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个同性恋者。虽然这听起来很吓人,但自从我念高中做了拉拉队队长以后,这一直是最令我感到自在的身份。

现在我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不是真的爱他,而且有种罪恶感。我害怕孤独,但说不定我应该告诉他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更快乐、自在。我没有恋爱的感觉,我和他不及和我的女性情人之间那么亲密。

和这两个人在一起,我都很快乐,但是我本能地知道,太过亲密的感情只会带来伤害,连带把感情给毁了。我真希望自己能够勇敢地捍卫自我的界线,但是这两段感情都已经毁了,虽然我现在还和男友在一起。恋爱和热情是不可分的,那绝不只是性,是像汽车一样,焊在一起,交换引擎。我跟我的女性情人做爱的次数很多,而且感觉美妙无比。我跟男性情人做爱次数虽多,但是每次我都会觉得痛,所以我很生气,而且痛仍然不能使我得到很大的快乐,让我更生气。但是我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都太脆弱了,总是屈服于他们的要求之下,无法维持爱情以外的正常生活,也不能借此让自己多得到一点快乐,我越来越厌恶自己,无论对他们或自己都很消极,所以把这两段感情都给毁了。

我在离开她的时候,感到最为寂寞,好比知道自己不再拥有妈妈的爱,或者失去了部分的自我一样。我常常独自喝得醉醺醺的,但这份完全孤独的感觉给了我力量,让我知道我想要活下去,虽不能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但我想学着坚强起来。

我离开她的时候哭了很久。离开她,我便失去了女人彼此相爱的世界。她改变了我的一生,使我能够以开放的心去爱别人。她很聪明,很积极,也很害羞,她觉得自己不漂亮。此外,她喜欢操纵大局,有点疯狂,很抑郁,也很迷惑。有时候,我真希望当初我们只是朋友,那么到现在也还是朋友。我们之间的看法颇为一致,也很容易沟通,我跟别人在一起,都不像跟她在一起那么容易沟通,连说谎都会马上被对方揭穿。我们之间,什么话都不用讲,而每句话都会得到彼此的认同。

一开始的时候,我觉得很高兴,因为我不必再听她的命令,但当我跟现在这个情人之间的关系慢慢变得矛盾起来,我就越来越想她了。从此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那么亲密的感觉。我最气的是,她在我之后马上就和我俩都熟识的朋友交往,因此切断了我和她之间以及我和我们的朋友之间的关联。而我变成异性恋之后,自然和她们疏远了。我失去了唯一挚爱的人,内心十分脆弱,简直无法生活下去。

我们虽能理解彼此的心理,但她的脾气不太好,会像小孩子一样,在生气时小小地捏我或打我一下。她很会欺负人,在我们的关系结束时,我有了另一个情人,于是告诉她说我要分手,她竟动手打我。我打回去,而且踢了她,她痛得蹲下去。我很抱歉,但我还是走了。

我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会有很多美好的感觉,她对我也是一样,我跟别人做爱比不上跟她做爱那么美妙,因为我再也没有那么亲密的感觉。

我跟现在这个男人在一起已经快两年了。他想娶我,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想不想嫁给他,所以我们又分开来住,先解决事业、学业以及我内心的疑惑再说。我以前希望能找个男人,负起全部的经济责任,生几个孩子,保护我,和我做爱,像中世纪的浪漫家庭那样。现在我却领悟到我永远也不想在经济上依赖他人,如果要我一手担起家务、照顾小孩和洗脏衣服的责任,我准会疯掉。

这些日子以来,我唯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几个朋友一起聊天。其他时间我们老是在吵架、斗气,幽默和欢乐早就荡然无存,再怎么说都没用,总是不了了之。我会多听听他讲话,就算我知道得比他多也不会反驳。我不能做专家型、指导型的那种人,要是我得到一点权力,他就会全身不自在,连自尊都动摇。

我们常因为做爱和独立性的问题而吵,吵得最多的还是性问题。照现在这种情形,我实在想象不出要怎么跟他过一辈子。他也不快乐,但是他一直说要娶我,他也说他爱我,但是他根本不想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但是,离开他会使我更内疚。我需要安全感,我很害怕孤零零地一个人。由于贫穷的威胁,我一直不敢轻言离开他,而这份恐惧使我感到内疚。

他说他爱我,又说他喜欢我的胸、我的臂,好像欣赏我分解之后的肢体。他批评我太抑郁、太依赖,但我若和朋友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他就开始攻击我。他虽不直接说,但我知道他希望我更有女人味。我则批评他无情、情绪脆弱。别的问题?我的求知欲对他而言是个威胁,而不是激励。有时他干脆用大铁锤一锤敲扁我的疑问,他不想了解。我也不能接受他,我想,你在对别人完全开放时,难免会使对方幻想破灭,不再以为你是十全十美的。但我仍希望他能多倾听,接受我的矛盾性格。

我认为两人的爱不应互相侵略。他从不直截了当地把他的感觉讲出来,反而放在心里,找个机会批评我。所以跟他在一起实在伤神,我们不是在过生活,而是在争论问题。此外,我对我自己和工作很不满意。要是满意的话,我早就离开他,或嫁给他了。不管走哪条路我都可以得到自由。

