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朋友,就叫她小白兔吧,她老公我先称之为渣渣,名符其实。八年恋爱,婚后没几个月就被异地劈腿,婚前朋友对他掏心掏肺,为他加班攒钱,婚后他劈腿劈得理直气壮,怒言：“都是因为你,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焦虑、失眠、日夜不安。”小白兔的故事本书另有专述。

几年后小白兔的闺密遇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叫她小绵羊吧,不是因为她“面”,而是因为她是白羊座的。小白兔和小绵羊,几乎是相同的场景重现,我翻看了渣渣的私人微博,以及小绵羊老公的,相同率高达80%以上。

我们这里先讲一讲小绵羊,他老公就叫大灰狼吧,小三就叫小狐狸好了。

小绵羊和大灰狼也是在大学开始谈恋爱,彼此都是初恋,初恋结婚有一个风险,就是双方彼此都没有一个试错过程,你以为你爱的是这一款,直到你遇到你更爱的那一款出现。

【关于大灰狼】

大灰狼这个人是个情种,每一次,他爱了,就是深爱。当年他毕业后进了北京某机关部门,解决户口的那种,大家也知道北京户口这年头值多少钱,为了心爱的小绵羊,他毅然顶着家里的巨大压力离开北京,到小绵羊所在的城市找了一份营销的工作。这算真爱吧?没错,这是真爱。只是有些人的真爱,一辈子可以有好几次。

这种人最可怕的一点在于,他并不是演技好会骗人,他甚至不是演戏给你看,他爱你的时候,是真的全身心去爱你,当初要是小绵羊不肯嫁给他的话,他估计寻死觅活的事情都做得出来,他的感情是炽热的,他的表情是真挚的,他的心也是一片赤诚的。因为他的爱意是真的存在的,所以你根本没办法看出这里面有问题,在他的爱意里,连他自己也会被自己感动到。

当他爱上小狐狸的时候,也是一片真心,发布诸如“我真的很对不起你,害你如此煎熬,我却给不了你一分一毫的安定感,让你受到巨大的压力和谴责”的文字,我看他的微博小号,不知背景的话真要被感动哭了,简直是琼瑶阿姨笔下被全世界迫害的悲情恋人。这种真心和之前对小绵羊的,无甚差别,我甚至翻出他给两个人的情书,文字不一样,情感却是一样的真挚热烈。

我丝毫不怀疑这种感情是爱。只是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爱,更需要责任感。所谓喜欢就是放肆,爱就是克制。历来文章追求大开大合、大收大放,写文章的人都知道“大开”不难,难的是怎么“收”回来。相声里的于谦、主持界的蔡康永都是负责“收”的那个人,你们想象一下只有郭德纲的相声和只有小S的“康熙来了”吧,那就是有开没收的。

感情也是一样,好男人跟好女人一样,都要带得出去,带得回来。爱不仅仅是一种贲张的情感,还是一种约束的力量。爱情的开,在于用尽力气去爱一个人;爱情的合,在于分一点力气去拒绝其他人。这样,你的爱情有了荷尔蒙的温度,有了长时间的发酵,会酿造出更加醇厚的口感。

首先,他没有责任感。

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他的爱没有责任感,没有约束力。曾经做下多少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许诺,曾经的那些想法、那些承诺他毫无遵守的迹象。这种人眼里,爱高于一切,为了爱可以抛家弃子,为了爱可以天地转换。当一个人的爱意没有责任感作为约束的时候,那满满的爱意,如堰塞湖的水,满当当随时决堤。

渣渣和大灰狼的家庭背景有着惊人的相似。

有时候不得不觉得老人家的智慧很有道理,诸如要求“门当户对”,要求“家世清白”。两个人的父亲都是不着调的人,渣渣的父亲一辈子东奔西走,没安安稳稳做过一番事业,全家人跟着他几千里搬家几十次,妻子含辛茹苦照顾家人,最后听到消息是外面有了人,有了人也就算了,还有了孩子。

