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谁,勇敢地站出来,直言不讳地公开发表观点,都是种像蹦极一样的体验。那些克服了内心恐惧和不确定性的人,会更好地应对工作中的问题。

几年前,有句广告语让我印象深刻：“每一条真理都需要一位勇士。”这句话意味深长,其中的核心就是：清晰表达和勇气是一体的。

清晰表达总是需要勇气的。虽然您不需要冒着蹲监狱的风险,却躲不过异样的眼光和愚蠢的评论。

“我们害怕谷歌。”斯普林格出版公司[35]的首席执行官马提亚斯·多普勒在给谷歌公司董事会中的艾瑞克·施密特的一封公开信中这样写道。他在谈论《世界报》和《图片报》的时候补充道：“我必须如此明确和诚实地发言,因为我的同事们没有人敢公开地这样做。”

这又是一次典型的情况：很多人都这样想,而只有一个人会清楚地说出来。所有传统报纸和杂志都害怕未来的数字化,其中最害怕的对象就是谷歌。但因为缺少面对现实的勇气,所以几乎没有人敢于公开地说出来。马提亚斯·多普勒是因为有很多钱,才会去做一个勇敢的人,将事实表达出来吗?在《法兰克福汇报》(FA2)上用整个版面刊登一封公开信并不便宜,但这一定是值得的。

要勇敢地去清晰明确表达,因为这样可以打破极限,使我们自己再次行动起来,发现新的机遇。

如果企业中有一个忌讳的话题,对此没有人想要公开地谈论——这虽然属于员工们的权利,但同时也会产生问题——这会形成阻滞,一种由于害怕而产生的僵硬。它限制了行动自由,并且极大地限制了创造性。

清晰表达的勇气会带来新的能量。在民主德国的最后时期,越来越多的人勇敢地站出来,最终独裁政权走向崩溃。当一家公司里有着无意义的禁忌,而大多数人只能在想象中尝试突破界限或者简单明了地表达时,这感觉就像猛地挨了一拳那样难受。现在我们要抛开它,有所作为。将出现的分歧明确化,而明确化意味着进步。这是一个不愉快的过程,但一定是值得的。

每当我要说些或做些什么,都需要勇气来面对风险。很多东西都会带来麻烦,危害我的健康,让我觉得尴尬,抑或是使我觉得受到了屈辱。这一切都意味着,阻碍永远存在,但我们还是要继续前进。

“勇气”是指：某些事我不太感兴趣,但仍然会去做。我用开口讲话代替闭口不言。我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地等待。

不被恐惧所阻碍

越是害怕,就越是困难。从逻辑上来讲,恐惧会在头脑中形成影像：我们会想象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形。害怕——除了对性的渴望——是我们头脑电影院中最勤快的生产者。遗憾的是,它也是最没有创造性的。我们内心中的恐怖电影是完全片面和透明的。一切都是扭曲的、失败的。此外,这部内心的电影完全不切实际。

勇气总是恐惧的对立面么?

开始探究“勇气”这个主题时,我向自己提出了这个问题。乍一看,好像勇气总是恐惧害怕的对立面：首先我感到害怕,然后才会变得有勇气去采取行动,最终恐惧感消失了。而如果勇气真的是恐惧的对立面的话,那么勇敢的人就应该从不害怕。

我曾经提到过,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参加了法兰克福书展。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36]也在那里。他在展位前接受了德国电视一台的采访,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没有恐惧,那我早就死了。”

莱茵霍尔德·梅斯纳尔绝对是最勇敢的人之一,但他并不是不会感到害怕,而是需要将恐惧作为预警系统,以此来保持淡定从容的生活状态。那么,勇气总是恐惧的对立面么?

我查找了一下维基百科,在“勇气”的词条中是这样写的：

勇气与恐惧看上去是矛盾的关系。勇敢的人是无所畏惧的,至少是很少有恐惧感的。但这种想法并不符合心理学上的事实：害怕、恐惧与勇气相互形成对照,但并不互相排斥,反而相互补充：

一点恐惧是有必要的

如果将勇气视作驱动因子,恐惧视作制动因子。在保持勇敢的情况下两者必须像在理性的汽车驾驶中那样找到均衡。为了保证行为能力,勇气能克服掉无根据或过度的害怕。另一方面,恐惧的任务,是对不负责任的行为发出警告。勇敢的人表现出的行为能力都处于极端的“鲁莽”和“畏惧”之间。

