。
中午放学后,沈翼把一个礼品盒递给魏子期,这是她昨天放学后特意到商店里选的袖扣。
“谢了。”魏子期接过礼物,揉了揉沈翼毛茸茸的短发。
沈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一片绯红,魏子期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第一次。
“魏子期,拿了这么大的奖,必须请客吃饭哦!”沈翼装出一副山大王的样子,却还是掩不住脸上的红润。
“就知道会被你敲诈,走吧,学校侧门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味道还不错。”魏子期看起来心情不错。
沈翼乐呵呵地跟着魏子期出了教室,然而有种遇见叫不期而遇,就像魏子期不知道会在准备跟沈翼表白的时候撞上徐子珊。
魏子期喜欢沈翼是因为那次3000米赛跑。
后来魏子期在青城大学参加教职工马拉松大赛的时候总会想起沈翼在操场上挑衅的眼神,魏子期有运动恐惧症,这是他初二参加运动会摔骨折留下的后遗症。当他看到沈翼摔倒在跑道上时心被狠狠地扯了一下,魏子期就是那时候动心的。
“子期学长,恭喜你啊!”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寂静,沈翼和魏子期都愣了一下。
“我是高一(1)班的徐子珊啊,你忘了?”扎着马尾的女生笑意盈盈,魏子期思索片刻后才想起来徐子珊也参加了数学竞赛。
那顿饭因为徐子珊的加入沈翼吃得心不在焉。对于他们讨论的印象派绘画、意识流小说、哥特式建筑,沈翼都听得云里雾里。魏子期却表现得兴致勃勃。那天,沈翼第一次发现看似木讷的魏子期原来这么健谈。
若干年后,沈翼才后知后觉,在这场三个人的游戏中,似乎自己才是那个可有可无的玩家,明明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魏子期和徐子珊谈论的话题却直接把自己甩出几条街。
7
“现在的男生都爱泡学妹吗?”晚自习时,沈翼扔给魏子期一个纸团。
魏子期看了一眼潦草的几个字,又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沈翼,冷不丁用签字笔敲了一下沈翼的脑袋：“那怎么没有学长来泡你啊?”沈翼看到这个回答后愤愤地看着笑得快撒手人寰的魏子期,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贱人。
“晚自习后请你吃夜宵。”魏子期看了看满脸黑线的沈翼假装负荆请罪。
沈翼瞪了一眼魏子期,冷哼一声,回了“不要”两个字。
然而不等晚自习结束,魏子期就把沈翼拖到了校门外的大排档。
“想吃什么,随便点。”
沈翼一看到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烧烤早就把怒气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翼狮子大开口点了一桌的烧烤,还要了两罐雪碧。
“徐子珊只是高一的一个小学妹,参加奥赛时认识的,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魏子期望着左手一串香辣鸡柳右手一罐雪碧毫无吃相的沈翼有些无奈。
“就算喜欢她也很正常啊,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还温柔,男生不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吗?”沈翼喝了一口雪碧,“你要真喜欢她,要不要我帮你追她?”
“谢谢,不用。”魏子期白了一眼沈翼便不再说话。沈翼不知道魏子期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耿耿于怀了好多年。
8
再见到徐子珊,沈翼正在打扫包干区。
徐子珊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张五月天的演唱会门票,托沈翼转交给魏子期,沈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门票。
如果说之前的猜测还处于不确定状态,那么现在再白痴如沈翼的人也该明白徐子珊和魏子期的关系非同寻常了。想到近日频繁出现在自己视野里的女生,沈翼不禁苦笑,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做了红娘。
9
在那之后,沈翼和魏子期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沈翼开始躲避魏子期。
对于沈翼的变化,魏子期不明所以好几次都想追问个究竟,但都吃了闭门羹,情急之下,魏子期找到了卢思思。沈翼没有和卢思思说过自己和魏子期冷战的事情,卢思思刚想答应魏子期帮他探一下口风却看到徐子珊抱着一本习题册过来了。
卢思思顿时来气了,她以前在图书馆借书的时候和徐子珊看中了同一本书,那本书刚好只剩下一本,两个人谁也不肯让步,最后图书管理员把书借给了徐子珊。卢思思后来才知道原来徐子珊的妈妈给学校捐赠了一批图书。
