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把命运尊崇为自然的历史,可是,又绝不能把历史仅仅局限为自然的历史。
就这样,我们在命运的河流中追溯着:在物质中,在心灵中,在道德中,——在种族中,在阶级的迟滞延缓中,同样也在思想和性格之中……无论在什么地方,它都是无法违抗的束缚与局限。然而,命运也有他自己的主人;局限性本身也为局限所限制。无论是从上面观察还是从下面观察,无论是从里面观察还是从外面观察,它们自身不尽相同,因为,尽管命运无始无终、无穷无尽,力量——这个二元世界中另一方面的事实——也是无始无终、无穷无尽的。如果说命运追赶着力量,限制着力量,那么力量也同样伴随着命运,反抗着命运。我们必须把命运尊崇为自然的历史,可是,又绝不能把历史仅仅局限为自然的历史。
因为,我们必须追问:是谁在探究和评判着这个物质的世界呢?是什么人在求索和回答着这个物质世界的问题呢?人并不属于自然的范畴,并不像一个铺位连接着另一个铺位一样,是其他自然物的孪生兄弟,或者,就像肚子必然连接着身体上的其他器官一样,是自然这一链条上不可或缺的一环;人也不是什么卑鄙可耻的荡妇,而是一位抗争宿命的对抗者,是宇宙极限的硬性聚合,是宇宙之灵长,万物之精华。
他的存在,暴露了低劣于他的事物的关系:粗笨愚蠢、小头狭脑、形似鱼类、四足皆可当手用……这种四足兽的外貌粗陋不堪,尚未完全演化成二足动物,而且,他要获得新的能力,就必须损失某些原有的也许是无法替代的能力。可是,在人类的身上,却有着使行星爆炸、使行星成形的电光石火。在他的身上,可以发现行星与恒星的创造者。在他的一边,是自然的系列,是砂岩、花岗岩、岩礁、泥炭沼、森林、大海和海滨……而在他的另一边,则是构成与溶解自然的思想和精神——在这里,也只有在这里,它们是并肩而立的上帝与恶魔、心灵与物质、国王与阴谋家、皮带与冲动……它们一起,在每个人的眼睛和大脑里平静地向前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