勇敢并不意味着没有恐惧,而是不被恐惧所妨碍。几乎每个人在第一次跳水时,都惧怕游泳池的三米板。当三米板不再是问题的时候,接下来是五米板,以此类推。

另外,我看过这样一句话：“勇气是行动的开始,最终到达幸福。”

现在,在需要清晰明确表达的时候我们势必离不开勇气。毫无疑问：在必须有话直说的时候,大部分人因为有所顾虑而做不到。之前几个章节我已经举了不少例子。比如害怕失去。当一个人会失去他的工作的时候,他还会有话直说吗?或者害怕犯错误。一个人先是发表了某些言论,而后却被当众指出错误之处,这对大多数人都是尴尬的。对此我想说：至少你开口说话了!这已经是一种进步。

在没有清晰表达文化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关注其他人做出怎样的反应,后果就是害怕展示自己。

例如：一名员工知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却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恰好看到老板一直在苦苦寻找答案,害怕说出来会冒犯到老板。

有时候很难说人们害怕的原因是什么。也许是由于懒散,抑或是拘束,又或是不习惯表达自己的想法。

例如,我组织一家中等规模的办公用品生产厂商进行了一次“清晰表达日”的活动。参与者有企业的总负责人、两位市场经理、销售经理、顾问团主席、还有一些重要人士,以及一名女大学生。她刚好在这家企业实习。这本身是一个好主意——通过这位大学生带来更为纯粹的想法。

在午休之前我问在座的各位：“还有人要说明什么吗?”大家都摇了摇头,每个人都说：“到现在为止都很明确。”好吧,我想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午休之后,那位大学生对我汇报说：“对今天上午的主题我有些话想说。”

我认为,这是好事,但为什么当时没有说出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总负责人已经说过了,欢迎今天所有的参与者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且我也再次重申,但并没有人发言。

我非常直接地问她：“为什么在午餐之前我询问的时候您没有说出来呢?”她回答：“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合适。”

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即使她被邀请来了,却仍旧不能进入角色,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虽然这位女学生是个很大胆的人,但她还是缺乏勇气,或者说：在正确的时间,缺乏正确程度的勇气。

恐惧、勇敢、自大——取决于正确的程度

在香港,有些年轻人敢从摩天大楼的外侧攀爬上去,并在345米高的地方自拍。在莫斯科,也有这样一群自称Builderer的年轻人,喜欢攀爬上建设高楼用的起重机,直到悬臂的最前端,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这只是疯狂而已,不是这本书所要讨论的勇敢。

接下来,约亨·施韦策发表了他对勇敢的看法,您将会在本章节中读到全部内容：

勇气并不像是金钱或爱情之类,会使人永远得不到满足。在德语中,勇气过多就称为“自大”。“自大”是适得其反的。我们必须要将勇气控制在正确的程度内。

马上就有一个问题摆在眼前,怎样才算正确的程度?在职场中,清晰表达的勇气可以分为四个阶段：

阶段一：无为。在这个阶段没人会贸然探出头来,所有人都蜷缩在“安乐窝”里,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惬意了。只要不得罪任何人就好!这个阶段的口号是：我们对一切都表示同意。

阶段二：权衡。在这阶段人们总是在观望与勇敢之间摇摆不定,有时候敢于去做某事,有时又不敢,有时候要到中途才鼓起勇气——参见之前“清晰表达日”那个范例中的女大学生。

阶段三：正常的勇气。这个阶段的人会按照直觉行事,像约亨·施韦策那样。他们是勇敢的,不会花费过长时间去左思右想。在他们周围,不拘于等级的有话直说是有可能实现的,也是受到欢迎的。

阶段四：自大。在这里,勇敢这种优质的精神变得过分了。安全的意识已经消失不见,警告的信号被忽略。有时候人们会迫于群体性压力而参与到危险的事情当中。对这种状况要勇敢地说“停”!

