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改编自读者爱丽丝的故事

谨以此文献给生命中第一次爱的人

亲爱的S：

我在长春开往上海的高铁上写下这封信,既是写给你,也是写给自己。

关于我们之间这段不算完整的故事,我想是时候画上一个句号了。

这是与你认识的第七年。

16岁遇见你,以为只是人海中匆匆一瞥,未曾想到会出现在同一间教室。S你知道吗,在公交车上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你,一定要跟你打个招呼,嘿!你好啊。

然而真正见到的时候,却发现“你好”两个字都难以启齿,要怎么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你。

听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看到的都是春花秋月,所以在遇见你以后,我发现了一个缤纷美丽的世界。

年少时的喜欢都很简单,甚至是莫名其妙的,就如我喜欢你,仅仅是那天的你穿了一件格子衬衫。

亲爱的S,你穿衬衫的样子真好看,后来我见过很多男生也穿衬衫,但是他们都不及你。

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身上的光芒太耀眼了,你那么优秀,我怎能企及?

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我是吃了不少苦的。

为了掩人耳目,我剪断了留了十多年的长发。头发落地的时候,我对自己说,没关系,有失去才会有所得嘛。

我把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裙子换成清一色的牛仔裤和衬衫、T恤,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这样我对你的不良居心应该很难被发现了吧?

在你拍着我的肩膀跟一起打篮球的队友说“嘿!这是我哥们儿”时我就知道我成功了,可是为什么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亲爱的S,你一定不知道,为了演好哥们儿的角色,我偷偷打听过你的吃穿喜好：嗜辣,无辣不欢。对虾过敏,所以不吃海鲜。喜欢打篮球,偶像是乔丹……

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我把它们写在了日记本上,这么老土的行为,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幼稚呢?

关于高中三年的暗恋,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我想应该是：暗恋是苦涩的,可是我甘之如饴,因为是你啊。

关于高考志愿,我想那应该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我不够勇敢,错过了跟你表白的时间,等到鼓足勇气的时候,却发现你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旁敲侧击知道你想去上海念书的时候,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因为那也是我喜欢的城市啊。

可是为什么,要在我填报志愿以后才告诉我你要去北方?

“我说,S你那么优秀完全没有压力考上海的学校,为什么要改志愿呢?”

你看了我足足半分钟,然后告诉我你只是想去北方看雪。

你看我时的眼神差点儿让我以为你已经看穿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了,所幸下一秒,你说：“以后来我学校,哥带你滑雪。”

我努力收起眼底的失望和难过,笑着推了你一把：“必须的!”

大一那年冬天,我坐了30个小时的火车去长春找你。

在火车站看到你和一个眉眼弯弯的女生手牵手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跑去北方了,才不是为了看雪,你只是为了那个女孩吧?你在出站口接过我肩上的背包,见我不说话,你揉了揉我的头发问我怎么了,大概是你的动作太过亲昵,所以你身边的女孩微微惊讶,我躲开了你揉头发的手,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东北真他妈冷啊。”

女孩脸上渐渐恢复笑容：“要不要给你围巾?”说完作势要摘围巾。

我慌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和她的关系还没到那么熟稔的程度。

那是唯一的一次三人行,我偷偷打量了一眼你旁边的女孩,个头儿高高的,留着一头海藻一样的长发,笑起来有迷人的酒窝,说话的时候带点儿东北口音,却也有几分江南女孩的温婉气质。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女生。我在心里自嘲,其实我也曾如她一般娴静美好,只不过因为你变成了另一番样子,也许这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吧。

那一次长春之行,我只待了两天便回了上海,三个人的行程总觉得诡谲又无趣,电灯泡是我还是她,别人无从而知,只有自己能听见心底的叹息。

回到上海以后,我跟最好的朋友沐沐说：“我好像失恋了,可是老娘都还没恋过呢,怎么就失恋了?”

沐沐骂我傻×,自作自受。

我也知道我傻啊,可是我能怎么办?就算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啊,所以一切因果都只能自己承受。

后来隔三岔五在社交网站上看到你晒幸福,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低调处事的你有一天也会落入俗套。

我一边嗤之以鼻一边给你点赞送祝福,谁让我们是哥们儿呢?

仔细回忆,我做过的最卑微的事情莫过于此吧?

直到后来,你们分手,我又忘乎所以跑去长春,你看到我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我,那是我们之间第一个拥抱,我还来不及回应你便松开了我：“走,我们喝酒去。”

我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好啊。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一点多,你不知道吧,认识你以后,我的酒量也提升了不少,以前我可是三杯就倒呢。

从酒吧出来以后,你本来要送我回宾馆,却接到了前女友的电话,你让我自己打车回去,而后急匆匆乘坐另一辆车离开了。

我站在凌晨一点多的长春街头,眼泪大颗大颗滚落下来,我终于明白对于你,我没有最卑微,只有更卑微。

离开长春的那天,你和前任已经复合了。

你们一起去火车站送我,女孩笑眯眯地说谢谢我。

谢我什么呢?谢我让她知道你有多珍贵吗?

后来我才知道,女孩只是一早就识破我对你的感情了。

你看,别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为什么S你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呢?

还是你什么都知道,只是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的答案拖到了现在,我终于明了了,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喜欢我罢了。

4月末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这一次你们是真的要分手了,女孩的家人安排好了一切,只等女孩毕业就嫁入豪门,其实男方也谈不上有多优秀,只不过拼爹而已。但是S,我也知道,我们除了自己,好像真的一无所有了。

所以你选择了成全。

见到你的时候,发现你憔悴不已,心里硬是狠狠疼了一下,纵然这些年你爱的一直是别人,可是看见你不好,我也还是会心疼。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多少瓶酒,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后来你送我回到宾馆,离开的时候,我从背后抱住了你,你僵住了,想要松开我的手,却被我死死攥住,既来之则安之,于是你转过身,我们紧紧抱在一起。酒劲尚未消退,又有荷尔蒙作祟,我们开始亲吻和彼此探索,空气里散发出燥热的气息,但我们卡在了最后一关,我说疼,你终于清醒过来,慌忙穿上衣服,别过脸说对不起。

S你知道吗,在你说对不起的那一刻我内心其实产生过一丝快感,你终于知道你愧对我了。

可是这种邪恶的感觉却只持续了几十秒,你抱头无措的样子真让我难受,于是我笑着说没关系。

之后我们沉默了十多分钟,你从始至终都不敢看我一眼。

最后你说你要回去了,我终于说出了16岁时就想告诉你的那句话,我说：“S,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你知道吗?”

你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认真地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跟别人说我们是好朋友,我以为你会懂,可是……”

“没有可是,我以后不会再喜欢你了,你走吧。”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决绝,也是最后一次。

解铃还须系铃人,由我开始那也由我来结束吧。

现在,我坐在回南方的车上,车窗外的山川真美,身边的旅客在安静地看书,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这样的场景,你坐在我旁边的座位上看一本物理竞赛手册,阳光洒在你的侧脸上,那时的你真的美好极了。

可是时间在变,人也会变的,我们都长大了,而你,或许也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旅客。

我们一起走过一段旅程,然后在不同的站台各自下车,以后的人生,或许再也不会相见。

亲爱的S,别人都说千万不要和好朋友上床。我却还是这样做了,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我只是想结束这段感情了,暗恋你这么多年,这一次是真的累了。

关于我爱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最后,愿一生喜乐安宁,我亦无忧无怖。

喜欢了你7年的朋友：爱丽丝

20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