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toltBrecht)”欧根·贝尔托德·弗里德里希·布莱希特与女人交往的手法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与肯尼迪和奥纳西斯的床上功夫相比,他差远了。他只想从精神上征服女人,而不会更多地靠近她们。女人们把肉体、心灵和创造力奉献给他,而他则给她们一种离①(1898-1956),德国诗人、剧作家和戏剧导演。

不开他的感觉,他几乎双倍地剥削她们,尽管人们不得不说声抱歉,然而这些富有知识和创造性的女人却心甘情愿忍受这一切。

看来他对惟一一个女人动了真情,她就是出身医生世家的葆拉·班霍尔泽,开始她并不想了解他,为此他花了两年的时间,然后强迫与她发生了关系,当时她并不是完全自愿的。布莱希特在给友人的信中写道：“尽管她不愿意,并且拼命反抗,但她一次也没有责备过我。这一切是多么美妙!这并不卑鄙,从那以后我比以前更爱她了。”(摘自《一个可接受的男人?》作者莎比娜·基比尔)该强调的是,这其实是一次强奸,因为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

葆拉·班霍尔泽怀孕了,她从家里逃了出来,躲在一个农民家里,并在那儿生下了儿子弗兰克。布莱希特经济能力有限,无法养活这对母子。他让自己的父亲资助儿子的赡养费,并试图说服父亲收养孩子,但他的父亲拒绝了。于是布莱希特的儿子只能留在农民的家里。而布莱希特却未曾想过自己照顾孩子,他在日记中抱怨自己的父亲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有助他一臂之力。在他去农民那儿看望儿子后,他在日记中写道,他的儿子看上去土里土气,为此他很害怕。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就是父爱吗?

布莱希特和葆拉呆在一起,但没有同居。不过一年以后他开始追求歌剧女演员玛丽安娜·绍夫,并上了她的床。当玛丽安娜为他怀孕以后,他告诉葆拉他不得不与玛丽安娜结婚,尽管在这之前他与葆拉商定过结婚的日期,他信誓旦旦地说,等歌剧演员生了孩子后,他就马上与她离婚,然后和葆拉结婚。

葆拉·班霍尔泽显然不会受坏男人的摆布。她开始疏远布莱希特,当她一获悉布莱希特除了妻子玛丽安娜外还有一个情人,就是女演员海伦娜·魏格尔时,她就决定嫁给另一个男人,并且写信告诉了布莱希特。于是布莱希特新的女友打电话给葆拉转告她,布莱希特把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弄了一套两人居住的房子,为葆拉找到了一份工作。葆拉应该马上去柏林找他。显然一个电话不足于让葆拉马上行动起来。于是布莱希特又派海伦娜专程去奥格斯堡当面说服葆拉,并自称工作忙脱不开身。

为什么海伦娜不用手指敲敲他的额头?是什么促使一个女人按照男人的指令去请求竞争对手回到她们共同的情人身边,让她与他结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会提出如此无理要求?很显然,这是一个坏男人。

1923年3月,玛丽安娜·绍夫生下了布莱希特的女儿哈娜。1924年11月,海伦娜·魏格尔为布莱希特生下了儿子施特凡。几乎与此同时这位大作家与伊丽莎白·豪普特曼开始了恋爱和工作关系。以后几年她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还协助他创作了三部歌剧。她所起的作用令人惊奇：因为他并没有给她有关结婚的任何希望,但她依然工作的兢兢业业,至少为了接近他。1928年,玛丽安娜提出离婚,半年以后布莱希特与海伦娜·魏格尔结婚,伊丽莎白采取了自杀行动。传记作者们从档案馆的资料中发现,当时伊丽莎白·豪普特曼与一个女记者关系暧昧,因此作者们怀疑两者之间有种直接的联系：为了最终离开布莱希特,伊丽莎白投入了女同性恋者的怀抱。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解释吗?

海伦娜·魏格尔不仅是个著名的演员,而且还是个令人难忘的人,她的最大的成就在于一辈子忍受了布莱希特的自私自利。当女人遇到坏男人时,往往全身心地付出,这总是令人惊讶和颇具吸引力。但是我们不要自欺欺人,撇开一切忍受困难的能力,一种这样的关系能提供给女人的只是自卑。这归根到底也是一种满足的方式：我们也许能成为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但是坏男人消除了一切怀疑。他清清楚楚地表露出,我们不值得他爱。其实我们一直知道这点。

海伦娜·魏格尔不会像杰基那样在坏男人设下的陷阱里盲目地摸索着。她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得和其他女人一起共同拥有布莱希特。尽管如此仍很难想象,她对布莱希特的放荡行为完全不感兴趣,这难道不是抱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即有朝一日他完全属于自己吗?她毕竟好几次想到了离婚,是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他的花心吗?

比起杰基,海伦娜·魏格尔为自己找到了对付严酷现实的另一种方法,人们当然会怀疑,这是否能使她更幸福。当杰基尽可能对自己丈夫的花心置之不理或者寻求补偿时,海伦娜·魏格尔却在庇护她丈夫的女朋友们,与她们结成同盟,关心她们。但看着竞争对手与丈夫谈情说爱肯定不会让她舒服。其实惟一的可能就是她想与布莱希特缔结持久的婚姻。几乎每个与布莱希特合作过的女人都会早晚投入他的怀抱,这令海伦娜·魏格尔多么厌恶。不过只有当人们对这种声名狼藉的不忠一笑置之,并且只是利用这个不忠时,人们才能忍受这一切。