最近我看到的一篇报道可以说是阶段四的典型例子：一宗证券交易商购买毒品的丑闻。这些证券交易商无视自己在交易所当中的疯狂行为,依靠毒品掩盖自己的恐惧。其实,他们清楚,那些疯狂行为会让他们失去什么。

我有个建议想告诉这些证券交易商,让他们既能找到刺激,又不用受毒品的伤害：去蹦极吧。

如何看待清晰表达

企业家

约亨·施韦策

1985年约亨·施韦策创立了皮划艇运动产品公司——今日约亨·施韦策商业集团的基础。在1987年由威利·博格纳所导演的电影《冰与火》中,有一幕令人叹为观止,主人公从高达220米的水坝上蹦极。这引爆了大众对新的刺激感的需求。施韦策发现了其中的商机并开创了自己在德国大地上的事业。1989年他开设了德国第一家,也是目前为止时间最久的固定蹦极设施,位于慕尼黑附近的欧博施莱斯海地区,奥林匹亚划船比赛场地旁。数目众多蹦极台紧随其后。随着“HouseRunning”业务的发展,一种在房屋墙壁上垂直奔跑的运动也时兴起来。1994年他顺利地扩大了公司的投资范围。

迄今为止,约亨·施韦策已为全球各国的委托人设计了超过6000份拥有可行性的策划,其中最出名的是2002年勃兰登堡门的揭幕式。这次活动中的垂直时装秀是一次巨大的成功：以“HouseRunning”的方式,在建筑物的不同立面上进行走秀和舞蹈表演。

2003年,多特蒙德蹦极设施发生了死亡事故,随之而来的是企业危机。2004年,约亨·施韦策重新开始,他创建了体验性门户网站www.jochen-schweizer.de,并在德国境内创办了自己的“肾上腺素”商店。由于他那不同寻常的商店概念,这位企业家获得了“2008年度新人零售商”的奖项。

从蹦极企业到提供体验性服务领域的市场领导者,并且经营着年营业额超过6000万欧元的商业集团,约亨·施韦策无疑是成功的。他的集团中有超过300名固定员工和数目不固定的兼职员工。他现年57岁,已婚,有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发言核心

→清晰表达是经济的基本。

→共同的体验是每一段社会关系的“粘合剂”。

→蹦极可以作为扩展意识的手段。

→精神和经济的独立是基于创造性和绝对意志之上的,进而产生效率。

→我生活在清晰明确之中,每一天。

在企业中,我们将“清晰表达”称为透明度。透明度包括三个内容：开放性、勇气和专注度。正常情况下,企业中每个人都知道企业的目标是什么,每个人都了解必要的任务,并在过程中要提出问题。由此,我们对变化的过程都是可以领会和理解的。

我们公司的优势在于内部的顺畅沟通,这是通过共同的体验来推动的。共同的体验是每一段社会关系的“黏合剂”。我们公司的服务项目也刚好是体验。每年约一百万德国人享受我们的服务。我们会为所有客人留下一段美好而积极的回忆,客人们的美好时刻又会激励我们的公司和整个团队。员工们良好的感觉又通过公司内部体验项目而被放大。所有这些都促进了团结。

通过共同的体验人们发现了自我,反过来又促进了内部的沟通,并实现了开放性。由此产生的沟通交流使我们相信约亨·施韦策公司正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我们还能做得更好。

此外,这些体验还能提供更多的内容。它提倡个性和勇气,同样也鼓励人们表达不同角度的想法。无论是谁,勇敢地站出来直言不讳,都是种像蹦极一样的体验。有人为了明确而公开地捍卫自己的观点,敢于从50米或更高的地方跳下。他经历了克服内心恐惧的过程。这种深度的经验可以带到每一次的会议中。在某些职场状况中暴露出的恐惧可以通过这种冲击性的体验来克服。由此我建议,蹦极可以作为扩展意识的手段。人们可以由此学到,如何应对那些在自己控制之外的状况。当从高空中跳下的一刻,除了一根绳子的保护,没什么是在控制之下的。克服了这些不确定性的人,会更好地应对工作中的问题。无论是被问了不愉快的问题,还是需要明确地拥护某个观点。在这种时候,他们对想法的思考和补充,都会为企业带来发展。

遗憾的是很多人宁可蜷缩在安乐窝中。他们行事的原则是：“不为任何事冒险,就什么也不会失去。”但生活中没有什么是安全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是一个开放的,不确定的领域。人们只能在危险中活着,并不断前进。这实际上就意味着：冒险可能会失去某些东西,但不冒险,会失去更多,因为没有付出就没有收获。勇气意味着,可以在信赖自身能力的情况下前往一个不确定的领域。这种对自身潜力的信赖必须是切合实际的。过高估计自己就会有轻率鲁莽的行为。勇敢的前提是害怕。是否勇敢也不是性别的问题。如果一位女性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那么她拥有的勇气绝不亚于任何一位男性。精神和经济的独立是基于创造性与绝对意志之上的。我们必须努力打好基础。