而大灰狼家则更加堂而皇之,大灰狼的父亲结婚三次离婚三次。我要感慨一下基因的力量。我跟小白兔已经开始在打赌他这辈子要结几次婚了。

男孩子的第一个榜样就是父亲。不排除有些人很讨厌父亲,觉得自己将来一定不要像父亲一样生活。但是总有一些人在潜移默化中,将父亲当成样板;更有人一边讨厌父亲,一边不知不觉中变成父亲那样的人。比如渣渣的父子关系一般,大灰狼也是,可是,他们在事业上或许超越了父亲,他们对妻子的态度、对家庭的责任感,却是一点没变。

所以我说一个男人一诺千金有多重要。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对自己言行的负责。哪怕是很小的事情没做到我都会发火。小事可以言而无信的话,大事呢?说好的你给我办的事情都做不好,那说好的守护我一生一世呢?如果你对你自己都无法负责,对我呢,对我们的家庭,我们的孩子呢?

其次,他没有理性。

人活着每天都在博弈,我们通过揣测他人的行为,来预测、判断自己应该采取什么行动。我认为他收到礼物会高兴,所以我送他礼物;我认为我的付出能换来他的感激,所以我努力付出。所有这些预测都基于一点：我认为对方和我一样是有理性的人。但是有些人不按常理出牌,你不知道他下一分钟会做什么,像疯子一样。这种不可预测性,日积月累是非常可怕的。

其实在大灰狼为了小绵羊辞职南下的时候,他的理性已经可见端倪。

小绵羊在南方的一个小城市,论发展论收入都远远不如北京,而大灰狼在北京实权部门当公务员,怎么说也应该是女方辞职才比较合算,但女生父母坚持说,要求男生到女生所在的城市,要求他出多少彩礼。即使这样,男生还是全部做到了,放着北京大好前途的公务员不做,毅然辞职,甚至放弃去温哥华读研的机会,到一个三四线小城,拿着微薄的薪水,开始做营销。

你可以说这表示他很爱她。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也代表他不是一个理性的人,他的爱太激烈,只有大开,没有大合,他自己对自己的爱没有什么控制力。他的爱不为距离、工作、理性牵绊,甚至不为婚姻牵绊。这种爱,来得快,走得也快,而且无法预测。

所以我说女生有时候要理智点儿,你爱得太疯没关系,你要求男生也跟你疯就不行了。你不给我这个就是不爱我,你半夜不来接我就是不爱我,你要是爱我你就现在跳到水里去,你要是爱我你就现在帮我去出气——诸如这些不理性的示爱,万一男的答应你了,不代表他爱你,只能代表他不够理性。

想到有些男的动不动当众下跪一天一夜,暴雨中淋成落汤鸡也要下跪道歉,还有道歉写血书,分手的时候自残等极端行为,都可以归结为不理性的行为。没错,他爱你,但这种不理性的爱迟早有一天会伤到你。遇到这种人,必须时刻有保护人身安全的警惕心。因为分手了自己寻死觅活的是这种人,给你泼硫酸下毒药的也是这种人。

大灰狼抛家弃子去北京追小三,事业家庭都要重新铺开,年纪一把了在小地方刚刚混出名堂,又推倒重来去大城市和小年轻拼体力,和小三开始一段新的不一定稳固的婚姻,怎么说都不是理性的行为,可是人家就这么做了,真是不能以常理推断。

【关于小绵羊】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忘记哪儿来的了,说人对周围世界的心态,大致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参与者,一种是观察者。前者是大部分传统小说中的人物,怨憎会,爱别离,情感丰沛;后者在部分现当代小说流派中有透彻的展示,典型的例子是法国作家卡缪的《局外人》。

《红楼梦》里贾宝玉和妙玉两个人玩暧昧,妙玉给宝玉生日道贺,自称“槛内人”,宝玉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写什么名帖回复,请教邢岫烟,邢岫烟说,就自称“槛内人”。“槛外人”是出世者,妙玉自称自己冷眼旁观、不入俗流;“槛内人”是入世者,宝玉自谦自己温柔乡里,纵情悲喜。

普通人虽然没有活得这么极端,但也会有类似的分类。我觉得这只是人跟人的差别,两种不同的生存方式,并没有优劣之分。观察者更倾向于中立立场,冷静判断;参与者更倾向于充沛的情感,感受世界,各自都是有得有失吧。