魏子期再来问沈翼的事情时,卢思思把沈翼的原话添油加醋了一番：“小翼叫你和学妹好好发展。”
魏子期心里难过不已,不过从那以后真的没有再和沈翼说过话。
卢思思说起魏子期和徐子珊的事情时,沈翼表现得无所谓：“他们本来就是人中龙凤啊。”在她看来,魏子期和徐子珊这样的女生在一起确实比较般配,只是看到魏子期给徐子珊讲题目的情景时,心里还是隐隐作痛。
10
沈翼和魏子期的最后一次交集是在一次晚自习。
沈翼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刮风打雷之后教室里的灯全部都熄灭了,整栋教学楼陷入一片漆黑,雨声、雷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黑暗中,魏子期紧紧抓住了沈翼的右手。
“你干吗?”沈翼恼怒地抽出自己的手,借着微弱的应急灯光走到讲台上制止骚动,那个时候的沈翼一定没看到脸色苍白、冷汗淋漓、呼吸急促的魏子期有多么的惶恐和无助。
10岁那年,同样是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魏子期的妈妈切断了家里的电源,然后反锁了卫生间,当魏子期被雷声惊醒跑到妈妈的房间时空荡荡的床上却没有人。
魏子期跑到客厅,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在看到从卫生间溢出的一摊血水时,魏子期失语。他不愿相信,那个躺在浴缸里被鲜血浸染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
魏子期的父母感情不和,父亲忙着公司的事情,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在魏子期8岁那年患上了抑郁症。他初三那年看到母亲的病历单才知道她有心理疾病。
从那以后,魏子期变得不爱说话和讨厌雷雨天,即使下雨也不撑伞。
这些都是后来徐子珊告诉沈翼的,沈翼愧疚的同时也难过于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些的人,她缺席魏子期人生的那些年,徐子珊替她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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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期末考的时候,魏子期没有再来上课。他要回户籍地念高三,班主任已经给他办好了转学手续。
午休的时候,沈翼拨通了魏子期家里的电话,却一直没人接听。想到班主任说魏子期以后不会再来青城了,沈翼逃了下午的课,坐上了去魏子期家的公车。一路上她都在想要怎么跟魏子期道歉请求他原谅,但在魏子期家门口看到徐子珊的一刻,沈翼突然觉得有些自作多情。
隔着人行道,沈翼看到魏子期轻轻拥抱了徐子珊便钻进了黑色奔驰,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沈翼。
12
沈翼和卢思思到达娱乐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距离派对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昏暗的包厢里,服务生正在打点酒水小吃。
沈翼和卢思思选了个幽暗的角落坐下来。
“好久不见,沈翼学姐。”纵然多年不见,徐子珊依旧一眼就认出了蜷在角落里的沈翼。
徐子珊的声音就像穿堂而过的疾风,连同那些曾经绞痛心脏的记忆也一幕幕被撩开。
3年前,沈翼还在美国念医科大学,收到徐子珊的邮件是意料之外的事,那时她们已经7年没有联系了。徐子珊告诉沈翼,她和魏子期在一起了,还上传了一张两人的亲密照。
“我报考了他的大学,选了和他一样的专业,跟着他考研,大家都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可我知道在他心里始终为你保留着一个空位,不让别人靠近。直到4年前他亲眼看到你和你男朋友在网上晒的幸福照时才决定释怀。”
“我真的很讨厌你,你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却在他心里住了那么多年。也曾恨过你,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你弃他而去。”
……
徐子珊的邮件不是很长,沈翼还没看完却已经泣不成声。原来他真的患过自闭症,原来他在黑暗中紧紧抓住自己只是想得到一丝慰藉,原来他曾经那么相信自己,以为自己不会推开他……
沈翼望着眼前光鲜美丽的徐子珊正要开口,却在看到她身边魏子期的瞬间噤了声。
“好久不见,沈翼。”魏子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好久不见,需要历经多少人世浮沉才能轻松自如地问候你?
