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夏丽
天微亮,一束柔和的暖光照在于初晓的脸上,让人感觉他似乎是太阳之子,充满希望。但又有谁想过,这样美好的男孩,只是一个整日面对石膏人像的艺术生,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睡觉睡到自然醒的二维宅男,一个自认没天赋想自生自灭的小子。
“学长!起床了!不是说去看漫展嘛!”上铺的薛南将枕头砸向睡得很沉的于初晓,下一秒就被反砸了回来,正中薛南的脸。“哥靠脸吃饭的……”薛南显然忘记了于初晓有起床气,谁敢打扰他的睡眠时间?
“你应该感谢他砸的不是砖头。”对面的下铺男生不知何时醒来,好意提醒薛南。
“啊——”于初晓终于打着呵欠起床了,很显然他不记得刚刚用枕头砸了薛南。
人山人海的漫展,穿梭着各路社团的各色Coser,不到半个小时,薛南已经叫苦连天。“哎,学长,现场作画的比赛开始了!”薛南看见人潮拥向正中央的舞台,催促着于初晓。于初晓被人群左推右挤,被意外地挤到了一个选手旁边,那是一个少年,一个其貌不扬却笔下生辉的少年。他在画最右边的那个古装少女,一笔一笔地勾勒出少女的柳腰、烦琐的汉服,渐渐完成的画作令于初晓看得入迷。他认定了,这个少年一定是行内的佼佼者。想到这,于初晓不禁脸色黯然。在于初晓愣神的一瞬间,那个正画得出神的少年抬眼看了一下于初晓,扫过他胸前的学生牌,又继续低头作画。
离结束的时间还有10分钟,少年嫌不够传神,在油纸伞上画上两只灵动的鸟儿,又在少女的脚下添上一条蜿蜒的石板路,路旁还有缓缓绽放的小花。于初晓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来形容这幅画了,如果自己能有这样的画技,早就笑傲群雄了。
比赛结束,主持人抽取出几张画展示给围观者,于初晓终于看到他期待的那幅画,美不可言。“这幅画的作者是一位相当有潜力的选手,不过他没有署名,只留下一句话:‘初晓,一个梦的开始和新生!’”
那句寄语深深地刻在了于初晓的脑子里:初晓,不是我的名字吗?是说给我听的吗?于初晓迅速反应过来,在场内疯狂地寻找那个少年,但那个少年就像昙花一现,不见了。于初晓独自一人愣在人群中。因为那句话,他终于明白了自己该干什么,自己心中一直存在着什么。那句话,是那个少年送给他的,在祝福自己勇敢地去实现梦想。
他现在走的,是一条通往梦想的路吧?那么远,那么亮。
于初晓自从毕业后就辗转各地,梦想中的加拿大、樱花之国日本、北欧挪威海、水城威尼斯、四季宜人的冰岛、终年寒冷的格陵兰……终于看到了不同的美丽,不同的世界。趁旅程还没完,在去了西子湖之后来到这个小镇小憩。
高大的人影挡住了店门,于初晓抬起眼。来者是个与于初晓年龄相当的男子,背个旅行包,年轻的脸上染上了风霜的痕迹。关于大学的记忆,似乎如散开的拼图般,记忆碎片在慢慢地重新拼凑,回到它原来的地方,拼出一个少年的轮廓。
“请问,你是中央美院毕业的吗?”于初晓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即使得到的是一个失望至极的答案。“是,请问我们见过吗?还是你是小我一届的学弟?”
“那你是薛枫学长吗?”只要答案是肯定的,这么多年的目标就已经尘埃落定,于初晓不仅要找到他,还要证明自己。自己仍然在倔强地走着,那条名为梦想的路。
“我是,我们见过吗?”青年疑惑的神情、有些歉意的笑容令于初晓黯然。“不,我们没有见过,只是听朋友说过你的名字。”于初晓选择放弃,既然相见,姓名又有何重要。人生的匆匆过客,又有谁能烙下姓名,存在于对方的生命中。
以后的日子,既辛酸又疲累,但既已坚持了最初的梦想,就要为了当初那份祝福与鼓励一直走下去,直至成长为一个充满勇气与力量的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