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个故事:不逃避,不妥协

我是个黑人,今年32岁,我聪明、幽默、受过大学教育、有爱心、心肠好、慷慨、有趣、负责任、敏感、诚实、小心、有伤害人的能力、有野心、顽固、讲话很刻薄、很会保护自己、很亲切、很性感也很有性魅力,而且很忠实!目前我体重过重,但我正在找对策——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要减肥的。

我最希望能够发挥自己的潜力。我要我能够看着镜中的自己,说:“女人,你很好。你有自己的目标,其中有的已经达成了,剩下的你还在努力之中。你很好!”我讨厌现在这个工作,我不能一展才能,赚的钱和我付出心力不能相比,而且也没有晋升的机会。

到目前为止,我最大的成就是维持了5年的婚姻关系,虽然有重大的挫折,但这段婚姻还是维持下来了,并且慢慢地在成长。虽然我们各有苦衷,但仍彼此相爱,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这辈子最大的难关是因宫外孕而做过人工流产,当时胎儿已经4个月大,是个男孩,我们连他的名字都取好了。当时我真想不要再积极投入生活——不是自杀,只是不想活了。

我们现在住在少年辅导机构中,要负责管教6名少年。我们得为他们的每天生活负完全责任。我负责家事,而他负责外头的差事——送孩子就医、和假释人员约谈、送孩子上学等等。

我们领同样多的薪水,但我丈夫花的钱比我多(他外出的机会比较多,而且一到外面就只顾自己、行为不检),他钱花完了,还要来花我的钱,他没有计划,也不量入为出。他签了账单,但是付不出钱来,反而要我帮他付,这对我们的关系是很不利的。最近我们讲好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安排钱的问题,即钱归我管,我每个星期给他油钱加上零用钱,并管理付钱和存钱的所有事情。

我认为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婚姻最糟之处,在于两人永远得为对方着想,我不能跟我的女朋友想出去就出去,我觉得我有责任打电话给我丈夫,让他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回家。这不是因为打电话是我的责任,而是因为我不想让他担心。

在家里,家事都分着做,不过,厨房是我的“势力范围”,因为我喜欢做厨房的工作。而安排家中一切摆设则是他的势力范围。

原先我们打算要结婚是因为我怀了孕,而且我们同居在一起,但是在结婚之前,孩子就流产了。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不一定会结婚,我觉得只是同居在一起也无所谓。但是我还是要把婚姻维持下去,因为我已经做了很严肃的承诺,而且我没有理由离开这个好男人;他也许不是最好的,但是他是我所能找到的人里面最好的。

我结婚之后从来没跟其他男人上过床,以后也没有这种打算。我只确知他有过一次外遇,因为事后他告诉了我,但是我怀疑他不只这一次。大致说来,我不会因为他有外遇而生气难过,因为我不担心。除非我觉得他把我当黄脸婆,或不把我看在眼里,那才是问题。

我年纪稍大的时候,看过我父亲的情妇,所以我对婚姻绝对没有不实的幻想,也不会期待我丈夫对我专情。如果他只和我做爱,那当然很好,但他要是和别人上床,我也不会惊讶。我跟我父亲很亲近,亲近到他连秘密(不忠实)都告诉我,他要逃开我的继母,到他的女朋友家“坐一坐”的时候,就拿我当他的挡箭牌,他常带我到祖母家或是他那些女人家。我爱他,但是我并不尊敬他,因为他那些情妇利用我做幌子。

不管怎样,活到32岁,我总算学会原谅我父母亲的错误,接受他们并不完美的形象。虽然父母亲不见得符合儿女们所有的期望,但我希望天下的儿女都能学着原谅自己的父母亲。我跟我丈夫在一起最快乐,而我们最亲密的时光是在度蜜月时。我们的蜜月有4天,那真是太美好了!但是我爱得最深的,还是在25岁时认识的那个男人,那种感觉,是一下子飘飘地飞上天,一下子重重地跌落地。他的个性很复杂,也很情绪化、爱冒险、工作很认真、很有决心、不会处理有承诺的爱情关系、不懂得如何照顾人、对人很信任、不会吃醋、成熟、随时都能接受新的理念、懂得反省,并多方尝试未来可能的发展。

他一直想找片更绿的草地,他会暂时留住我是以防他万一找不到更好的。我不会觉得这样很委屈,因为我已经宣布我对他有完全的承诺了。我们同居了一年,但他对我并不满意,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才把他赶出我的心房,为了忘掉他,我接了一份义务工作,和假释出狱的人交朋友,做他们的大姐。然后为大专学生策划一系列不同目标的研究讲习会,参加为期6周、每周3个晚上的温泉疗养,同时每天慢跑一英里,还在晚上进修硕士班的课程,这是我这辈子最充实、最骄傲的一段时间。后来遇到我丈夫,他给了我那份心理上的安全感。但是这次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爱得毫无保留,爱得毫无考虑了。

在大学时,我还有一次惨痛的失恋经验:在某次派对中,我男朋友突然向我走来,说他要和我分手,因我太胖了。我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就此死掉算了。接下来整个夏天,我还得每天和他碰面。他甚至没问我一声“你不介意我和你以前的室友约会吧”就和她同进同出了。他根本就不在乎我有什么感觉。我在学校和工作时(他们两人都在同一处上班)都表现得极为镇静,但是一回到家我就哭个不停。在周末的时候更糟,有时候,我真怀疑这样的痛苦会不会把心脏拖垮了,但我发现,就算我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也不见得会因为伤心而倒地不起。