在会议中害怕丢脸就会抑制发言的冲动。但从安全的角度看,一次发言是无关紧要的,这就如同蹦极中小幅的旋转。但发言之后人们会有所收获,收获战胜自身恐惧的勇气。同时,对自己所掌握的知识更加坚定。在所有的考虑与表达中至关重要的是,人们要像照镜子般诚实,问心无愧地去正确处理事情。当观点不被接受或者他人的观点比自己的更占优势的时候,也必须接受这个状况。失败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人们会学习到,失败并不是那么戏剧化,而是获得自信与信任的途径。在每次跌倒后变得更加勇敢,随着时间推移,跌倒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在生活中,这就是发展的潜力。为了发展就必须去尝试。人们怀着勇气去发挥自己的能力并最终承担风险,这是很有意义的。最终,勇气会对所有的——个人、企业乃至整体的经济发展起到帮助。

在企业运营中,我们通过执行简化过程的方法来有效地改善状况。也就是说,我们有意识地集中在某一个项目上,努力针对某一个目标,保持这种有针对性的工作,直到取得满意的结果。所有其他的重大变化或改进在这时都必须等待,等上一个项目结束后再来处理。我们不会在同一时刻挑战所有的工作,而是通过采取不同的方法,只把资源使用在眼前最应该关注的工作上,这样才可以明确而有意识地把力量投入到可以成功的目标当中。我们要时刻问自己：“哪些项目是企业当下最需要处理的?”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优先权原则。

在这种背景下,清晰表达对我并不算是个新话题。我一直是想什么就说什么。我写的就是我所认为的,而且我会公开维护自己的观点。我每一天都生活在清晰明确之中。对于这个话题我从来不需要考虑。我通过清晰明确来评估状况,同样,我也想要我的员工能够如此评估我,并了解他们自己的位置。因为,清晰表达是经济的基本。

总之,清晰明确可以产生透明度,员工们通过开放性的沟通,协力合作,勇敢地在企业中做出决定并全力以赴。

勇气可以训练

大多数企业员工都需要更多的勇气。好消息是：勇气是可以通过训练获得的。人和组织可以从阶段二(权衡)发展到阶段三(正常的勇气),或者,可以首先从阶段一(无为)到阶段二(权衡)。

一个发现问题的实习生,如果老板完全没有因为他的批评性意见而把他的头拧下来,那么下一次他会变得更勇敢。

勇气需要鼓励。不是每一个普通员工都必须像老板那样勇敢,但他需要鼓励来坚持自己的观点。老板们应该是大胆发言的榜样,他们应当以身作则地开始训练自己的勇气。引用一句埃莉诺·罗斯福[37]的名言：“每天做一件让自己害怕的事!”

当然,我们不能回避的是：更多的勇气不会马上得到回报。从长远来看,勇敢是值得的,而短期看来并非如此。即使是一次勇敢的行动也会失败。生命是由尝试与错误构成的,代价有时候高一点,有时候低一点。所以我同意约亨·施韦策所说的：

“人们会学习到,失败并不是那么戏剧化,而是获得自信与信任的途径。在每次跌倒后变得更加勇敢,随着时间推移,跌倒的次数也会越来越少。在生活中,这就是发展的潜力。为了发展就必须去尝试。”

这段话击中了我的灵魂!从清晰明确的角度来理解,这意味着：如果您在第一次直言不讳的时候受到了惩罚,这很正常。没有理由因此而放弃。恰恰相反：清清嗓子再次大声喊出口号!总是敢于直截了当地去表达自己的人,都应该得到尊重。

我只想请求所有的管理层：让您的员工们有勇气捍卫自己的观点。您应该勇敢地做出榜样。在所有的事情上给员工直截了当的反馈,使他们有勇气有话直说。

结论

清晰表达需要勇气。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总是那么夸张。例如某人要冒着失去工作的危险来说出事实,这种情况是极为罕见的。大多只是要人们超越界限,离开安乐窝,从舒适圈中走出来!要保持一种适当的、正常的勇敢。这种勇敢是清晰表达中特别需要的,介于害怕的沉默与自大的骚动之间。同时,正常的勇气是可以通过训练获得的。

清晰表达是一种很重要的元素,它使得人们在交往中相互尊重。

阿尔诺·岑森

赛车队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