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总会为了家事而吵架。他会做,但是他总要等一切都脏得不得了之后才做一次特别的大扫除,而我喜欢家里时时保持干净。他最不喜欢被“指使”去做这做那。

噢!乖乖!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收入差不多,但他总是把钱用来买唱片和衣服,而我的钱大多花在我们的房子上面。我的原则是,钱要花在食物和必需品上面,华而不实的东西只能偶尔为之。他的风格则是花一大堆钱买奢侈品,他最痛恨的就是共同分担费用,而且他撞坏了我的车不但不肯赔,还大发雷霆,他认为情侣之间,用钱不该分彼此。

为了要维持我和这两名情人的关系,我花的心血太多了。我不太敢做对我有益的事情,影响了我所有的人际关系。上了大学之后,我才开始学着多照顾自己一点,从某些角度来看,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心里有种无形的障碍,让我不敢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甚至不敢去找出我想要的答案。

我们之间最严重的问题,是性问题,我们似乎各有理想的做爱方式。他好像只把性交当做是“真正的性爱”,但是那样子我无法达到高潮,而且他好像认为阴蒂摩擦不过是动作而已。我很愿意主导性爱的过程,但是我还不知道怎样控制男人,我们之间总是他占上风。我很喜欢在做爱时扮演积极主动的角色,若只是消极地任对方摆布,我的配合度会很差。

我很想知道别的异性恋女人有什么感受,还有她们怎么做。我只和妹妹谈过这个问题,她是个根深蒂固的异性恋,就算用斧头砍,也无法把她和男人分开。她接触男人10多年来,连一次高潮也没有,所以我想我们的优先顺序大概是不同的。

后来我又想,要是我对他的感觉比较好,这些可能都不成为问题,我们的性生活也会变得更好。女人和女人做爱时,情感的因素本来就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尤其因为女人的高潮反应和阴道刺激没有直接关联,使得女人尤其注意做爱时的心理感受。

跟女人做爱,就像在做梦一样,我最怀念与女人做爱时充满肉欲的抚摩,我们都知道做爱是种亲密的感觉,是性活动的模式之一,而非把阴茎插入阴道。性爱应该是传达欲望的律动,但我跟男性情人做爱时,无论他是用手、用口或阴茎,我都很少感受这种律动。他碰我的时候,力道太重、太快、太战战兢兢,而且没有韵律感。他的身体太僵硬,而且常常把我当洋娃娃一样搬来搬去,我得一直对他说不行,这不是我的身体在抗拒配合,而是我心里感到自己没有受到“人”的待遇。

我觉得女人才是自然的性伴侣。我喜欢女人的身体。胸部很美,到处都很美。我喜欢女人,女人的皮肤比较细,肌肉上覆着一层脂肪,摸起来比较柔,手指和关节都比较纤小。因为我有过女性情人,我对女性性器官的认识,不只是阴蒂、阴道和阴户而已,我熟知而且热爱每一处皱褶、肌理和振动。我常和我的女性情人互相手淫。怎么样舒服,我们就怎么做,如果没办法达到高潮,对方便接过去做,而自己则抚摩或轻咬对方的身体,吻着她的胸,或是紧紧压在她身上。通常我会摩挲我的阴蒂,而她用手指在我的阴道内上下摩擦。

这几年间,我的情人从女人变成男人,从这个观点来看,我的作风是改变了。但我却一直听任我的情人塑造出两人的性经验模式。从这个观点来看,我一点也没变。

我希望拥有专一的性关系。我从不会在外另觅情人。我不是那种能瞒天过海的人,不过若能跟第三者发生关系,可以让我舒缓一下,比较不会觉得自己被掐住、被征服了。我想,要是我和第三者上床的话,我会觉得比较有冲劲,而且比较独立。

我觉得我应该分手,但是我实在不想忍受分手之苦。他抱怨我不够爱他,偶尔会用力地对空挥拳。但有趣的是,他不相信他表示愤怒的身体语言——对空挥拳的动作,会吓到我,所以我更不敢公开对他表示愤怒。他的体能比我好太多了,所以他一生气我只想退缩。

我们常为性事或是如何安排时间而不愉快。我们从未公开吵架,差不多都是他训我一顿,或是我稍微提一下他的缺点,如此而已。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过任何事情,通常我还没把困扰着我的问题讲出来,他就和我和好了。或者我才说了一点点,他就不准我说下去。我可以接受他的和平提案,但是我并不高兴,而且很消极。

为解决这个问题,我找过两个心理医生。我实在是太脆弱了,我最后的决定是,我不能放弃一个关心我的男人,而且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失败者,变成一个不能和男人有正常关系的失败者,就觉得很可怕。我对这个男人的感觉真的很矛盾,但是我无法面对一个人的孤独感。两位心理医生都要我和他分手,而我却做不到。

我实在是太脆弱了,我最后的决定是,我不能放弃一个关心我的男人,而且我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变成失败者,变成一个不能和男人有正常关系的失败者,就觉得很可怕。我对这个男人的感觉真的很矛盾,但是我无法面对一个人的孤独感。两位心理医生都要我和他分手,而我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