男人太过看重身材了。我的体重一直都超重,是个高大型的女人,我在认识他们的时候,身材就是这样,但是好像我们彼此越熟,他们就越挑剔我的体重问题。我丈夫是唯一在一开始就承认他不喜欢胖女人的人,但是他还是娶了我。他一直都很忍耐,不过嘴上还是不饶人。他认为我必须自己克服体重这个问题,但我别指望他会给我什么帮忙或是支持。

我跟我丈夫结婚五年半,才敢开始让他知道一点有关我性方面的事情。两年前我告诉他,我会手淫;5个月前,他和我一起手淫。两个月前我在性交时自己抚摩阴蒂,但是我还没告诉他如何使我快乐的种种细节,或者要求他在他高潮之后帮我做完,那需要不少勇气。有一次我在酒精的驱使之下讲了出来,但到了第二天,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说了。例如说,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说出我曾在浴缸中淋着水达到高潮。当他问我时,我说:“那又怎么样,又不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然后翻开《海蒂性学报告:女人篇》,让他看看别的女人的实例。他大吃一惊,我的脸红到耳根,窘得要死。我喜欢性爱袭上身的感觉,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性爱是很重要,但不是万灵丹,它不能弥补缺乏金钱、恶形恶状,或是缺乏共同理想等种种情形。

我们最近一次吵架是因为他要跟我玩智力游戏。我说我很担心存在储藏室的东西,因为那个地方有遭小偷的迹象。我问他该怎么办,他却说他不在乎那堆垃圾。我气极了,因为他近来一直在花钱、外出、跟人应酬,留我一个人负责所有的事情。在暴怒之下,我告诉他,他简直就当我是双舒服的旧鞋子。他听了一语不发地掉头走回车内,拿出了六七个原来存放在储藏室的盒子。

我真气得一怒不可收拾,因为他明明就是要试试看我的反应而已。我告诉他说,如果他要玩这些愚蠢的游戏,尽管去找别人,最好不要装出对我们花下无数心血的成果漠不关心的样子,并为此来试试看我有什么反应。他没有想到我反应竟这么激烈,而且很惊讶我会有不受重视的感觉,所以就问我这种感觉忍了多久。我说,他一直都那么忙,我怎么会有机会把我的感受讲出来。他真的用心在听我说的话,我甚至趁此之便,跟他讨论我们的经济问题,所以现在变成我在掌管家里的钱——我那些话没有白说。

平常我试着要和他谈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听我讲话,或想想我话里的意思。要是我告诉他我有什么困扰或苦恼,他就会在我们吵架的时候,拿出来作挖苦我的题材。

我和女朋友之间的友谊根本就不会这样。我们讲话的时候,根本不会有戒心,我们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而且我们会注意听别人讲话,我们之间是可以互通的,这些友谊是我这一生中最耐久的东西。但是要跟我的情人这样谈可就难了,首先有自尊心和荣誉的问题,其次,他可以能会说我太过敏感,或因为我稍作批评而不肯再谈。

现在我比年轻的时候更能付出爱,因为我学会了多爱自己一点、多尊重自己一点。我学会了去爱我丈夫本来的面貌,虽然他有些地方我并不喜欢,但我仍喜欢他这个人。我爱他的笑容(他吝于笑给别人看)、他的进取心、他的温文。

我喜欢我们无论好坏总是坚持维持婚姻的那份毅力,还有,我们总是一起努力地克服我们本身的小缺点。另外,我也喜欢我们在情感上、精神上和心理上的亲密感。我是很快乐的,但有时例外,例如,我最讨厌他对古柯硷那么有兴趣(不是上瘾,但他颇好此道),而且他有大男人的倾向。他觉得我太重,我已经说过了,但除了我偶尔出言讥刺又爱狡辩之外,大致上他觉得跟我在一起蛮快乐的。

我们最大的问题是金钱。如果我做家计经理,掌管金钱的调度,而他只要在做决定时提出参考意见的话,我们的财务会比较上轨道。我曾让他独掌经济大权两个月,那可真是糟透了,我可不希望这种事情重演。那种安排对我们的关系也有不好的影响,因为我觉得向他要钱很不自由(我比较客气)。后来我再也受不了,换上衣服叫他带我去就业辅导处,找到了一份工作,我们夫妻俩从隔周起一起上班。

我是个女性主义者,但我还是觉得女性运动基本上排除黑人女性在外。白人女性的中心议题和黑人女性的中心议题不同,因为白人女性的迫切需要不见得是许多黑人女性所重视的事情。我们有共同之处,但我们的起点不同。我生长在以女性为主的家庭中,所以女性主义早就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喜欢我本身的女人味。我把女人味定义为:偏好以最微妙的方式来融合智慧和情感的倾向。有女人味,表示我可以为饥民、游民、穷人而哭,也能够因为看到美丽的夕阳而哭。女人味也表示我会为了改善穷人的社会条件而努力,但不求回报。女人味就是以重叠的技巧和艺术的形式,将浮夸和平实组合起来,它是让女人能同时兼任成功的职业女性和伟大的朋友的复杂角色。我喜欢美丽东西,我知道我该搽什么颜色的口红和指甲油。现我花在打扮上的时间不多,衣服也不出色,但是我越来越瘦了,这使我觉得轻松有劲。

我最爱的人是我的丈夫。我们之间有些事情本来是无法接受的,但却能巧妙地处理过去。现在我真的觉得我对他有承诺,以前我从没想过我会变成这样。虽然我对婚姻的梦想尚未全部实现,得到的爱情也还不十分满足,但是我仍然充满希望,而且努力不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