年轻人往往对世界充满好奇,更愿意投入情感去感受世界,然后玩腻了,成熟了,开始理性分析、冷静判断,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我要继续参与,还是跳出来成为观察者?不论何种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最怕的是,一个人在还没有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他就结婚了。

大灰狼骨子里就是一个参与者,但是他在他本该参与认知、纵情享乐的时候,压抑克制了自己的愿望,他为了前途发奋读书,努力工作。

小狐狸也是一个参与者,她比较成熟,就是觉得大吃大喝、玩玩闹闹特别有意思,选择过这样的生活。

但小绵羊是个观察者,她本是乖乖女,她和大灰狼一样从来没有放浪形骸过,年少时读书,读书,读书,开始能纵情玩乐的时候发现也不甚有兴趣,年长了读书、养生、工作,日子安静得像一朵睡莲。

当大灰狼发现小绵羊的时候,他发现一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如此契合,于是两个人顺理成章地结婚,过着波澜不惊的日子。

但当发现小狐狸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世界。他发现原来人生还可以这样,他的激情被瞬间引爆了。小狐狸带领他进入了新世界。

你是观察者还是参与者?

观察者：

•往往对世界充满好奇,评价事物的时候总是站在公允的上帝视角。

•更倾向于尝试,而非感官享受。愿意尝试没吃过的食物或者运动,但不会沉溺其中一种。

•冷静判断形势,即使遇到挫折也不易崩溃。

•对喝酒、K歌、逛街、打球等娱乐活动表现出厌倦,有悲观倾向,沉静寡言。

•觉得自己是个看戏的,人生如戏,浮华过眼。

参与者：

•往往对世界充满热情,评价事物站在自身立场,对他人感受能善意理解。

•积极参与人际交往,一旦热衷某种食物、某种运动就会沉溺其中。

•对生活有热情,一旦下定决心就会全力投入,精力充沛。

•热衷娱乐活动,乐观、积极。

•觉得自己是个演员,戏如人生,看电影、小说特别有代入感。

如果你玩游戏的话,就会更容易理解,参与者就是代入感很强的玩家,观察者是代入感很差的玩家。以上两者并非完全对立,很多人会两者都占一点,就看哪个占的比例比较高了。

观察者可以和参与者成为伴侣,比如杨过(参与者)和小龙女(观察者),双方的爱情需要非常深厚才可互相包容——杨过愿意为了姑姑古墓终老,姑姑也愿意为了过儿下山体验热闹繁华。

补充一下,我之前提到的白天鹅和黑天鹅和这个是两个维度,并不相同,黑天鹅和白天鹅只是情感经验上、主动性上的差别,是对人的态度的差别,并非自己感受世界的差别。比如：

张爱玲那种对感情的疏离深刻算是黑天鹅的观察者,看尽烟花心里却是明白;

林徽因太太的客厅,就是黑天鹅的参与者,玩社交玩得乐在其中;

小龙女的懵懂冷淡,算是白天鹅的观察者;

郭襄的纯真热情,算是白天鹅的参与者。

【关于小狐狸】

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开始,到近代的休谟和康德,西方哲学就沿着感性和理性两条线,流出两条不同的曲线。如果你无法判断自己是参与者还是观察者,那么,你觉得自己更推崇感性还是理性?

我觉得无论感性还是理性,都没有对错之分,还是个人选择问题。

小狐狸是一个更注重感官的人,3分理性6分感性。她对生命充满了热情。一个年轻的女孩,尽情享受生命,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她在健身房挥汗如雨,她穿着小吊带热情奔放,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进进出出,她一口喝下烈酒醉眼迷离,她掐着你的脖子揉乱你的头发哈哈大笑,她认真工作努力奋斗说要自己买车买房。

我看她的微博转发各种萌照,对社会不公拍案而起(同时也无建设性意见,她只是抒发不满的情绪而已),感受到这是一个带着温度的人,不一定睿智,但是鲜活、张扬。

而小绵羊则是9分理性1分感性。

她去健身房是例行公事,她穿衣服精致妥当,她看心情素颜或是裸妆,她不喝酒因为酒精伤身,她待人温和,她工作细致准点下班。

她的微博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痕迹,偶尔讨论一下书籍和制度,不会动气也没有动情。