在离婚七个月后,布莱希特与海伦娜·魏格尔结了婚。这时候她已经为他第二次怀孕。据名人轶事记载,在结婚当天布莱希特却手持鲜花去火车站迎接一个同样非常爱他的女朋友。这个女友显然醋性大发,她生气地把花扔掉。当布莱希特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时,她回答说,他总是在这一天结婚。对此他用令人惊奇的话回答说：“那怎么样?”这里讲述了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叙述的不是别的,而是关于布莱希特疏远新婚妻子的事。他已经属于无耻透顶,在与一个女人结婚的当天却和另一个女人去约会,至于他新婚之夜和谁一起度过,故事却没有透露。

女作者莎比娜·基比尔在有关布莱希特和女人们的书中写道：“她毕生的宽容与布莱希特放荡的生活相比可以看成是听天由命,其实我们不知道,她在与布莱希特开始同居时就已经听天由命了。这早就表明了一种特殊的处世之道。”这还表明了魏格尔太太作为独立的女人对坏男人布莱希特来说有异常的吸引力,她对这一切已经看透了。她的不幸在于布莱希特一直用新的放荡行为来考验她的宽容,这是典型的坏男人的计划,最宽容的女人迟早也会崩溃,然后就让她屈服,他就赢了。

当布莱希特与海伦娜·魏格尔结婚时,她早就深谙联合与其共同工作之道,不过即使这样她也逃不脱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命运。布莱希特多么明白无误地向她表明他潜在的蔑视,如下的事实足以证明：1932年玛加蕾特·施特芬成了他的情人,她在海伦娜·魏格尔那儿学习表演。难道他害怕事业有成的妻子?难道他为了侮辱和贬低她,而去和她的学生上床?

海伦娜·魏格尔不仅容忍布莱希特的其他女人,还与她们友好相处,也许她别无选择,这点她很清楚。从这段时间的往来信件中可以看出,海伦娜·魏格尔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她责备布莱希特。在一封信中布莱希特针对她的责备解释说,他很难而且没有可能说明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他还强调自己害怕冲突和责备,这并不是因为要承担后果,而是因为她让他“精疲力竭”。布莱希特害怕解释。

事实证明,海伦娜·魏格尔曾试图摆脱坏男人布莱希特,为了不完全放弃自己的个性,她数年保留着自己的房子。这样她就用不着天天忍受痛苦。不过这种半心半意帮不了她的忙,最后她的身份被这位大作家降格为只需负责他日常生活的女仆人,她为他烹饪,他去她那儿用餐,这也许是她和布莱希特碰面的惟一机会。有时他与女朋友们一起来用餐和沐浴,因为海伦娜的房子里有一个浴缸。这时候她慷慨大方地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丈夫的情人们换。

在当时流亡的日子里布莱希特带着情人一起去,或者让她们随后跟来。海伦娜·魏格尔则为他营造一个能让他专心致志工作的环境,她操持家务,教育孩子们,还要操心怎样向女传记作者莎比娜·基比尔表述,布莱希特拥有至少能让他发挥创造力的工作条件。女作者引用海伦娜·魏格尔的话：“在所有生活环境中我尽力保留最重要的,布莱希特必须有一间工作室,他可以不受干扰地在里面工作,这间房间还得很大,因为他喜欢在工作时睡觉。”那布莱希特做什么呢?他暗地里让当时的情人玛加蕾特·施特芬跟着去丹麦流放。这种做法甚至连这个坏男人都觉得问心有愧,他把她藏在以后的情人,已婚的丹麦女演员露特·贝尔劳家里。三个月后他才敢向海伦娜·魏格尔承认这一切。

露特·贝尔劳陈述说：“魏格尔太太值得同情,她不得不与很多人打交道,因为布莱希特晚上不愿意一个人呆着,他一定要有人围着他,这对海伦娜来说是个可怕的问题,她得不停地打电话请大家来。”也许这马上会让一个真正独立的女人恶心,一个宽容的、开明的、善于打交道以及受伤害的女人自然马上知道,坏男人布莱希特有自恋倾向。她应该毫不迟疑地送他去治疗,并祝愿他前途无量。

事情发展到如此,看来海伦娜·魏格尔还不够精明。像杰基尽力成为出色的第一夫人那样,她也想竭力做个宽宏大度的人。她做得越成功,布莱希特就越折磨她。

他限制她在事业上有所发展,毫不怀疑地表示,他从一开始就对她当演员不看好,将来也是。因为结束流放生活后,他并没有为她在柏林挑选一个剧院参加战后德国的第一次演出,而是在瑞士。据传记作者基比尔描写,这次演出失败了,并没有引起很大的轰动。他显然基于这种想法,在柏林没有人会想起这位战前有成就的演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柏林的演出同样会失败。这属于典型的狂妄自大。

他与情人露特·贝尔劳数年来过着近似婚姻的生活,他给她所有的解释,却一直拒绝给自己合法妻子这些解释。他使这个情人怀孕,当他们的儿子米歇尔出生不久夭折后,他就安慰她并许诺,一旦他们回到柏林,就立刻领养一个孩子。他才不管他的妻子会怎样说。

传记作者基比尔描写道,在演出期间他处处表现出狂妄自大。有一次彩排时,就一位女演员衬衫的事,布莱希特像以往一样征询海伦娜·魏格尔的意见,布莱希特要演员在舞台上穿灰色的衬衫,而他的妻子认为花衬衫比较适合。果然在整个彩排期间这位女演员身着灰色衬衫,首演式上她却穿着花衬衫上台。对此布莱希特像受到深深伤害似的立刻离开了剧院,几个星期不理他的妻子。

在他于1956年逝世之前三年,海伦娜·魏格尔又一次想离开布莱希特,她已经和女儿搬到一起。可布莱希特却受不了了,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竭力说服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看来她只有满足他的复仇需求了,果然他们又同床共眠了。