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谢

在上台领取艾美奖终身成就奖的时候,弗雷德·罗杰斯[1]让观众们花十秒钟在心里安静地致谢在人生道路上愿意帮助自己的人,他让整个无线电城音乐厅里的人都落泪了。他看着手表为大家计时,随着时间流逝,摄像机特写在明星身上,他们确实利用这短暂沉思的机会来感谢父母、老师、朋友、精神导师、星探、制片人,以及,我不知道,比如在纽约飞洛杉矶的机舱二楼钢琴酒吧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虽然短短十秒不足以让我完成致谢,但是在这里我很想感谢几个角色——他们有的比较扁平,有的比较丰满,我不会对号入座——他们在我人生故事的某一章里都曾给予我帮助。

安静致谢的第一部分,我首先感谢了一些人,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的陪伴为我在墓地里度过漫长辛苦一天后带来了祝福的安慰。我注意到罗杰斯的计时腕表,就简单地感谢了芝加哥的四位代表人物:朱迪和大卫·法当夫妇,以及安娜和斯蒂文·索特斯夫妇;以及我东部家乡的四位,贝齐·卡特、加里·赫尼希,以及贝姬和丹·奥克伦特夫妇。后面这四位,在我突然闯入某个生日晚宴(不是我的生日)絮絮叨叨诉苦时纵容了我。

还要向宾夕法尼亚大学的两位优秀人才致以默默的感谢和深切的感激,他们帮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把故事情节继续下去:他们是现代写作课程中心的明戈·雷诺兹和英语教授阿尔·菲尔利斯。多亏他们的干预,使我得以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范佩尔特图书馆和纽约大学博斯特图书馆查阅资料。我也非常享受在纽约公共图书馆内如墓园般安静的弗雷德里克·刘易斯·艾伦室内,坐在隔间里享受那些宁静的时光。很奇怪吧,令人窒息的小隔间,通常被作家之流嘲笑为“没有灵魂的、难以忍受的地方”,是他们一生都在逃离的地方,突然在这个喧闹疯狂的城市里变成了救命的庇护所?就像前文提到的,我在芝加哥纽贝瑞图书馆三楼的阅览室里也找到了宁静的庇护。我想默默地感谢这些无可取代的场所的所有工作人员,感谢他们的谦恭与帮助。

我非常感激西北大学的丹·麦克亚当斯帮助我开始写作这本书;以及约翰·科特,叙事心理学早期的倡导者,感谢他与我一起度过的高效的时间。我要感谢保罗·黄以及加里·瑞克尔同意我重印死亡接受程度的问卷;感谢迈克尔·斯泰格允许我发表人生意义的问卷。

书中出现的采访,是在凯瑟琳·布拉迪和阿马里斯·库查斯基的坚定帮助下进行的。她们运用了自己的优雅与决心,这两位坚持不懈的研究员不带任何疑虑,敢于进行亲密的对话,访问了几十位完全陌生的人,问他们是否真的觉得自己的日常生活很重要。还有,顺便问一句,当你快死的时候会不会害怕?比如你死了,而你的故事没有流传下去。我同时要感谢令人尊敬的罗切尔·伍德尔,他在乔纳森·卡普兰的鼎力相助下,完成了本书封面的构思。

即使我想开口发声致谢这些人,还是决定遵守规则,在心里安静地致谢这些人,没有你们这本书就不会完成:黛布·富特,我的编辑,她从第一天开始就给予我值得信赖的帮助和热情;还有她非常有能力、多才多艺的助理伊丽莎白·库汗奈克;以及我的经纪人埃丝特·纽伯格,她自始至终从不气馁,也是我可以倾诉心声的好朋友。

此刻,我的安静致谢不止想要出声,甚至都想唱出来了。克里斯·杰罗姆与莉萨·格伦沃尔德花费了非常宝贵的几个小时给我提建议,从故事结构到叙述性质,再到是否真的有人想知道马丁·海德格尔所说的“我们越少盯着那个锤子一样的东西,越多地抓住它使用它,它与我们的关系就越原始”。格伦沃尔德多次叮嘱:这本书要尽可能地品貌兼优,而且这不是一本教科书,伙计。话虽如此,如果我的书不够品貌兼优,或者你真的想了解海德格尔那句关于锤子的话讲的是什么,你肯定应该怪我,而不是莉萨或克里斯。

至于对琳达的致谢,当我说“想跟她葬在一个坟墓里”的时候就已经记录在案了。还有呢?还有就是这位聪明、有趣、耐心和充满灵气的女性,自始至终为我提供了温暖、智慧和鼓励。她对在编辑方面的见解,从故事的开头到结尾都帮我解开了拴着的结。没有她的细读,我根本不可能写完强调肘关节那一章。还有件事:有一天我在书架中搜寻,碰巧翻到了伯特兰·罗素的一本自传。那天余下时间我都在读那本书,做了些简短的笔记,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用进了这本书里。在把书放回书架前,我翻开前言,发现罗素把他漫长而不凡的一生故事都献给了他的妻子伊迪丝。出版商(很明智地)原样复印了罗素亲手写下的献词:

致伊迪丝

经历漫长的岁月

我寻求安宁,

我找到狂喜,

我找到烦恼,

我找到疯狂,

我找到孤独,

我找到孤寂的痛苦,

它啮噬着我的心,

但我从未获得安宁。

到了垂暮之年,行将就木,

我认识了你,

认识了你,

我找到了狂喜和安宁,

我得到了平静的休憩,

多年孤独的岁月之后

我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生命。

现在,如果我长眠不醒,

我会心满意足地离去。

我想就此结束本书,并默默地希望有一天,当我很老很老的时候,我会对琳达怀有同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