我还是觉得理性和感性没有对错,只是个人选择。

但是小绵羊还有个致命的弱点：她不有趣。这是理性的人最容易有的问题。

小狐狸也不一定有趣,但是她至少有热情可以吸引人。而小绵羊没有热情也不有趣,整个人冷冰冰的没有温度。——参照薛宝钗,女生或许喜欢,但我问过几个熟读红楼的男生,他们大多更喜欢史湘云或者林黛玉。(我知道有人会说林黛玉不讨人喜欢,所以声明我问的都是熟读红楼的男生,不熟读的凭着刻板印象说她使小性儿的不算哈。)

举个例子：自己在家里做面包,有趣的妹子会突发奇想剪个兔子出来;做饭,有趣的妹子会想着捣鼓出什么新鲜花样出来而不是例行公事。有趣的妹子会偶尔买一束花插在房间里,会偶尔跑很远去一家新开的点心店,会对着电脑上一个搞怪表情图笑得直不起腰。理性和有趣是不矛盾的,可是小绵羊她毫无有趣点。

对了,她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看不起男生,觉得对方家世不如自己。她虽然生在小城市,但是在当地也算不大不小的官二代。小绵羊觉得男友是外地人又没根基,很是看不上眼。我是觉得,看不上眼这种态度,只能存在于你看上之前。一旦看上了,你都看上了,还有啥介意的?介意你就别看上啊。总觉得自己亏了,然后各种矫情、各种“作”,非要把这份亏补回来。

总之,大灰狼最后找到了自己喜欢的那一个,虽然这一个也不一定是最后一个。

他说的什么小绵羊脾气差都是借口。我看了两个人的微博大致对比了一下,我敢打赌小狐狸的脾气比小绵羊差多了,气急了能破口大骂的那种。总之不爱了,什么都做得不对就是了。

所以世间最好的男人,大概就是有见识,却又不是见识太多的男人。没见识的,跟个猫儿似的,沾着腥味儿就跑了;太有见识的,看开了,什么都放不到心上。

我若是个男人,我当最推崇李叔同那样的人生,年轻的时候什么没玩过没见过,温柔乡里纸醉金迷,然后遁入空门,万般不入眼,活得别样自在。

我若是个女人,我这辈子都不想遇到李叔同,他见识女人无数,再说“爱”已是奢侈,一朝遁入空门,便与你再无瓜葛。

再补充一下小绵羊和大灰狼故事的后续。小绵羊和律师沟通后,律师表示小绵羊没有大灰狼肉体出轨的证据,而精神出轨在我国婚姻法中是无法作为“过错方”证据的,也就是说在财产分割上,小绵羊没有半分好处。目前因为财产谈不拢,已经启动上诉离婚的程序。

所以,所谓“贱人自有天收”这句话,我是不信的,这很多时候是失败者对自己的安慰罢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有多少人今生的恩情还不尽,有多少人今世的孽缘不够偿。于是人们只好用祥林嫂般的来世来骗那蠢人。倘若真有来世,你既喝了孟婆汤,忘了这条魂,敢问你还是你吗?敢问你来世是人是狗与你何干?

小狐狸和大灰狼的日子,将来也有可能过得很好,或许人家才是天生一对,小绵羊只是一个错误。这世道,老天要是长眼,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总结一下有的没的：

(1)家世不清白的人家,尤其是父亲没有家庭责任感、酗酒、搞外遇的人家,要小心。

(2)初恋结婚要注意男生品性,尤其是从小死读书没见识过花花草草的男的,玩大了会很疯。

(3)人不能太无趣,尤其是观察者视角的人,年纪轻轻毫无生活的热情,自己不会找乐子会让人乏味。

(4)进入恋爱后期不要把双方关系当成理所当然,爱情保险需要彼此的付出。

(5)如果看不上男生,就别跟人恋爱。不要恋爱了再唧唧歪歪,用“作死”来弥补自己的吃亏感。

(6)爱起来特别轰轰烈烈没理性的人,跑起来也特别快。放得太开的人,收不回来。

(7)中国婚姻法对女性的保护还是有限,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先稳住,保护财产。

(8)天道好轮回,就是不一定轮到你。

最后,希望每一个姑娘都嫁给你爱并且爱你的人,很多悲剧说到底,就是因为——一开始就不够爱,偏偏遇到一个缺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