沈翼的心跳在那一声浅浅的问候中慢了半拍,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卡在喉咙半天却吐不出来。
三个人尴尬地相对无语。
“传说中的都教授终于出现了。”卢思思出来解围。
魏子期微笑不语,眼神却落在了沈翼束得高高的马尾上。高中时候的沈翼一直剪短发,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看到她长发的样子,说不上哪里好看,但还是让魏子期失神了。
“不好意思,我有点儿事情,先失陪一下。”徐子珊看了一眼魏子期,松开手臂正要离开,却被他拉住了。电光石火间,徐子珊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灼伤了沈翼的眼睛。魏子期取下自己的围脖熟稔地套在了徐子珊脖子上,并嘱咐了一句“快去快回”。
沈翼心里的某种情感瞬间化为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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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魏子期。”沈翼粲然一笑。那一刻,她明白自己的青春已经落幕,年少时爱恋过的少年纵然鲜衣怒马,如今也不过是生命中的过客和记忆中的常客罢了。
“十年了,是挺久的。”
“嗯。”
“聚会马上开始了,先坐下来喝杯饮料吧。”魏子期抬手看了一下手表,衣袖上别着的银色袖扣却让沈翼微微惊讶,那是她高二的时候跑遍了整个步行街才找到的。廉价的袖扣和做工精良的西服搭在一起看起却有些刺眼。
魏子期看到沈翼愣神的样子张了几次嘴,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端了一杯柳橙汁给她。
就像多年不见的老友,沈翼和魏子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这些年各自的变化。
那年高考后,沈翼去了美国的一所医科大学,魏子期报了北京的学校,毕业以后在青城大学教书。聊到感情生活,魏子期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大概是习惯了这些年她一直陪伴在身边吧。”
沈翼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再接话。
尴尬的沉默使沈翼如坐针毡,看到旁边和别人聊得正高兴的卢思思,像是找到了救兵：“罗文应该快到了吧?我得去机场接他了,你代我问候一下大家吧。”
“知道了,重色轻友的家伙!快去找你的美国男朋友吧!”卢思思说“男朋友”三个字时故意抬高了音调。
“沈翼!”沈翼正要起身离开,魏子期叫住了她。
“嗯?”
“一定要幸福。”
“你也是。”沈翼笑笑说。
其实哪有什么美国男朋友,沈翼不过是怕被魏子期问到自己的感情才扯了个谎,徐子珊说的那张发在校内网上的照片其实只是一个恶作剧。
照片上的美国男孩是沈翼同学的弟弟,男孩确实喜欢沈翼,不过沈翼一直只当他是弟弟。男孩盗了沈翼的账号发了那张照片后很快就被沈翼发现并删除了,只是魏子期注销了账号再也没有登过校内网。
14
洗手间过道里,徐子珊叫住了已经补完妆准备离开的沈翼。
“沈翼学姐,对不起。”
“怎么呢?”
徐子珊脸上满是歉疚,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向沈翼坦白一件事情。
高三那年,沈翼把魏子期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魏子期在新学校给沈翼写了信,写上了一所大学的名字,希望和沈翼考同一所学校。但那封信却被徐子珊偷偷藏了起来。
徐子珊把信递过来的时候,沈翼摆了摆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轻舟已过万重山,除了回忆,一切都是多余。
徐子珊望着沈翼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她想起在魏子期家告别那天,魏子期让她告诉沈翼,他会在北京等她。徐子珊当然没有告诉沈翼这些,和魏子期在一起后徐子珊也偶有愧疚,但是在和沈翼的这场角逐中,其实不是自己太工于心计,而是沈翼太早退缩了。
昏暗的包厢里,卢思思端了一杯红酒走到魏子期面前：“沈翼这人脑子缺根筋,你别介意。”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美国男友吧?”魏子期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连你都看出来了,”卢思思望着魏子期没有表情的脸顿了几秒,“还有这个也还给你,”卢思思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以后别去打扰她的生活了。”
魏子期点了点头,仰头喝光了杯子里的红酒。
这是三年前沈翼回国过年时魏子期委托卢思思转交给沈翼的礼物,一个哆啦A梦形状的U盘,里面是魏子期运用高中数学知识制作的一段短片,短片的结尾是一道方程式,卢思思算出来的答案是520.
那时候如果没有徐子珊的出现,这份礼物可能已经到了沈翼的手里。沈翼的数学不好,魏子期想了一晚上才想出这个特别的告白方式。
沈翼看过里面的短片,只是那时候魏子期已经和徐子珊在一起了,结局不可逆转。就在刚刚,沈翼离开之前把U盘悄悄塞到了卢思思手里。
冬天的冷风刺骨,沈翼的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出魏子期刚刚的一言一行,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唯一能做的只剩下祝福和了结了。这样想着的时候沈翼拿出手机翻到了魏子期的通讯录,这个号码存了快一年却一直没有拨出去过。沈翼盯着屏幕看了几十秒,最终用颤抖着的手指迅速点击了删除,生怕下一秒就会打给对方。
27岁的沈翼终究还是错过了18岁的魏子期,自此天涯相隔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